薛勝景不由得一愣,隨即才明白過來,胡小天口中的咱們侄子是薛道銘,這小子倒是會占便宜,堂堂大雍國七皇子居然要稱他一輩,不過說起來這件事的始作俑者還是薛勝景,如果不是薛勝景跟他拜了把子,他也不會有這麼高的輩分。薛勝景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可胡小天說得也沒錯,衝著他們之間的關係,薛道銘的確應該稱胡小天一聲叔叔。
薛勝景道:「小天兄弟,我拆線也有幾日了,最近感覺傷口已經完全癒合了,是不是可以……」
胡小天一聽就知道這廝想幹什麼?胡小天道:「當然可以,大哥只管放心大膽地用就是。」
胡小天道:「大哥,其實你這不是毛病,只是恢復正常了,想要解決也很容易。」
燕王聽他這樣說不禁打心底鬆了口氣,笑逐顏開道:「還望兄弟為我解決這個麻煩,事成之後,為兄必有重謝。」
胡小天道:「你等等啊!」這廝轉身走進房內。
燕王在院子裡等著他,心中充滿好奇,不知他要怎樣幫助自己解決這個難題?
不一會兒工夫,胡小天已經從房內出來,他手中拿了一小包東西,從中抽出一隻,在燕王的面前晃了晃。
「大哥,這可是世間罕有的寶物,兄弟我好不容易才請人做了幾件,本來是想拿去作為禮物送給皇上,哄皇上開心,兄弟我也好謀個一官半職……」他口中的皇上乃是大康皇上而非大雍。
薛勝景何其世故焉能聽不出這廝是在趁機敲自己的竹槓,他笑道:「兄弟,我這個當哥哥的豈會虧待了你。」
胡小天正色道:「大哥,兄弟我可不是想敲你竹槓,只是想大哥幫兄弟一點小忙,這些東西就算再珍貴又怎麼比得上咱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薛勝景暗罵,你丫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說到最後還不是想我幫你辦事,他也不敢隨便答應,且聽聽胡小天究竟有什麼事情讓自己幫忙,他低聲道:「兄弟請說。」
胡小天道:「我聽說霍勝男現在被大理寺下獄,霍勝男曾經給我幫過忙,我這幾天就要離開雍都,臨行之前,我想去看看她,大家畢竟是朋友一場,我若是對她的境遇不聞不問,總顯得不夠義氣。」
薛勝景還以為是什麼為難的事情,他一聽就點了點頭道:「此事好辦,兄弟若是想去,我這就帶你去見她。」
胡小天笑道:「這當然最好不過。」他說完又道:「還有一件事……」其實他本來就只有這件事求薛勝景幫忙,可看到薛勝景答應得如此痛快,感覺自己的這個條件未免太容易了,於是心中有些後悔,索性厚著臉皮再提一個條件。
薛勝景心中這個鬱悶啊,早知道老子別答應得那麼痛快,為難為難你,也省得你得寸進尺。
胡小天道:「大哥應該知道,我爹我娘如今還是戴罪之身,這些無敵金剛套我本來是想回去送給陛下的,只要能讓陛下高興,我也好求陛下赦免我們胡氏一門昔日的罪過,讓我爹我娘重獲自由。可既然大哥需要,我只能先送給大哥了。」目光卻盯著薛勝景腰間懸掛著的碧玉貔貅。
薛勝景一看這廝的目光就明白了,這貨是惦記上了自己的碧玉貔貅,要說自己的這件玉佩那可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他心中暗嘆,今天是被這廝給坑了,與其等胡小天開口討要,不如自己主動給他。於是他解下那碧玉貔貅遞給了胡小天:「這玉佩送給你了,你拿去送給你們的皇上,說不定也可討得他的歡心。」
胡小天眉開眼笑:「那怎麼好意思。」嘴上客氣著,手上卻沒閒著,將那包燀魚鰾遞給了薛勝景,自己直接就將碧玉貔貅掛在了身上。
薛勝景打開那包燀魚鰾,點了點,裡面一共有十二隻。
薛勝景怎麼想都是自己吃虧,還不知效果如何,居然就被他坑了一件寶物過去。薛勝景道:「那碧玉貔貅並非尋常之物,它可以預知天氣,下雨之前,貔貅體內會出現一個個的白色小點,等到雨過天晴,又變得晶瑩剔透。」
薛勝景道:「明白了,兄弟,沒什麼事情我先走了。」
胡小天道:「大哥,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剛剛不是答應帶我去大理寺探望霍將軍嗎?」
