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我們中計了?

  其實在證實有入侵者那一刻,努爾曼-伊格-赫拉曼-艾默伊本便立刻下達命令讓騎士們務必保護好拉瓦莉小姐與那裡的『重要客人』。♔🏆 6❾𝔰Ĥù𝔁.𝒸𝔬ϻ 🔥⛵他自己也絲毫不敢有任何輕忽,丟下大廳中的眾人,帶著一眾披甲的衛士急匆匆趕往樓上。

  豈知才走到一半,便已有噩耗傳來,努爾曼得知那個消息之時人幾乎一晃,血色從臉上迅速褪去,流露出猶如被雷擊了一樣的蒼白。但他馬上沉住了氣,握著權杖的指節發白,聲音卻是不高:「歹徒們說要和我談談?」

  「對不住,大人,我們沒能保護好小姐,」為首的騎士一臉黑灰,他用手擦了擦臉,語帶慚愧。「但他們的確這麼說,他們還說他們不打算傷害大小姐。」

  努爾曼鬆了一口氣,又重新恢復了鎮定,努了一下下巴道:「帶我去見見他們。」

  騎士們依言而行,一行人穿過三樓的廢墟,一路來到城堡四層拉瓦莉房間的大門前。那扇被撞壞了的門外,此刻早已為一眾騎士團團圍住,水泄不通,待總督大人抵達,騎士們才自動分開一條路來。

  過了一會兒,秘術士們也尾隨而至,主人家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努爾曼看著那扇虛掩著的、被撞開的門,心中沒來由一痛,他雖然妻妾成群,但拉瓦莉是他最愛的女人留下的唯一骨血,也是他對於亡妻唯一的追思。

  他回過頭,冷冷地看了那些秘術士一眼,比起門裡這些歹徒,他此刻更討厭這些誇誇其談的傢伙,人是他們帶來的,而據他所知,這些選召者可並不真是什麼無法無天之徒,而正相反,對方與港務局合作調查走私商人又錯到什麼地方了?

  那中年秘術士自知理虧,臉上也露出不好意思的事情,但還是亡羊補牢道:「大人,我們的法術可能幫得上忙。」

  但他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名騎士抽出彎刀架在脖子上,後者憤然道:「要不是你們這些傢伙,又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

  「大人……」中年秘術士一僵,只看向努爾曼。

  努爾曼語氣冰冷:「趁我還沒想把你們趕出去之前,還是閉上嘴吧。」

  「大人,你不能放走那些人,」中年秘術士懇求,「我們的行動必須絕對保密呀,這可是陛下的囑託。」

  努爾曼冷笑:「那我女兒呢?」

  「這……我們或許還有辦法。」

  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努爾曼也不打算再理會這人,逕自向門邊走去,他身後一眾披甲的騎士尾隨而行。

  其實在聽到門後傳來人聲時,方鴴就意識到,正主可能到了。他聽到有人在外面交談,但卻聽不清楚交談的內容,一時心中不禁有些後悔,沒有在進來之前往外面丟一個『黃蜂- I』,不過他也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情,心中一緊張,難免丟三落四。

  當時生怕計劃會出漏子,哪裡又會想到這些細節,此刻這些想法,不過是第七張大餅的感嘆罷了。

  他看了看手邊瑟瑟發抖的『拉瓦莉小姐』,輕輕吸了一口氣,朗聲開口:「外面是努爾曼-伊格-赫拉曼-艾默伊本先生麼?」一口氣說完,方鴴自己都有點佩服自己竟然可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字不錯地念出對方的全名來。🐟🐯 69sh𝓊𝐗.c𝔬м ♠🐨

  但努爾曼並不打算和他們廢話,事情是秘術士們惹出來的,要追究責任他也是情有可原,而且他現在滿腔怒火,沒和秘術士們立刻翻臉已算是給沙之王陛下面子了,他直接開口道:

