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發出扎扎的聲音向後退去,後面的是一個地下室的入口。ღ(¯`◕‿◕´¯) ♫ ♪ ♫ ❻9s𝓱ù𝐱.ℂσⓂ ♫ ♪ ♫ (¯`◕‿◕´¯)ღ
看著愛麗莎將手放在那塊沉下去的方磚上,艾小小好奇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驚訝地說道:「沒想到這裡竟然真有一扇暗門呢,艾緹拉小姐真厲害啊,艾緹拉小姐和我一樣都姓艾,都是我們艾家的人。」
「艾緹拉小姐可不姓艾。」方鴴出言糾正了這個自己表妹的好友滿腦子的奇思妙想。
「但那有什麼不一樣嘛。」
「很大的不一樣。」
他一邊回答,一邊伸出手中的火把在密門後面晃了晃。火把相比起照明水晶而言就是有這點好處,一方面在嚴寒之中可以提供些微的溫暖,一方面可以在眼下這個場面之中派上用場。
方鴴揮舞了一下火把,不過火把的光芒很穩定,似乎說明裡面的空氣與外面或許沒什麼不同。
他又測試了一陣,才回身將火把交到一旁帕帕拉爾人的手中——在聽說這邊有所發現之後,在其他方向上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線索的眾人也回到了這裡。
只有克威德和布萊克博留下了一部分受贖者在外面放哨,砂夜與她的人也自願留下,至於其他人都匯聚於此。
帕帕拉爾人向下走去,火把的光芒沿著階梯向下延伸,但其實也不太深,一共只有十來級而已,然後是一個轉折,之後又有一道階梯。不過先後兩道階梯,皆只是普通的高度,下面便是地下室的所在。
帕帕拉爾人高舉起火把,用火光勾勒出地下室的輪廓——下面很寬敞,由堅硬的岩石壘成,只是卻空無一物。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目光環視著這空蕩蕩的房間,其盡頭處有一個凹坑,池子底下黑漆漆一片,但裡面什麼也沒有。
帕克看著不由有些失望,開口道:「嗨,這裡什麼也沒有,空歡喜一場。」
這小矮子又聳了聳肩:「我們早該想到的,他們銷毀了一切痕跡,沒有理由留下這麼一個地方來讓我們發現。我們上一次在伊斯塔尼亞時發現的那個地窖,只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可運氣總不會每一次都這麼好。」
紅葉這才回過頭來,有點好奇地問:「你們在伊斯塔尼亞幹了什麼?」
「這個嘛……」帕克一時支支吾吾講不出來。他們在伊斯塔尼亞的一些經歷是不能對外說起的,那關係到佩內洛普王室的一些辛秘,與其同王國的關係,帕帕拉爾人雖然沒輕沒重的,但至少明白這是團隊的決議。
不過他們其實和塔波利斯的人沒什麼好隱瞞的,只是帕克看了看一旁的克威德和布萊克博,只是本能信不過這些外人罷了。
方鴴也不管兩人,走下了台階,來到那池子邊上,借著火把的光芒,才發現池子下面黑沉沉的東西凹凸不平,像極了乾涸的血液。但他蹲下去用手試了一下,發現那東西並不是血殼,凝固在石板上紋絲不動。
他這才回頭示意帕克將火把拿過來,當火光靠近一些,才映出那池子裡的全貌,它像是一層生長在池底的水晶,黑沉沉一片,吸收了大多數的光芒,只有邊緣折射著一絲微光。♟✎ ➅❾𝔰н𝕌ˣ.ςόM 👻♪
「這是什麼?」艾小小問道。
但方鴴也不清楚這是什麼,他將目光看向一旁的姬塔,博物學者小姐抱著手中的大書站在池子的邊緣,皺著眉頭看著下面的情形。但過了一會兒,她回過頭來,向著方鴴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我或許可以下去看看麼?」自己的知識沒能幫上忙,姬塔總覺得有些不太甘心,又看了看那層晶狀物,才小聲問道。