薛勝景勉強笑了一聲道:「看本王這記性,居然忘了!」胡小天看出薛勝景心情不爽,知道他一定是因為被自己坑了這塊貔貅而肉疼,胡小天才不在乎他的感受,越是讓這廝肉疼越好,誰讓你丫不借給我黑冥冰蛤來著,想想自己用十二隻無敵金剛套換了這麼一件寶物,真是心情大好,他回到房中換了身衣服,跟著薛勝景一起出門。
登上燕王薛勝景的馬車,薛勝景忽然問道:「兄弟,你不在這裡守靈是不是有些欠妥?」
胡小天道:「其實守靈只是做樣子給別人看,代表不了真正的感情,公主生前我對她忠心耿耿,她就算在天有靈也應該明白我對她的好處,再者說,頭七過後,我還要帶著公主的骨灰返回大康,日日夜夜都為她守靈,又不急於這一時,更何況現在七皇子殿下在靈堂裡面呆著,我就算留下也插不上手。」
燕王薛勝景啞然失笑,胡小天的這番話說得的確是事情,由此可見自己的這位結拜兄弟是個明白人,應該看出薛道銘根本是在這裡做戲。
薛勝景道:「兄弟何時離開雍都?」
胡小天道:「等過完頭七就走。」
薛勝景點了點頭道:「這兩日如果兄弟能夠抽得出時間,我會在王府設宴為兄弟送行。」
胡小天婉言謝絕道:「公主屍骨未寒,這些事情還是能免則免,大哥對小天的好處我一定會牢牢記在心底,咱們兄弟日後必有重逢之日,等他日相見,咱們再好好痛飲一番。」
薛勝景提出要為他送行之間已經知道胡小天不可能答應,說出來只不過是象徵性的客氣一下罷了,聽胡小天這樣回應剛好順著台階往下走:「那好,咱們以後再喝。」
霍勝男雖然被關押在大理寺,但是她的待遇並沒有像其他普通囚徒一樣,因為她的背景和在宮中的關係,大理寺方面對她也是相當的客氣,特地為她準備了一個單獨的小院,也沒有給她上任何的刑具。
午後的陽光溫暖,可是霍勝男的心底卻是一片灰暗,這兩日她沒有一刻能夠安靜下來,腦海中始終浮現著那晚起宸宮的血腥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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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這兩日除了一日三餐之外,並沒有人過來探訪,霍勝男舉目望去,卻見義父尉遲沖緩步走了進來。
霍勝男慌忙起身,不等來到尉遲沖面前就屈膝跪了下去:「義父!」
尉遲沖三步並作兩行,快步來到她的面前,將她攙扶起來:「勝男,你何須如此?」
霍勝男道:「勝男愧對義父大人。」
尉遲沖道:「快快起來,你又沒做錯什麼!」
霍勝男站起身來,尉遲沖拉著她的手腕來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望著變得憔悴的義女,尉遲沖不由得嘆了口氣道:「瘦了!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霍勝男搖了搖頭,淡然笑道:「他們倒是沒有為難我,大理寺上下對我也客氣得很。」
尉遲沖道:「勝男,真是委屈你了。」
「義父,勝男不委屈,如今的一切是我罪有應得,如果不是因為我擅離職守,或許可以避免起宸宮的那場慘劇。」
尉遲沖搖了搖頭道:「我也了解了當晚的一些事情,這場刺殺應該籌劃已久,還有一人扮成宮女早已潛伏在安平公主身邊,至於那個趙璇,她一直都是你最為信任的手下,和你情同姐妹,你又怎能想到她會背叛你?」
霍勝男道:「義父,勝男不想推脫責任,這次的事情就算朝廷怎樣處置我,勝男也不會有一句怨言。」
尉遲沖道:「當晚是太后將你叫去了慈恩園,太后的命令你又豈能違抗。」
霍勝男道:「還是勝男自己的緣故和太后無關。」
尉遲沖撫了撫頜下的鬍鬚,深邃的雙目流露出複雜至極的光芒,他低聲道:「我本想求見陛下,可是陛下卻藉故不肯見我。」
霍勝男道:「義父,何必為了勝男的事情去求陛下,勝男不想義父為難。」
尉遲沖道:「今日上午我去了慈恩園。」
