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堯顯然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百里墨卿一來,將他們的節奏都打亂了,不僅沒讓那女人承認身份,還將妹妹做過的事都暴露了出來。
「當初妹妹在北鎩城確實是昏了頭,做下了一些混帳事。可她也是被人挑釁的!」
祝堯指著舒禾,質問道,「若不是你這個女人,三番五次挑釁,害我妹妹受了針刑,她怎麼會犯下糊塗,做出那些事?怎麼,你敢做,卻不敢認嗎?」
他的話,讓人群中再次響起議論聲,不過,舒禾卻懶得再去聽了。
她冷笑一聲,問道,「大公子,先說明一點,我叫柳如新,並非你口中的那個女人!」
「第二,你說祝梓楓被人挑釁?請問,是誰說的?能否將她請來?祝梓楓的事,籬親王也是當事人,請讓她來與籬親王當面對質!」
「第三,祝梓楓受針刑,我了解的是,她搶了別人的女兒,在北鎩城百姓面前拒不放人,甚至還大放厥詞,長公主了解此事之後,為了平息民憤,這才降下的懲罰。」
「大公子這樣為祝梓楓鳴不平,是對長公主的決定,有什麼不滿嗎?」
「你……!」
祝堯臉色鐵青,想要反駁,但舒禾並沒有給他機會。
「最後,我想請問大公子,一句輕飄飄的『挑釁』,就能隨意害人性命?」
「那你今日砸我店鋪,我是否可以認為這是挑釁?按照你的邏輯,我是不是也可以犯下一個小糊塗,殺了你?」
祝堯臉色鐵青,卻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舒禾見狀,臉上浮現一抹嘲諷,「怎麼,大公子現在也覺得不合適了嗎?」
張之柔冷笑附和,「哼,都說太師祝衡兩袖清風,剛正不阿,可如今看來,根本就是言過其實!」
「一個為了陷害別人,就害死了十幾條百姓的性命的女兒,兩個不分青紅皂白就砸人店面,口出誣陷的兒子,這樣的家教,能是什麼清正人家?」
「你大膽!竟敢如此羞辱朝廷一品大員!本少爺今天必要教訓你!!」祝舜臉色鐵青,惱羞成怒,一揮手就招來一群下人打手。
張之柔冷冷地看著他,右手扶上劍柄,渾身都是殺氣。
他要真讓人來,她不介意讓自己的劍,見見血!
「祝二公子好囂張的氣焰啊!為了給罪有應得妹妹報仇,砸人家的店不說,還要打人?!」
「誰給你們的膽子和勇氣?是祝太師嗎?」
「看來這位姑娘說得是一點也沒錯!祝太師不盡如傳言啊。」
人群中,走來一位寶藍色錦衣男子,翠綠的玉冠將他頭髮高高束起,稜角分明,氣質高貴,一看就是貴族人家。
看見來人祝堯祝舜兩人臉色變了又變,「東,東平世子?!」
他這麼快就回來了!
「是本世子啊!」江東平淡笑,走到張之柔身前,一副為她撐腰的樣子。
「兩位公子,怎麼一見到是本世子就怕了?這祝家也是欺軟怕硬家風嗎?」
祝家兩兄弟對這個江東平實在是忌憚。
籬親王好歹會顧及身份,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但這個江東平是個混不吝的,就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據說五年前,在大殿上,他可是指著四皇子和九皇子鼻子罵的!
最後,皇上都沒重罰,只是讓他去江東軍歷練。
江東平怎麼看不出兩人的心思,只冷笑,「真應該讓朝中的那些諫官們看看你們的做派!也讓他們看看,他們引以為傲的祝太師,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家風!」
祝堯硬著頭皮上前解釋,語氣與先前的強硬有著明顯的區別。
「世子,您誤會了,我們兄弟並非仗勢欺人,只是,我家奴婢說,梓楓的死與那姑娘脫不了關係,我們兄弟二人前來,只是想要一個解釋而已!」
「解釋?什麼解釋?」張之柔不滿出聲,「別說我禾姐姐沒什麼要跟你們解釋的,就算有,你找她去啊!跑到我表姐的鋪子裡打砸算怎麼回事?」
祝舜惡狠狠地盯著張之柔,恨不得把她嘴給縫了!
張之柔直視他,毫無畏懼,「怎麼,這京都,是你們祝家的一言堂?你們說誰有罪,誰就有罪?」
「說的就是!」江東平滿眼笑意地看著張之柔,這姑娘的性子,可太對他胃口了!
他感覺,晚上約她偷偷打祝家這兩小子悶棍,她一定會十分樂意的!
「你……」
祝舜被懟得啞口無言,又氣又怒,卻無處發泄。
這時,忽然有一人上前,在他耳邊輕語,他聽了之後臉上怒意消失,浮現幾分得意。
「諸位,我有證人能證明,這女人,就是宣威將軍舒客臨家,那個死去的大小姐,舒禾!」
跟著江東平一起來的柳家兩兄弟,瞳孔巨震,難以置信地看向彼此,隨後又將目光落在柳如新身上。
結合她聽見爺爺病重消息時,過激的反應,他們好像能確定她的身份了。
「舒家大小姐,舒禾?那個五年前花宴上設計下毒,害了籬親王的那個女人?」
「怎麼可能?當年那個女人可是無敵醜女,一身的肥肉!怎麼可能是身姿窈窕,容貌傾城的柳先生?這祝家,想要誣陷別人,卻也太不切實際了!」
祝舜聽著這些話,也不著急,解釋道,「那個醜女人,是五年前的她!這五年,她因為生活不如意,所以瘦了下來,還生了一個女兒!」
「我妹妹就是懷疑這女人,帶著孩子接近籬親王,是居心叵測,所以才會一時糊塗,找了假證人,想要揭露她的正面目!」
「畢竟,一個能下毒謀害親王,做下那種無恥之事的人,能是個什麼好東西?」
「如今,連她的親哥哥都要大義滅親,出來指認她,諸位,你們還覺得她說的話能信嗎?」
人群一陣騷動,張之柔怒火衝天,指著祝舜的鼻子罵,「你才不是個好東西!」
「當年的事根本不是我禾姐姐下的藥!她是被人陷害的!!」
「你們這些人,被人牽著鼻子走,還一臉得意,真是讓人覺得可憐悲哀!」
這話引得祝舜哈哈大笑起來,諷刺道,「被人陷害?此時全城皆知,就是那個舒禾下藥!」
張之柔氣急,「根本不是!此事根本就是舒月和左相……」
「阿柔!」舒禾連忙出聲,截斷她的話,「你何必跟他們解釋那麼多?不管那事是誰做的,都與我們無關!」
「我們也不用辯解,今日的事,起因是他們砸了我們的店,我們只需解決這一件事即可。」
「兩位祝公子,我不管你說的舒禾是誰,是幹什麼的,做過什麼事,但我是柳如新,你們砸的,是我柳如新的店鋪!」
「此事很簡單,道歉,賠償,我們就此作罷!」
「否則,我就將二位的所作所為,寫得清清楚楚,交去府衙告狀!」
「若府衙不接,我便交去御史府,若是御史府都不接,我就將二位橫行霸道,欺壓良善的行為,散到天啟所有的城市!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們聽到的清傲太師,到底養出了什麼樣的兒子!」
這赤裸裸的威脅,聽得祝舜臉都變成了豬肝色。
祝堯注視著那女子,她的思緒,如此清晰,言辭,如此犀利,在一片混亂中,直切主題,抓住他們的錯處,將他們置於下風。
這女子,竟如此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