  「你們打算怎麼離開這個地方?」

  方鴴在屋內微微一怔,沒料到對方竟然這麼幹脆。

  他幾乎都要以為這是一個陷阱,但眼下即使是陷阱,他們也必須義無反顧地跳下去,因為不跳下去,就沒有機會。

  他沉默了片刻,然後努力保持著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我們還有一個同伴在你們手上,請把她帶過來。」

  「可以。」努爾曼語氣同樣平靜。

  「還有,」方鴴又道:「把『達烏德』號的舵長鑰匙與引擎的鑰水晶交給我們。」『達烏德』號就是停泊在城堡上空那條飛空艇的名字,在努爾曼抵達之前,他就已經從『拉瓦莉小姐』那裡問來了這條飛空艇的信息。

  但這一次門外努爾曼伯爵還沒回話,那中年秘術士已經像是針扎了屁股一樣跳了起來,語帶急促:「這絕對不行!」

  努爾曼耷拉著眼皮看了他一眼,沉聲對自己的騎士們吩咐道:「去把『達烏德』號的副官長與法師長『請』來。」副官長便是伊斯塔尼亞一代對於船上大副或是艦務官的稱謂,這位總督大人故意提高了一些聲音,是為了讓門內的人聽清。

  中年秘術士好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焉了,他知道這位總督大人已經徹底不信任他們了,『達烏德』號是他們的船,對方說是把副官長與法師長『請』來,但這個『請』是哪一個『請』字意思已經不言自明了。

  但他還試圖作最後的掙扎,壓低了聲音,語帶懇求地向努爾曼伯爵示意:「大人,那船上有……」

  「好了,」努爾曼向他輕輕搖了搖頭:「拉蒙萊先生,在這個天氣下使用飛空艇你真以為他們飛得出多遠?在這個天氣下,飛空艇墜毀的可能性有幾成?除非有一位神祇在庇護他們,否則就是十成十,我知道那船上有什麼,但這無關緊要。」

  「但萬一呢?」

  努爾曼目光閃動了一下,顯然也考慮到了什麼。但他沉吟了片刻,才答道:「好吧,我最後信任你們一次,我可以給你們一點時間,但必須在對方失去耐心之前。」

  中年秘術士嘴巴蠕動了一陣,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放棄了堅持。他知道這已經是對方最後的妥協了,畢竟是對方的女兒在這些人手上,而不是他的,只怕他要是再糾纏不休,對方可能就不會那麼客氣了。

  那騎士這才拿開架在他脖子上的彎刀,但中年秘術士自己也不離開,只回身對兩個屬下低聲吩咐了一陣,後兩者點了點頭之後立刻消失在人群之中。

  「半個鐘頭。」

  辦完這一切,中年秘術士再轉過身來,用口形對這位總督大人說道。

  努爾曼不耐煩地點了一下頭。😾♗  🍟♟

  沒多時,先前離開的騎士們便押回了還一頭霧水的『達烏德』號上的副官長與法師長,不過隨騎士而返的,此時多了一個人——正是在下面尋找這位總督大人半天無果的伯爵千金的姆媽,有些發福的然德女士。

  由於騎士們守口如瓶,她跟著一眾騎士上來之時,事實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得知總督大人來了這個地方而已。而走廊之中一眾騎士正堵得水泄不通,也讓她無法看到前面的情況,只知道城堡遭人襲擊,而事實上這也正是這位女士心急如焚的地方。

  因為拉瓦莉失蹤了——

  然德女士此刻一看到立在眾人之間的總督大人,就立馬急匆匆地走了過去,語氣之中焦急至極:「大人……拉瓦莉她!」

  努爾曼向她輕輕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了。

  發福的女士一怔,但她停下來看到四周這個『陣仗』,忽然心有所感,大人都到了這個地方,還帶來了這麼多騎士,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嗎?這讓她即是不安又是惶恐,畢竟自己是大小姐的姆媽,這事無論如何也與她脫不了關係。

  想及此,她也不敢再多開口了。

  努爾曼讓騎士帶著『達烏德』號上的副官長與法師長走到門外,這時這兩位已經從中年秘術士那裡得知了發生了什麼,雖然一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一眾『窮凶極惡』的歹徒有些不安,但至少得到承諾與自己性命無礙,所以還是勉強依言而行。