霍勝男咬了咬櫻唇,芳心中百感交集,即為義父如此關心自己而感動,又因為自己的事情使得一向寧折不彎的義父不得不拉下顏面去求人而內疚。
尉遲沖道:「太后乃是我的乾娘,那天晚上又是太后將你叫去了慈恩園,我本以為太后會同意出面找皇上求情,可是……」
從尉遲沖臉上的表情,霍勝男就已經猜到了結果並不如意,她安慰尉遲沖道:「義父,太后在這件事上必然為難,安平公主遇刺那麼大的事情,讓大雍在天下人面前失了面子,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是不追究我的責任,以後還拿什麼去服眾?相信皇上在這件事上也是糾結無比。」
尉遲沖嘆了口氣道:「你這孩子始終都是在為別人著想。」他慢慢站起身來,向前方走了幾步,低聲道:「皇上的心思又豈是那麼容易揣摩的,我雖然是太后的義子,可是在她心中我始終都是一個臣子罷了。」
霍勝男聽到義父如此說話,心中不由得一怔,卻不知發生了什麼,才會讓義父感到如此頹廢,她站起身來走到尉遲沖身後,低聲道:「義父大人,是不是勝男的事情連累到您了?」
尉遲沖搖了搖頭道:「怎麼會啊,是義父連累到了你才是。」
霍勝男越聽越是心驚,顫聲道:「義父,到底發生了什麼?」
尉遲沖回過神來,充滿感傷地望著霍勝男道:「我至今方才發現,陛下心中自始至終都對我這個康人充滿了提防,陛下想要揮兵南下,曾經針對這件事問過我的意思,還提出讓我親自領軍南征。」
霍勝男眨了眨雙眸,這件事義父從未對她說過。
尉遲沖道:「我回絕了陛下,其實陛下根本就沒有讓我領兵南下之心,他對我只是試探罷了。」
霍勝男道:「義父收復北方七鎮,將黒胡人趕出長城之外,為大雍立下不世之功,對陛下之忠心蒼天可鑑,日月可表,陛下有什麼好懷疑的?」
尉遲沖道:「怪不得陛下,不管是誰坐在那個位子上,都會變得謹慎,將兵馬大權交給一個異國將領的手裡,這會是多麼冒險的一件事情啊!」
霍勝男咬了咬櫻唇,義父的話她已經完全明白了,尉遲沖的黯然落寞,是因為他看透了整件事。不說當晚是太后將自己叫去了慈恩宮,單單是尉遲沖為大雍立下的不世之功,皇上對他的乾女兒也不至於做得太過絕情,怎麼都要給他這位老帥一些情面,可是皇上卻擺出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而且放話出來要嚴懲不貸,看來是要借著自己的事情狠狠敲打一下義父。
尉遲沖早已將整件事看透,只是讓他最為痛心得還不是皇上,皇上因為自己手中的兵權太重而產生了防範之心,自己為大雍立下不世之功,就算是自己的敵人也不會否認這一點,皇上應該是早有削弱自己兵權的意思,但是又恐怕這樣做會讓軍中將領心寒,難以服眾,於是才借著這件事讓自己知難而退,尉遲沖已經做好了主動請求皇上削減自己兵權的準備。然而太后曖昧莫名的表情讓他更加難過,太后對霍勝男的事情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當天她曾經親自去起宸宮探望安平公主,也是她主動提出讓霍勝男去慈恩園陪她聊天。
可是在起宸宮事發之後太后的態度卻讓尉遲衝心寒,他甚至想過,太后出現的契機實在有些巧合,不過這些事只能埋在心裡,除了他自己以外,不能向任何人去說,甚至霍勝男也不能夠。
霍勝男道:「義父大人,您就不必為勝男的事情操心了,勝男的確犯了大錯,也做好了承受任何責罰的準備。」
尉遲沖道:「勝男,這雍都不是咱們呆的地方。」他的心早已飛回了北疆,就算是戰死沙場,也好過留在雍都承受諸般猜忌。
霍勝男道:「義父,勝男只有一個請求,您決不可為了勝男的事情而做出讓步,更不要去做自己不情願的事情。」
尉遲沖望著霍勝男用力抿了抿嘴唇,緩緩點了點頭,此時聽到外面傳來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道:「霍將軍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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