方鴴點點頭,他之前已經下去過一次,下面並沒有什麼危險。
姬塔將手中厚厚的書本放在池子的邊緣,小心翼翼地爬下去,方鴴走了過去,給她搭了一把手。「謝謝『團長』。」姬塔有點紅著臉,看了看他,有點囁嚅地答了一句。
她很快縮回手去,咬著嘴唇轉過身去,半跪下去用手觸碰了一下池子裡的晶狀物,但指尖回應來一種特殊的感應——她一下子就拋開了恍惚的心緒,集中起精神來。
那種觸感微微有些冰冷,帶著一縷寒意,但並不像是現實的觸感,好像指尖穿過了一層空間,觸摸到了一個不真實的世界一樣。
博物學者小姐長期與以太打交道,才察覺出這一絲不妥,若是換作一個普通人或許並無法感受到什麼異常,他用手碰上的那些水晶,不過是一些堅硬的『玻璃』罷了。
方鴴站在池子上面看著,這才問道:「有什麼發現麼?」
「團長……這些水晶中蘊含著逸散的以太力量,我不太清楚成分如何,」姬塔小聲答道:「……它們看起來存在於這個世界,但又錨定於另一個空間,我的手可以穿過它摸到另一個世界存在的『它們』一樣。」
「那不就是時空屬性麼?」方鴴也有紮實的以太理論基礎,一聽就明白這個描述。
姬塔這時收回手來,放在鼻端嗅了嗅,她一下皺起秀氣的眉毛,聞到一絲淡淡的血腥氣息。
「血?」方鴴聽著對方的描述,有些意外,他本能地感到什麼,回過了頭去,正好看到艾緹拉與紅葉幾人一併走了上來,「——會不會有人在這裡進行過血祭?」愛麗莎聽了兩人的對話,立刻有點敏感地追問。
畢竟對於七海旅團的眾人來說,他們已經與太多黑暗眾聖的信徒打過交道,因此會產生這樣的聯想一點也不意外。
但艾緹拉心中明白兩人在想什麼,搖了搖頭。她看了看四周,答道:「這裡沒有儀式所需要的一切必要之物,單單憑藉這點說明不了什麼。」
她沒有說更多,但言下之意是指要想指證對方,尚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方鴴輕輕頷首,他這才看向姬塔,開口道:「但無論如何,這裡應該是嫌疑最大的地方了,沒必要再耽誤時間了,就在這裡試試看吧。」
姬塔應了一聲,拿起自己的魔導書,將它打開平鋪在池子底下。☜💥 ➅9ѕⒽ𝐮𝓧.𝒸oM 🍓🐧她蹲了下去,將雪白的雙手按在書頁上,跪在那兒,然後才抬起頭來看向精靈小姐——
艾緹拉正從頸項之後解下那條項鍊來,那枚平躺在她胸口上的葉片正是艾梅雅的聖徽,她一隻手拿起項鍊,舉起聖徽,然後一道幽幽然的綠光射向姬塔的魔導書上。
以姬塔的魔導書為中心,一片氤氳的煙塵瀰漫開來。
在艾塔黎亞,預言能力向來是眾聖的領域,而縱使是占星術士們,也要透過神力才能看清迷霧籠罩的未來——艾梅雅一貫是正義女士瑪爾蘭的盟友,兩位女神曾向方鴴許諾過一次幫助,而現在正是她們兌現承諾之時。
當然歐林眾聖的承諾並非沒有限制條件,只是方鴴明白,用在這樣的時候,一定正符合對方的心意。
果然,那道冥冥之中的神力穿過了空間,來到了這地下室之中。
氤氳開的煙霧形成了一片幻影,籠罩在整個地下室之中,影影憧憧,但並不是物,而是人。那隱隱約約的是許多的人影,像是發生在這地下室內某一段時期的情形,但它們逐漸定格,又漸漸重合在一起,化而為一。
姬塔雙手緊緊貼在書頁之上,眼睛裡泛著銀白的光芒,她仿佛是化作了時間長河的一個化身,向前回溯著某個時刻,在兩個月之前的某一天之中。
「回溯歷史。」
她低沉地開口道,冰冷的聲音如同本非自己,古老的書中沉澱著時光,閱讀歷史,如同看到過去。
重重的幻影終於定格,化作了幾個既定的人影,它們像是幽靈一樣,半透明,在這漆黑的地下室之中熒熒發光,一共是七個人影,有高有矮,而其中一個較為矮小的、女性的人影,正立在池子一旁。
