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夜襲】(上)

  蘇清昆一張臉先是漲紅然後變得鐵青,然後又變得發紫,胡小天顯然在拐彎抹角地罵自己,罵得何其惡毒,他正準備發作。♧⛵ ➅❾ⓢн𝐔ⓧ.𝕔𝐨ᗰ 🎅👹  卻聽姬飛花格格笑了起來:「貼切是貼切,可惜太粗俗了一些,皇子殿下以為呢?」

  三皇子龍廷鎮也笑了起來,他們一笑,被憋了半天忍得辛苦的眾人全都笑了起來,蘇清昆差點沒被氣得吐血,小畜生,我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胡小天笑道:「這世上巧合的事情實在太多,小天說得這孩子也算是有福緣,不過他的姓乃是舒服的舒不是蘇大人的蘇。」越描越黑,姬飛花笑得越發暢快。

  文博遠並沒有笑,靜靜望著侃侃而談的胡小天,忽然發現這小子果然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姬飛花道:「難得大家這麼開心,雜家也有一聯。」

  眾人停下笑聲,全都望向姬飛花,姬飛花的目光卻只看著龍廷鎮一個。

  龍廷鎮笑道:「小王洗耳恭聽。」

  姬飛花道:「我這上聯是:雙手劈開生死路!」

  龍廷鎮雙眉微皺,輕聲道:「一筆寫盡悲歡事!」

  眾人齊聲叫好。

  姬飛花卻緩緩搖了搖頭道:「皇子殿下的下聯聽著似乎貼切,可細細一品卻不是最佳。」

  文博遠一旁道:「我也覺著似乎缺了點什麼。」他停頓了一下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盯住姬飛花道:「我想明白了,好像少了一股殺氣!」

  吳敬善道:「皇子殿下宅心仁厚,字裡行間自有表露。」

  姬飛花笑道:「這下聯其實早就有了。♠♟ ➅9şĤ𝐮ⓧ.𝕔Oм 🍩😂」他站起身道:「一刀斬斷是非根!」說完之後,向龍廷鎮請辭。

  龍廷鎮也沒有留他,點了點頭。

  姬飛花一走,胡小天當然沒有留下的必要,他跟著姬飛花一起離開了煙水閣。

  姬飛花來到煙水閣外,轉身看了看煙水閣的招牌,目光中掠過一絲陰冷的寒意。胡小天跟在他身邊,清晰感覺到由他身上彌散而出的凜冽殺氣,連汗毛都應激而立。

  姬飛花並沒有急於上車,而是輕聲向胡小天道:「很好,不枉雜家對你的看重。  」指了指前方的長街:「走兩步!」

  胡小天和姬飛花並肩而行,走出一里多路,來到西鳳橋前,橋旁河畔有一個小小的夜市攤兒,攤主是一對老年夫婦,因為天冷生意清單的很,兩人已經有了收攤的打算。

  姬飛花走了過去,將一錠足有五兩的元寶放在攤前。那老頭兒忙著擺好了一張小桌,放了兩張矮凳。

  姬飛花招呼胡小天坐下,看來他應該是這裡的熟客,不用點菜,事實上這小吃攤也沒幾樣菜。不一會兒工夫老太婆就端上了熱騰騰的滷牛肉,一盤白蓮藕。

  車夫從車上拿了一壇玉堂春送了過來,胡小天將酒罈打開,在姬飛花的酒碗內斟滿酒,自己也倒了一碗。

  姬飛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胡小天也不甘落後,把自己的那碗酒喝完,人生真是奇妙啊,此前他決計無法想到,自己居然和姬飛花有機會坐在一起,而且面對面坐在皇城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吃攤前飲酒。

  姬飛花的目光顯得有些迷惘,望著遠方煙水閣的方向,煙水閣仍然燈火通明,在陷入夜色籠罩中的京城中顯得格外突出。

  胡小天夾了一塊熱切牛肉,蘸了點醬汁塞入口中,牛肉軟爛多汁,鮮美可口,想不到這不起眼的小吃攤居然會有如此美味。更想不到在宦官中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姬飛花會挑選這樣一個小吃攤來飲酒。

  姬飛花輕聲道:「你今晚看到了什麼?」

  胡小天把嘴裡的牛肉給咽了下去,又灌了口酒,話說這酒肉真是不錯,他狡黠道:「我看到的其實提督全都經歷了。」

  姬飛花道:「說說你的看法。」

  胡小天道:「不敢說,害怕說錯。」

  姬飛花道:「說!」

  胡小天道:「三皇子好像對您有些成見。」

  姬飛花笑了起來:「他在雜家心中只是一個小孩子,他是皇子,無論怎樣對我,雜家都不會因此而生出半點怨氣。」

  胡小天聽他說得漂亮,可是不是真能做到就很難說。他低聲道:「吳敬善、蘇清昆之流應該是想巴結三皇子,所以才會跳出來,我看他們沒有得罪您的膽子。」

  姬飛花道:「真正可惡的就是這種人,他們以為傍上了三皇子,便一個個跳出來跟雜家作對。」

  胡小天道:「文博遠是什麼人?」

  「文太師的兒子,他和權德安走得很近,陛下同意新近組建的神策府,就是他在出面組織。怎麼?你沒有聽說過?」

  胡小天道:「聽說過神策府,但是並沒有聽說過其他的事情。」

  姬飛花意味深長地笑道:「老賊口口聲聲忠君愛國,實際上還不是為自己的利益做打算,他勾結文承煥,成立神策府,根本不是為了保護皇上,也不是為了皇上分憂,真正的用意卻是要扶持三皇子上位。」

