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望著油鹽不侵的胡小天真是有些無可奈何了,目前她已經全面落入下風,論心計胡小天不在自己之下,論無恥胡小天比她要強上百倍,唯一能夠勝過胡小天的武功如今也被秦雨瞳制住,根本無從發揮。 想起秦雨瞳,夕顏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恨意,如果不是她出來攪局,自己也不會落到處處被制的下場。她輕聲道:「你對那妖女了不了解?」
胡小天笑了起來,在他看來妖女這個詞應該更適合夕顏一些,秦雨瞳性情雖然淡漠,但是她卻不像夕顏那般為非作歹。
夕顏道:「你知不知道她是玄天館的人?」
胡小天點了點頭。
夕顏冷笑道:「玄天館素以正道自居,表面上清高自傲,實際上卻是朝廷的走狗,和朝廷狼狽為奸,欺壓江湖同道,這才有了今日尊崇的地位。你幫她害我,根本就是助紂為虐。」
胡小天道:「我誰也不幫,只想這一路安安生生地抵達燮州,大家相安無事最好,等到了地方,我順利交差,拍屁股走人,以後的事情全都跟我無關。」
夕顏道:「你難道不擔心,她才是想殺周王的人?」
胡小天道:「果然是巧舌如簧,我且問你,你不顧山高水長來燮州參加我的慈善晚宴,究竟有何目的?明明身懷武功,卻要裝出弱不禁風的可憐相,到底裝給誰看?」
夕顏道:「我原本以為你勉強也算得上精明,可現在看來不過如此,你有沒有想過,我若是想對周王不利,為什麼不在萬府幹掉他?而要等你們做足防備之後才選擇行動?」
胡小天心中暗忖,幸虧你那晚沒有對周王不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的一舉一動早已被安德全看得清清楚楚,你武功雖高卻毫無覺察,顯然不是老太監的對手,倘若那晚真敢對周王出手,安德全絕不會坐視不理,想到這裡,胡小天心中也有些迷惑,既然安德全對夕顏的身份如此了解,為何沒有出手將她擒下,也好將這個隱患提前消除,難道這老太監還另有目的?
夕顏又道:「我們五仙教並非傳言之中那般邪惡,全都是玄天館為首的那幫所謂名門正派刻意抹黑我們,我們不會無故殺人,實不相瞞,我之所以想要混入你們之中,主要是想從沙迦使團的手中奪得一樣寶物。🍩💋 ➅➈SħǗЖ.𝓬𝓞ϻ 🐟☠ 」
胡小天將信將疑:「什麼寶物?」
夕顏道嘆了口氣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騙你,沙迦使團此次前往康都和談,給老皇帝帶去了一套《妙法蓮華經》,有人出高價找我們將那套經書盜走。」
一旁傳來秦雨瞳的輕聲嘆息:「妖言惑眾,現在看來你的舌頭才是最厲害的武器。」
胡小天並沒有覺察到秦雨瞳已經來到身邊。
夕顏格格笑道:「若是心中坦蕩又何必在一旁偷聽?」
秦雨瞳道:「任你如何粉飾,五仙教的所作所為依然見不得天日。」
夕顏道:「我從未說過自己是個好人,不比你們玄天館的弟子,全都是一塵不染的白蓮花。」
胡小天看到兩人針鋒相對,由此不難推斷玄天館和五仙教之間勢同水火。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夕顏又叫住他:「胡小天,我勸你還是多點心眼的好,不要到最後被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
秦雨瞳淡然一笑飄然離去,胡小天拾起剛才堵住夕顏嘴巴的破布,夕顏秀眉微顰,可憐兮兮道:「人家好不容易吃了一頓晚飯,難道你想讓我全都吐出來?總之我答應你,我不再亂說話就是。」
晚餐已經結束,負責值守的人也已經各自返回崗位,其餘人也都回到營帳休息。💘🎈 ♨🐧
秦雨瞳在篝火前坐了下來,篝火熊熊,映紅她的面龐,一雙眼眸在篝火的映照下宛如星辰一般明亮。
胡小天在她的對面坐下,將手中卷了兔肉的大餅遞給秦雨瞳道:「趁熱吃!」
秦雨瞳搖了搖頭:「吃過了!」雙眸盯住胡小天:「你信不信她的話?」
胡小天微笑道:「你都說她妖言惑眾了!」
秦雨瞳道:「看來你還是被她說動了。」
胡小天咬了一大口卷餅:「你當我這麼好騙啊?」夕顏的那番話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玄天館也不是什麼慈善機構,秦雨瞳也不是助人為樂不求回報的活雷鋒,她此次要求隨同自己前來,肯定也有她的目的。