她注視著池中,面容霧氣縈繞看不清其形象,但目光仿佛與池中的姬塔相向,空洞,寂然,令博物學者小姐感到不寒而慄。女人半跪下去,從池子裡捧起一枚水晶來,她用雙手托起那水晶,然後轉過身去——
「歌莉迪亞!?」
班恩看著那個女性的形象,忍不住驚叫了起來,縱使看不清幻影的霧氣籠罩之下的面容,但他還是從裝束與身形上認出了朝夕相處的同伴。
可惜那道幻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一樣,神情平靜地與他交錯而過,托著那水晶走向另外六個人。她舉起水晶來,放在那幾人的面前,其中個子最高的那個人,這時開口道:
「好了,總算大功告成。」
「我們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
空洞的聲音迴蕩在地下室之內,像是幽靈的話語,穿透每一個人的心靈。
然後那七道幻影好像是風化了一樣,隨著瀰漫的霧氣一起,漸漸消散於黑暗之中,地下室內又重歸沉寂。
眾人不由互相看了看,雖然如預料之中一樣,看到了一些東西,但這些東西好像與他們想像之中有些不太一樣。那水晶是什麼東西,那六個人又是什麼人?
而班恩失蹤的同伴,怎麼會也在其中?
其他人不由看向這個年輕人,但後者好像受到了很大的衝擊一樣:「怎麼會,歌莉迪亞一直在這裡,可我怎麼會聯繫不上他們?……她、她怎麼會和那些人認識,我們過去從來沒來過這兒……接到那個任務也只是一個偶然……」
帕克向來不吝以最壞的考量去揣測他人,他搖晃了一下火把照了照四周,一邊答道:「或許他們沒對你講真話。」
「這不可能,」班恩一臉不可置信地搖頭:「他們沒有理由……而且他們這麼忽然失蹤,我不會才更加懷疑麼?」
「或許他們本來以為你也無法離開這裡呢?」愛麗莎思索了片刻,也答道。
但年輕人堅定地搖了搖頭:「……絕不會是這樣的,我和他們認識了好幾年,歌莉迪亞和科迪爾絕不會是這樣的人……還有……」他不由痛苦地抓了一下頭髮,心中一些細節告訴他真相絕不會如此,但一時之間頭緒萬千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布萊克博拍了拍這個年輕人的肩膀,沒有說話。
而方鴴看出了對方的窘迫,當然明白這件事對他的衝擊很大,事實上它對在場的每一個人衝擊都不小,至少他們還沒搞清楚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再看了看姬塔,用目光詢問對方是不是用水晶將之前的一幕記錄了下來,在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他才開口道:「各位,機會只有一次,眼下我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至於那幻影之中的場景究竟是什麼,或許我們還有的是時間去論證,但不是在這裡。阿爾托瑞一帶並不安全,如果確認沒什麼遺失之處的話,我想我們是時候該返回七海旅人號上了——」
眾人皆有些沉默,原本以為容易得到的答案,現在再一次隱入了重重迷霧背後——尤其是在眼下這個事態緊急的關口,不由令每個人皆有些猶豫不定。
但方鴴故意表現出的沉穩還是感染了他們,克威德也點了點頭道:
「我同意這個看法。」
一旁的布萊克博正要說話,但正是這個時候,忽然之間,所有人都聽到一聲巨響從城堡外傳來。
他們不由向那個方向回過頭去。
……
受贖者們在城牆之上生起了篝火。