  胡小天默然不語,姬飛花所說的這些應該不是謊話,龍燁霖登基雖然時間不久,可是冊立太子之事已經提上議事日程,如今幾位皇子都在為了太子的位子積極活動,三皇子龍廷鎮呼聲甚高,有了太師文承煥的支持,他的底氣自然足了不少。忽然感覺到如今的大康和過去並沒有什麼不同,誰來當皇帝也沒有太多的分別。圍繞皇位的爭奪,古往今來從未有平息的時候。他拿起酒罈為姬飛花將酒碗滿上,低聲道:「您屬意何人?」

  姬飛花道:「皇上正值壯年,立嗣之事無需急於一時,著急的是這幫人罷了。」

  胡小天道:「我聽說神策府之所以成立是為了對抗天機局的。」

  姬飛花笑了起來:「現在的天機局早已不復昔日之威武,所謂對抗,無非是巧立名目罷了。在權德安的口中,雜家是不是驕奢淫逸,窮奢極欲呢?」

  胡小天道:「他很少在我面前提起您。」

  姬飛花將酒碗緩緩放下:「雜家能有今日其實和權公公的提攜有些關係。」

  胡小天多少也聽說了一些他和權德安的恩怨,現如今姬飛花羽翼漸豐,已經不把權德安這位恩師放在眼裡,權德安和他之間的爭寵,從根本原因上來說還是權力之爭。

  姬飛花道:「雜家並沒有想跟他為敵的意思,可是他卻視雜家如同眼中釘肉中刺,非要將我處之而後快。」

  胡小天當然不會相信他的一面之詞,姬飛花和權德安並沒有什麼根本上的區別。

  此時一絲沁涼的雨滴落在了胡小天的臉上,姬飛花左手的小指微微一動,他輕聲道:「要下雨了,回宮。」

  馬車緩緩行進在天街之上,外面飄著零星的雨滴,這雨滴以緩慢的節奏敲打在馬車的頂棚,營造出一種類似走秒的滴答效果,胡小天忽然想起了天街小雨潤如酥的詩句,想起上次和慕容飛煙一同漫步天街,想起了在這裡和霍小如的相遇,人生存在著太多的巧合太多的不可預知。

  姬飛花細膩如玉的精緻耳廓突然顫動了一下,一雙鳳目猛然睜開,逼人的寒光閃爍在暗夜之中,他聽到一聲尖銳的鳴響,雖然細微,可是仍然無法逃過他敏銳的耳力,金屬破空的聲音由遠及近,姬飛花從聲音中判斷出奔行的速度和方向。

  車輪碾壓到青石之間的縫隙,車身先是向下微微一沉,然後因為顛簸,車廂向上有一個明顯的騰躍。胡小天在此時方才聽到了金屬破空聲,他有些驚恐地睜大了雙眼。

  姬飛花纖長潔白的手慢慢探了出去,宛如蘭花般綻放在夜色之中,一根精鋼鑄造的長矛蓬!的一聲穿透車廂,尖銳而閃亮的矛尖帶著熱力於高速中沖入車內,姬飛花一把將長矛握住,毫不費力,信手拈來,然後手臂微微震動了一下,長矛逆向飛了出去。他冷哼一聲,身軀騰空而起,車廂的頂棚被他一掌擊碎,身軀螺旋般上升,轉瞬之間已經上升到五丈的高度。

  咻!咻!咻!十多道寒芒分從五個不同的角度射向仍在空中的姬飛花,姬飛花的身軀旋轉陡然加快,紅色的斗篷在暗夜中完全化成一片紅光,將他的身軀籠罩,射來的羽箭全都落空。與此同時,反向射出的長矛尾端已經撞開了後方的磚牆,藏身在磚牆之後的偷襲者還沒有來得及抽身離開,就看到那槍桿於灰塵瀰漫的牆洞中射了進來,擊中他的胸口,硬生生穿透他的身軀從後心鑽了出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徹在靜夜之中。

  紅光一閃,姬飛花已經落在街道右側的屋檐之上,一甩斗篷,一雙鳳目傲然環視周圍,居高臨下,大有捨我其誰的氣度。

  胡小天也隨後跳出了馬車,馬車的目標太大。留在車內等於留在危險之中。雙腳剛剛落在地上,就聽到遠方傳來犬吠之聲,胡小天舉目望去,四周有十多隻獒犬正在向他所在的位置包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