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子嗣

  窗外傳來安愉歡快的獻寶聲:「祖母,祖母,孫兒和娘親自給您老挑了甜甜糯糯的桂花糕喲……」

  薛氏唇邊露出幾分滿足的笑意:「你弟弟真是個好孩子。」

  「是啊,所以咱們要好好看著他。」安怡握住薛氏的手,輕聲道:「她要樂意自己做飯吃,就讓她自己做來吃。娘就什麼都別管別問,也別給她任何東西,更別讓她和其他人沾弟弟的東西吃食。」之前她還打算若是吉利不知好歹總要教訓一下,但既然知道吉利這一胎有風險,那就只需看著吉利在那裡蹦躂作死自己就好,他們要做的只是遠遠避開,省得事後被狗咬。

  薛氏的臉都白了,半晌才道:「她不會有那麼大的膽子吧。」但想到之前那件事,就又有幾分信了,默默點頭:「我記住了。」

  安怡曉得她是個溫吞性子,說不定什麼時候給安老太一逼,安保良一哄,吉利挖個坑給她,就又心血來潮去敷衍。索性把從吳菁那裡知道的事情說給她聽,聽得薛氏一驚一乍的,坐都坐不穩了,顫著聲音道:「竟然有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不行,得說給你父親聽才是。」

  安怡一把捂住她的嘴,皺著眉頭道:「要是父親和祖母不信,說您嫉妒,詛咒她呢?她又是個沒事兒都要憑空掀起三尺浪的人,安生好幾年,好不容易才有了機會,沒事兒都能給您咬下三口肉來!她自己作死,怪得誰?」她自被人一害致死,這顆心早就冷硬了七八分,要叫她替無關的人操閒心,那是休想。

  薛氏還是有些心神不寧,安怡又嚇唬了她幾句才去尋蘭嫂細細叮囑了一遍,說的都是如何看好薛氏和安愉,防範吉利不叫吉利有機可趁的話。蘭嫂一一記下來,又把話悄悄傳給廚娘顧大嫂和安愉的乳母知道了,左右這兩人也是安怡親自買進門來的,是安怡的親信,對她的話就沒有不聽從的。

  次日吉利就發現,家裡人都繞著她走,顧大嫂也不嫌棄她挑三揀四占用廚房了,只要見她和她的人要用廚房,立刻主動躲得老遠,連菜都不在門外擇。再接著,打掃衛生的粗使婆子劉婆也是見她過來就躲得遠遠的,就連安愉和薛氏都不和她同一處呆,安怡更是對她視而不見,幾次有意挑釁也不見安怡回擊。

  剛開始她沒了炫耀的對象還覺得很無聊,過後細細一想,就覺得這是大家都怕衝撞了她,從而得罪了老太太和老爺(包括一向兇悍的安怡肯定也是被教訓了),所以才躲得遠遠的,一時得意無雙,一會兒纏著安保良要買這個,一會兒又鬧著不好了,要去得道醫館請尤大夫來替她診脈安胎。

  安保良和安老太深覺這一家子人丁太過單薄,只有遲早要嫁出去的安怡和早產的安愉兩個孩子實在讓人不放心了些,深深期盼著吉利能一舉得男,哪怕就是覺得她驕縱了些也是看在她肚子的份上儘量滿足。

  但說到請大夫一事兒,這母子倆都深以為還是吳菁更值得人相信些,吉利當著安老太的面也不多話,背著安老太就哭了一場,說吳菁和安怡是師徒,不讓安怡看而去請師父,那不是等於把家裡的醜事說給別人聽嗎?人人都知道安怡不待見庶母和庶出弟妹可不好,安怡被下了臉就又要恨她了。

  安保良嘆了口氣,從了她的願,也不敢明目張胆地把尤大夫請回家來,而是悄悄背著人送吉利去得道醫館。吉利的花銷他也不好意思去問薛氏要,更不敢讓安怡知道,便悄悄當了幾件富裕之後添置起來的心愛擺設,又心虛,也給薛氏添了幾件簪釵。

  安怡聽說,不由譏諷的笑了一聲。男人為了子嗣真是捨得,當年那個人之所以能眼睜睜看著張氏害了她,絲毫不去追查她的下落,順勢就將她定了死,再娶張氏入門,想來也是嫌她擋了他的子嗣吧?祖父已亡,家族勢敗,她身後沒有半分依仗,有的只是那份亡母留下來的豐厚嫁妝。他是既嫌她擋了道,又算計著她的嫁妝,還怕因此休妻而敗壞了他的名聲,從而連帶著壞了他的前途,所以她就只能悄無聲息地死去,好給他們讓道。

  狗男女!安怡想到這裡,莫名對安保良多了幾分不待見。安保良吃頓晚飯被她瞪了好幾次,以為自己悄悄補貼吉利和帶吉利去得道醫館看病的事兒給安怡知道了,少不得有些心虛,才吃了個半飽就藉口有公事沒辦完,躲到了書房裡。

  薛氏懶得管,只顧著照顧安愉,安老太倒是狠狠瞪了安怡幾回,但安怡刀槍不入,視而不見,她也就沒了辦法。再憋勁兒就是憋自己了,何必呢?安老太想通了也就不憋了,轉頭去幫著薛氏一起照顧安愉。

  安怡攢著勁兒等得道醫館出招,但一連等了將近一個月,中秋節都要過了,也不過是等到幾句流言,諸如尤知章才是真神醫啊,不見就連安縣丞家裡的小妾都是找他看病的?為了顧著安大姑娘的面子,都是偷偷摸摸來的。尤大夫真是了不起啊,前些日子起死回生了一個人,而這個人可是連吳大夫都說無藥可治的了。

  諸如此類的流言越傳越烈,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就連長在深閨之中的曲媛媛都知道了,特意找了安怡去問,安怡也懶得辯爭,笑道:「嗯,我也聽說了,嗯,他們醫館的病人的確越來越多了……」

  曲媛媛見從她嘴裡問不出什麼來,沒好氣地打發她走:「我是擔心你,你自己不當回事我才不急呢。」

  安怡這才認真道:「師父說不用急,咱們又不靠這個吃飯,病人信咱們呢就來,醫藥都要好用些,要是不信呢,哪怕做對了也是錯的。」這是實話,最窮的她也有了鋪子支撐生活,大家都相當於是愛好,病人多少並無關係,何況這幾年醫館的病人真是太多了,大家都累不起了,正好歇一歇。她可以趁機把吳菁傳授的那些藥草知識琢磨透了,吳菁也想安安靜靜地編一下書。

  所以,她們不接招,著急的反倒是尤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