由於這附近並沒有其他人存在,因此他們也不用擔心有人注意到這個方向上城頭之上的火光,再說這天寒地凍的,城牆上都結了冰,不生個火,在垛口之下放哨也實在難熬。
搖曳的火苗暫時驅散了寒意,人們將一段木材丟進了篝火之中——那些木材來自於城堡里精緻華貴的家具之上,但在這寒夜之中,它們回歸了最本原的樣子,不過是一段烤火用的木柴而已。
幾個年長的獵人坐在篝火邊,倚著長弓,看著垛口外面的景象,雪夜中森林裡黑沉沉一片,只有呼呼的風聲,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動。他們放鬆下來,開始低聲攀談,他們中的大多數原本也是難民,來自於各地,討論著自己家鄉的情況。
這場嚴冬讓昔日的北境不復存在,安樂的光景猶如還在昨天一樣,但今日,人們不得不面對的是出沒於各地的怪物,此外還有鴉爪聖殿的高壓統治,壓得人們喘不過氣來。
他們談論的都是一些令人沉默的話題,時而會有長時間的沉寂,與幾聲嘆息。而在沉寂的時間內,人們便拿出乾糧來,彼此分發。
砂夜與空坐在另一邊,也分到了食物。少年臉色仍舊蒼白,還有一些虛弱,但已拿得動弓——方鴴又給他製作了一把魔導弓,並且比之前的那一把品質還要好,他現在對這把弓不能更寶貴,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弄丟一次了。
他向那些人道了謝,對方見他虛弱,又再多給了一些乾糧給他。空本來是想拒絕,但想了一下又沉默下來,眼下大家都是一路人,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他實在沒有必要這麼客氣。
對方見他懂得了這一點,才點了點頭,轉身準備走回去。
「請問,能教我一下怎麼才能將箭射得更准麼?」在砂夜略有一些驚訝的目光當中,空卻起身來,開口問道。
冬夜裡寒風呼嘯,那幾個受贖者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少年略有點不好意思,選召者與原住民來自於兩個不同的世界,他們之間的經驗往往也不共通,但他之前見這幾個老獵人的本領比自己強得多,在對付那幾具骨頭架子的時候,只有他和那個名叫艾小小的少女射偏了。
橡木騎士團已經不存在了——
而在難民營之中所見到的一切,讓他迫切地想要變得更強,只有這樣,才能保護身邊的人。
才能對得起艾德團長的期許。
那個年長的獵人回過身來,看了看他,想了一下,才指了指他手中的弓道:「射一箭看看。」
空連忙點了點頭,從背後取下大弓,啟動了魔導爐,然後張開弓來。他眯起眼睛,瞄準了森林上空,將手中的箭矢指向一個方向,但正要鬆開弓弦之時,突變卻發生了。
在他的視野之中,漆黑的夜空之中,忽然一道明亮的金線映亮了他的眼底。
那明亮的金線緩緩延伸,像是有人用筆,在夜幕之上緩緩劃下了一橫。
空微微一怔,面對著這一幕下意識鬆開了手,仰著頭看向那個方向。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夜空之中,仿佛出現了一團火光,它正變得越來越大,向著他們的方向,直墜而至。
「那是……?」空張大了嘴巴。
但他話音未落,忽然一股巨力將他按倒在地,那個老獵人飛撲過來一把將他掀翻在地上,下一刻呼一聲利響,夾雜著勁風橫掃而過,在少年的目光之中——熊熊燃燒的烈焰,正好從他們頭頂之上飛了過去。
「小心!」
然後一聲尖嘯的利響,墜入城堡之內。
空看得真切——
那火焰之中橫伸出的翼帆,正是飛翼艇的殘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