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瓶水她喝過的……
念穆看著慕少凌喝了大半瓶水,估摸著他是渴了又累了,想了想,她還是說道:「慕總,我的這瓶水兌了葡萄糖,你要不要喝點?」
慕少凌看著她,沒有說話。
「不過我喝過的,要是你介意,就算了……」念穆以為他不願意要,正想要收起來,他發話了。
「你留著喝吧。」慕少凌說道。
她是個女人,比起自己更需要照顧,現在他們手頭上唯一能喝的就只有這兩瓶水,按照現在的這個情況,今晚說不定就要被困在山上了。
因此,慕少凌沒有接過她的水。
「好……」念穆以為他是嫌棄自己,便不再說什麼,把水瓶放回背囊中。
雨一直下,風也颳得大,念穆感覺身上的衣服逐漸被風吹乾了,只是裡面那件……
倒是沒有辦法吹乾,這一干一濕的,這倒是更加的煎熬,很不舒服。
念穆甚至有種要脫掉裡面那層衣服的念頭,只是慕少凌在這裡,而且這還是在戶外……
她忍著。
天逐漸黑了下來,亭子裡的路燈,還有修在山道上的路燈也逐漸的亮了,念穆看著這一盞盞的路燈,感覺有些孤寂。
雨很大,她只要往遠處看,路燈就被雨水給迷了,而且夜晚山上還起了霧,可見度很低。
耳邊,不是風聲,就是雨聲。
慕少凌沒有說話,她也沒有說話。
念穆在想,古時候的人,到底是怎麼找樂子的?文化人還能看看書,但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呢?一到晚上,就關燈睡覺嗎?
她看了看慕少凌,他們現在沒有任何娛樂可言,而且,明明兩個人在同一個亭子裡,但是沒有怎麼說話跟交集,就像是,在同一個亭子的不同時空一樣。
距離很近,但是也很遠……
慕少凌像是察覺到她看向自己,於是也轉過頭看著她。
念穆吃了一驚,立刻別過頭。
但是也晚了,慕少凌還是看見她剛才一直看著自己,一個下午,他們的交流從她問他要不要喝水的時候就中斷了。
她是誤會了什麼?
誤會他嫌棄她麼?
慕少凌愕然,忽然想起,自己的確不會輕易喝別人喝過的東西,除了阮白喝過的外。
就是那個假阮白,好幾次想要與他一同分享同一杯飲料,他都是拒絕的。
但是念穆這次詢問他要不要喝的時候,他拒絕的理由,倒不是因為自己的潔癖,而是想著她留著喝比較好。
慕少凌意識到,他好像並不排斥與念穆同喝一瓶水。
為何會這樣……
他想了想,如果不是現在的場景,念穆遞過來她喝過的水,他應該會接著喝,而且內心不會有一點的芥蒂……
慕少凌被自己的這念頭給驚了驚,只是短短几個月,他與念穆的接觸還說不上很多,但自己的接受程度卻因為她而改變了!
他不太願意相信……
慕少凌看著念穆的眼睛越發的深邃,探量著,思索著,她到底做了什麼,讓自己對她的接受程度那麼高。
是因為她的眼睛像阮白?聲音也有幾分相似?
他馬上給否決了,若是這樣,那個假阮白,更像他的阮白,但是三年過去,他依舊沒有從心底里接受這個假阮白。
難道是,她做菜的口味很像阮白,吃多了,他的接受程度也變高了?
慕少凌找不到答案,忽然開口問道:「會唱歌嗎?」
念穆愣了愣,剛剛是他在說話嗎?他在問,自己會不會唱歌?
她回過頭看著男人,透著亭子的燈光,他看到男人臉上的專注。
他該不會剛才一直這樣看著自己吧?
他看著自己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麼?
「會唱歌嗎?」慕少凌又一次發問,他記得,阮白唱歌的聲音很溫柔也很清澈,唱歌很好聽。
「不會。」這次,念穆聽清楚了,剛剛聽到的,的確不是幻覺。
「唱一首歌吧。」慕少凌好似沒有聽到她的話,直接說道。
念穆:「……」
慕少凌看著她,「你從小在俄羅斯長大的,會唱那裡的民俗歌吧?」
念穆點了點頭,俄羅斯的民俗歌她會,因為以前阿樂爾經常唱,在恐怖島的日子,除了訓練外,就是基本的日常生活,吃喝,休息。
沒有娛樂,唱歌便是他們的娛樂。
阿樂爾喜歡唱自己家鄉的歌,聽了幾回以後,念穆也能有樣學樣的唱上幾句,阿樂爾還誇她唱歌的聲音好聽,於是在空閒時間,把民俗歌全部教給她。
所以她會。
念穆看著慕少凌,好似說今天一定要唱一首歌,她無奈之下,緩緩地唱起了阿樂爾教自己的歌,甚至能保證發音的標準。
一首歌也就三分鐘,慕少凌聽著她柔和的歌聲,感覺自己像個小孩子一樣。
她像是哄著自己入睡的那個人……
念穆的聲音跟阮白的一樣柔軟,唱歌的時候,甚至還有些小相似……
她是故意模仿阮白的嗎?阮白平時在外人面前不太唱歌的,如果她是恐怖島的人,她是故意模仿阮白的,那她一定跟阮白有很多的接觸。
不然,也不會這麼像……
慕少凌聽著她的歌聲,心思越來越放空,空到,天地之間,除了她的聲音外,就是風雨的聲音。
念穆唱完了一首歌,看著慕少凌,他沒有任何的反應。
越是沒有反應,她越是忐忑,「慕總?」
慕少凌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你這個樣子,不像不會唱歌。」
「這都是隨便哼哼的。」念穆看向遠方,燈光在雨霧的迷濛下,變得神秘而好看。
「俄羅斯的民俗歌,很好聽。」慕少凌贊道,看似是在贊著歌不錯,但是實際上,是在誇讚著念穆唱的好聽。
「我也喜歡。」念穆說道,有時候小念念鬧了,阿樂爾跟自己就會唱歌給她聽,孩子聽了,會乖巧下來。
「你跟誰學的?」慕少凌又問道。
念穆沒想到他會因此展開話題,但還是隨意回答了,「鄰居的一個姐姐,她經常唱,我聽見了,也學著唱,有次她聽見我唱了,於是主動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