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墨卿看著那逃避的小小身影,眼眶發酸,像是有細針在扎他的眼睛一樣,疼得無法忍受。
舒禾臉上生出無奈,也沒想到依兒這么小的年紀,竟然會這麼大的氣性。
她瞥了一眼外面的人,沒好氣道,「進來吧!」
傻傻地站在外面,怪可憐的樣子。
他走了進來,一身的失落,簡直比他坐輪椅的時候還要落寞!
舒禾掃了他一眼,竟發現他的腰間別著一個紅色同心結,這紅白搭配,還真是醒目得很。
那是依兒下午給他的。
不過,她強烈懷疑,依兒是給所有人都分完了,最後剩了一個最小的沒人送了,才給他的。
不然,應該沒他的份。
她忍不住笑,「還好是小同心結,這要是個大的,你豈不是得背在身上?」
百里墨卿低頭看了一眼他腰間的同心結,心裡的酸楚更深了。
「我還以為,她原諒我了……」
舒禾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依兒都把答案告訴你了,你這麼聰明,還想不到解決辦法?」
「答案?什麼答案?」
他有些懵,沒理解她的意思。
「疼娘子,疼女兒,還不准別人欺負家人……」
這是她理想中的夫君模樣,那自然也是她心中,爹爹應該有的模樣!
百里墨卿頓然明悟,身上的落寞好似一下子消散了。「是,我做得還不夠,所以她才不能接受我……」
舒禾剛想說開竅了,結果他接下來的一句話,驚得她都不會說話了。
「所以,我們成親吧!」
「只有成了親,我才能做個疼娘子,疼女兒,保護家人不受傷害的好父親,好夫君!」
「明日進宮,我就向父皇請旨賜婚!」
「明日一早我就來接你們!」
說完這些話,他一下子就沒了人影,一點也沒給舒禾攔他的機會。
不是,他還沒說他忽然來這裡,是幹嘛的呢!
她還沒說,讓他別再折騰南起的事呢!
他腦子是進漿糊了嗎?一說到成親,就什麼事也不管了?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鄭方榮拿了舒禾的印鑑之後,就一直沒還回來。
舒禾還想要不要去看看,誰知晚上給依兒講了故事之後,就一起睡著了。
她現在的身體還是太差了些。
也不知道厲自如什麼時候能帶著黃金果回來。
有了黃金果,她的內力應該就可以重新聚集了。
對,還有一件事,一直在她腦海里盤旋,連做夢,都不安穩。
炸藥!
這個時代,連煙花都沒有,怎麼可能會有炸藥?
誰發明的這個炸藥?
又是誰將這火藥運用到武器上的?
這個謎,就像一個定時炸彈,讓舒禾難以安心,好像終有一天,會將她剛剛得來的,彌足珍貴的平淡生活,炸得粉身碎骨……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之際,忽然一道敲門聲,將她驚醒了。
她壓了壓狂跳的心臟,發現頭髮都被冷汗打濕了。
她這是做了什麼噩夢嗎?怎麼剛醒也一點記憶都沒有?
「小姐,王爺的車到了。」
外面傳來丫鬟雲冬的聲音,是百里墨卿留給她用的丫鬟。本來她不想要,不過他強制要她留下,說給她辦辦跑腿的事。
她想了想,覺得也行,就留下了。
舒禾連忙把依兒叫起來,給她換了身淡粉色的新衣裳,她自己也換了件亞青蘿紗長裙。
雲冬給她梳了個簡單的髮髻,插了兩支銀簪,點綴了三朵黃梅,既穩重,又不失優雅恬靜。
天又沒亮,路上黑漆漆的,要不是提前點了燈,舒禾幾乎都看不見前路。
上了車,依兒就躲在舒禾懷裡,繼續睡覺,根本不看百里墨卿一眼。
百里墨卿臉上忍不住的失落,胸口一陣一陣的痛。
舒禾無奈,主動握住他的手,算是給他一個小安慰吧。
不然,他也顯得太慘了些。
「這麼早,是要去給慶妃複診拔毒吧?」舒禾開口,轉移話題,好讓他的注意力能轉移一些。
他目光再現柔和,剛剛已經注意到她帶的藥箱了。「你總是這麼冰雪聰慧!」
顯得他不是那麼有用……
「覲見父皇,是要等到下朝之後的,一會,我們先去看看慶妃娘娘。」
聽宮中傳來的消息,說這些日子,她沒再發過瘋了。
看來,是她的治療起效果了。
舒禾點頭,「你安排吧,我都可以。」
說完,她也靠著馬車小憩一下。
百里墨卿見狀,眼中浮現幾分心疼。
他坐了過來,將她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輕聲道,「睡吧,到了我叫你。」
舒禾淺笑,乖乖地靠了過去。
因為,她看見依兒正偷偷睜著一隻眼,偷瞄他們呢!
算了,就當幫幫這可憐的百里墨卿吧!
興慶宮。
「咳咳咳……」
「燃兒……」
「燃兒……」
沙啞渾濁的咳嗽聲在殿內響起,緊接著就是飽含思念,又深感絕望的呼喚聲。
走進前院,舒禾明顯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這聲音,怎麼有些失神錯亂的感覺?」不應該啊!
依兒牽著舒禾的手,好奇地四處張望,總覺得這裡冷冷清清的,有點可怕。
正殿裡亮著燈,一個小宮女坐在窗前餵慶妃喝水。
這個,就是上次舒禾讓百里墨卿救下的小宮女,水靈。
舒禾看了一眼百里墨卿,又看了眼依兒,道,「慶妃看見你,情緒波動會很大,你暫時還是先不要進去了。」
百里墨卿本想進去看看慶妃,可看到舒禾使的眼色,他頓時會意,眼中升起幾分甜蜜,還是王妃對他好,知道為他著想!
他聲音里透著幾分雀躍,「好,那我和依兒在外面等你。」
舒禾點頭,又對依兒道,「依兒乖,裡面有病人,娘親去治病救人,你就在外面等娘親吧,好不好?」
依兒點頭,正經事上,她從來都是拎得清!
舒禾很滿意,目光有意無意地瞥了下百里墨卿。
這可是個好機會,希望他能把握得住吧!
舒禾進入內殿,宮女水靈看見她,臉上浮現一絲疑惑。
這個女子是誰?
上次跟王爺一起來的那個姐姐呢?
她怎麼沒來?
舒禾十分淡定且自如地坐在了慶妃的床邊,為她號脈。
這一號,直接讓她臉色陰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