  他們不過是受僱於『揭示之眼』的在船上工作的普通人,先前被一眾騎士押到這個地方,早就嚇得六神無主了。

  兩人一步三停到了門邊,努爾曼才再一次向方鴴開口道:「人已經送到了,你們打算怎麼交接鑰匙?」

  漆黑的屋內,方鴴看不到門外的情況,但大致能聽到外面的響動。努爾曼的聲音一落,他便將目光投向一旁的洛羽和羅昊,兩人皆向他點了點頭——關於怎麼拿鑰匙,他們是早就商量好的。

  他們也沒見過『達烏德』號的鑰匙具體是什麼樣子的,因此不得不防備一手對方會用假鑰匙來欺騙他們。洛羽是施法者,可以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至於羅昊則是出去保護他的,之前的行動中已經無數次證明了這個軍方的胖子的可靠。

  確認這一點之後,方鴴這才答道:「我會讓我們的人出來拿,你們只需要把鑰匙放在地上就可以了。待會我會讓我的人出來對你們的人施展一個法術,請放心,這個法術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麼傷害,但你們不能妨礙我的人施法。」

  努爾曼輕輕揚了一下眉毛,不由回頭看向那中年秘術士。

  後者臉色有點尷尬,他之前的確提議過用假鑰匙,但被努爾曼毫無理由地否決了,結果沒想到事實馬上打了他的臉。這件事總算讓他稍稍收斂了一點,意識到自己的不足,畢竟要是艾本尼大人在這裡,肯定不會出現這些漏子。

  甚至這些人能不能逃出來,都還是一個問題——

  接下來兩邊的交接倒也還算順利。

  只是洛羽出來施法之時,貝因人這邊卻出了一點小問題。

  原來此時然德這時總算隨著其他人來到了前面,而當她看到眼下這一幕不由大吃一驚——這是怎麼一回事?大小姐房間的門怎麼被撞開了?這些從裡面走出來的陌生人是誰?總督大人在和這些人完成什麼交易?

  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問題一股腦湧上這位有些發福的女士的腦海,一時間讓她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而等她終於醒悟過來,那邊洛羽已經收起了法術,在確認鑰匙真實性之後,正準備從兩人手上接過鑰匙。

  然德這才發出一聲驚呼:「……這、這是怎麼回事?」

  她驚呼聲音不小,自然一時引得所有人側目。

  洛羽也一下停下手上的動作,看向這邊。

  而羅昊更是警覺,當即擋在前者身前。

  「然德女士,」努爾曼不由皺起眉頭,不明白這女人在這裡一驚一乍做什麼。要是對方誤以為他們安排下了什麼陷阱,失手讓拉瓦莉有什麼損傷的話,他一定會讓這個女人好好悔過一下自己的作為,「請你安靜一點。」

  「可、可是……」要是平日裡,這位發福的女士當然是怎麼也不敢頂撞總督大人的,可眼下這一幕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一些,她忍不住仍在喃喃自語:「……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努爾曼見狀更是大皺其眉,心想這女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瘋,眼下的情況不是明擺著的嗎,她先前明明一副知情的樣子,現在又裝作這個模樣,是何道理?要是平時,或許這位伯爵大人還有心尋根究地一下,可眼下這個當口,他也實在沒這個耐心。

  他只不耐煩地揮揮手:「然德女士有些太過擔憂了,先把她帶下去安靜一下。」

  「等一下,」羅昊這時卻開口了——他當然明白自己一行人當下的處境,如果可以的話,他其實儘可能地不想和對方太多接觸,最好是拿到鑰匙,再帶上姬塔,就立刻乘上『達烏德』號離開這個地方。可沒辦法啊,眼下的情況太過詭異,讓他不得不提高警惕:「請問這是?」