秦雨瞳聽出了胡小天的弦外之音,輕聲道:「早點休息 吧,我來值夜。」
胡小天抬起頭看了看黑沉沉不見半點星光的夜空,低聲道:「不知今晚還會不會下雨?」
秦雨瞳道:「該來的始終要來,誰也避不過!」
康都的上空也是陰雲密布,不時划過夜空的閃電勾勒出皇城巍峨的輪廓,閃電過後,一切的景物又消失在濃得化不開的夜色之中,鐵塊似的烏雲和這座代表大康至高權力中心的城池融為一體,向鐵籠一般將皇城圍住,一陣陰涼的夜風吹來,將楸樹的葉子粗暴地扯落下來,落葉在風中打著捲兒,不甘心又沒奈何地飄走。只能發出蕭蕭瑟瑟的響聲,像是在悲哀地哭泣。
胡不為站在博軒樓上凝望著這烏沉沉的夜色,臉上的表情比夜色還要凝重。他的身邊站著大康吏部尚書史不吹,史不吹雙手握著憑欄,忽然重重在憑欄上拍了一記:「事情有些不對!」
胡不為的目光仍然盯著遠方,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景物不是你想能看透就能看透,他低聲道:「陛下已經七天沒有上朝,文太師也病倒在床,真是巧的很啊。」
史不吹的右手輕輕拍打了一下憑欄,用力昂起頭,這樣的角度讓他業已老舊的頸椎發出爆竹般的脆響,花白的鬍鬚被夜風吹得不停抖動。緊閉雙眼,用力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這濃重的夜色一通吸入他的肺里:「聽說玄天館的任先生三天前就被召入宮中面聖,至今仍然沒有離開。」緩緩睜開的雙目之中寒光凜冽,之前表現出的老態一掃而光。
「陛下很可能病了。」胡不為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心情變得越發沉重起來。
史不吹道:「消息封鎖的很嚴,這七天陛下都住在仁壽宮,除了皇后和李貴妃之外,任何嬪妃不得入內,太監宮女對仁壽宮內發生的事情全都閉口不言。」
胡不為道:「說是避暑,可這天氣並不是那麼的熱!」
一道閃電撕裂了黑沉沉的天幕,旋即一個驚天動地的炸雷在正南方響起,正是太極宮所在的位置。
兩人都被這聲響雷震得內心一凜,不約而同地向太極宮的方向望去。
史不吹道:「太子殿下應該回來了。」說完這番話,他又抬頭看了看天空:「我該走了,不然只怕這雨就要落下來了。」
胡不為道:「我送你。」
史不吹搖了搖頭道:「無需你送,一個人淋雨總比兩個人被雨淋透要好。」
胡不為果然沒去送他,目送著史不吹走下博軒樓,在兩名侍衛的陪同下迅速經由後門離開。風明顯增大了許多,可是雨卻仍然沒有落下,天氣沉悶得讓人透不過氣來。一隻黑色的鷹隼從雲層中現身,徑直朝著博軒樓的方向飛掠而下。
胡不為伸出右手,那鷹隼拍打著翅膀停泊在他的手背上,胡不為從鷹隼金黃色的腳爪上取下一個小小的竹管,從中抽出一張紙條,湊近燈籠,當他看清上面所寫的內容之時,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父皇,詔書已經擬好了,您是否需要過目一下?」大皇子龍燁霖深邃的雙目靜靜望著父親,如今龍宣恩的臉上再也找不到昔日權傾天下的霸道和威儀,他的頭髮已經全白,為萬眾敬仰的面孔上也已經是溝壑縱橫。
龍宣恩的唇角露出一絲淒涼的笑意,嘶啞著喉頭道:「有必要看嗎?」
龍燁霖道:「父皇在位四十一年,在位期間七度改元,大康自開國以來,若論到在位之久,父皇已經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兒臣斗膽問上一句,父皇以為自己的功德比太宗皇帝如何?」
龍宣恩道:「你這忤逆之子,何必辱我?」
龍燁霖微笑道:「恕兒子直言,太宗皇帝德兼三皇,功蓋五帝,橫掃六合,雄霸天下,父皇不能及也。」
龍宣恩冷哼一聲,將臉扭到一邊。
龍燁霖又道:「父皇比明宗皇帝如何?」
龍宣恩霍然又將臉扭轉過來怒視龍燁霖道:「你想說什麼便說,何必拐彎抹角。」
龍燁霖道:「明宗皇帝拯救社稷於危亡之中,除叛平亂,重還大康一個朗朗乾坤,讓危在旦夕的帝國重新煥發光彩,這才有了大康這數百年的興隆基業,你一樣比不上,這兩位先皇功高蓋世彪炳青史,他們在位的時間都比不上父皇您啊!」
龍宣恩道:「你狼子野心,陰謀篡權,朕只後悔當初沒有殺了你這畜生。」
十二更送上,還請投出手中的保底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