  「沒什麼,」努爾曼保持著鎮定,心中其實同樣緊張無比:「這是拉瓦莉的姆媽,她只是有些過於擔心,有些緊張過度了而已。」

  「真的?」

  「當然,她叫然德,」努爾曼吸了一口氣,聲音放低了一些:「你可以讓房間內侍女來指認一下。」

  羅昊皺起眉頭,他眼下最希望的當然是立刻回到房間內,然後進行計劃的下一步,利用那位千金大小姐掩護,護送他們抵達『達烏德』號。只要他們一登船,就一切萬事大吉了,就算『達烏德』號在升空之後可能只有不到一成把握穿過這場沙塵暴。

  但至少也可以離開這個地方。

  可一方面,眼下的情況又實在讓他感到有些不安。

  就這麼一猶豫的片刻,一個輕輕的、有些疑惑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了過來:「父親大人,怎麼了?」

  這個聲音就好像是一道魔咒一樣,讓整個空間都驟然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像是中了一個木偶魔法一樣,僵硬地轉過身子,向那個方向看去。努爾曼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個方向,出現在走廊之中的自己的女兒,後者正有點不解地看著這一片狼藉的地方,還有自己的父親與聚集在這裡的一眾騎士。

  直到她看到人群之中的然德,才臉色微微一變,後退了一步,下意識有點想跑。

  「大小姐,」發福的然德女士被兩個騎士按著,看到拉瓦莉的一剎那差點沒哭出來:「你可算出現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但努爾曼眼中閃過一道沉沉的光芒。

  他好像一是剎那之間意識到了什麼,臉色急變,開口道:「索法,你怎麼來了,你怎麼還不去睡覺,你姐姐的事情我們自會處理。」

  拉瓦莉一愣,臉上正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還以為自己的父親是不是被自己氣糊塗了,下意識開口道:「你在說什麼啊,父親大人,我哪來的什麼姐姐……還有,你叫我什麼?」

  她又有點擔憂,解釋道:「父親大人,我不是有意要這樣的……只是聽說你們要把姬塔小姐送出去當作人質,你答應過我的……」

  聽到這裡,羅昊臉色狂變,那裡還不明白他們可能搞了一個烏龍。他一看那邊洛羽還雲裡霧裡,沒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也顧不得與後者解釋,用力一拽,便連帶後者一起閃身退回門內,然後用力關上門。

  他一隻手壓著門,只將洛羽向前一推,然後才向黑漆漆的房間之中大喊一聲:「艾德,我們中計了!」

  而這邊羅昊才剛一有動作,那邊努爾曼伯爵自然也反應了過來。

  他也顧不得和自己女兒解釋什麼了,立刻回頭高喊一聲:「抓住他們!」

  這位總督大人此刻只像是一頭狂怒的巨龍一般,向著自己的騎士們下達的命令。而一眾騎士們也是清楚內情的,此刻看到大小姐居然出現在他們後面,哪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當即齊齊應諾一聲,便向那門撞去。

  外邊的響動,顯然立刻驚動了屋內的眾人。方鴴幾人還好,那些侍女們顯然意識到了『大難臨頭』,忍不住紛紛哭喊起來,小姐既然不在這個地方,總督大人當然不會把她們這些下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而一旦騎士攻進來,這些『窮凶極惡』的選召者,只怕多半要『撕票』了。

  一想到這一點,這些女人們更是絕望,尤其是小麗瑪,幾乎哭成了一團——她只有兩次復活的機會了。

  而屋內一眾侍女的哭聲,顯然觸動了外面的拉瓦莉,這位大小姐這會兒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忍不住焦急地叫了一聲:「父親大人,麗瑪還在裡面!」

  但可惜的是,一個小小的侍女,顯然還不足以讓努曼爾改變主意。他之前因為自己女兒的事情,不得不向這些『歹徒』低頭,但眼下已經確認了女兒仍舊安全,心中的怒火自然勃發,猶如奔流一般,無可阻擋。

  不說陛下的委託,單單是這些可惡至極的聖選者對自己的戲弄與冒犯,就足以讓他下令殺死裡面的所有人。

  他只毫不留情地,向自己的騎士們用力地一揮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