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種情節,他一般只在地球上的劣質小說和熱血番裡面才看到過。
總而言之,就是一個看似倒霉的腦殘少年,在危急關頭一下子爆發出了未知的究極力量,然後在熱血高歌中,一腳鎮壓了萬惡的大反派。然後再用一大段旁白來告訴讀者……
這個人他其實很牛逼的!
「有沒有搞錯?!」
林恩的目光愈加的古怪了起來。
這種惡劣而奇怪的劇情難道也能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嗎?
這不是擺明了告訴他:少年,你其實不是什麼好人,而是天神下凡,惡魔轉世,有大帝之姿的無敵屌人啊,那拯救世界的重任以後就拜託你了!看好你喲,騷年!
事後還有一個女神微笑地對你豎起大拇指,牙齒叮地閃過一道亮光。
林恩猛地一陣雞皮疙瘩。
用力地甩頭,飛快地把腦海當中聯想出來的惡劣的畫面丟棄掉。
「所以說,我其實是一個牛逼人是嗎?只是我現在不知道,但實際上,我很有可能是那種可以拳打血肉支配者,腳踩萬機之神的究極狠人?是這樣的嗎?」
林恩猶疑地問道。
白夜汗顏,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這個……怎麼說呢……」
林恩猛地站了起來。
但是剛一站起來,就又因為詛咒的原因一下子軟倒在了地上。
噗通——
白夜連忙上去就要攙扶,但是立刻就被林恩制止。
他趴在地上,用大拇指指著自己,咬牙道:
「我怎麼可能會相信這種惡劣的暗示,我特麼是一步一個腳印才走到現在的,我腦子裡面的是地球,是遊魂巷,是血鋸藥劑店,是黑夜城,是夜醫,是每一個對我好的惡鬼。」
「我不知道我是發生了什麼異變,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麼迸發出了那種詭異力量,但至少有一點我確信。」
他轉頭望向旁邊的白夜,扶了扶單片眼鏡微笑道:
「我是來自遊魂巷的夜醫林恩!」
說完之後,林恩也不管怔怔地站在那裡的白夜,就像是一個毛毛蟲一樣,向著門外而去。
白夜愕然地望著他蠕動的背影,一時間竟是呆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與此同時。
蜂巢。
虛擬的意識世界當中。
在隱約的銀色光幕當中,依稀能夠看到一個銀色短髮的虛幻少女,正閉著眼睛,在銀色的光芒和數據流的圍繞之下休眠著。
她美的就像是一個純粹的AI,特別是從她那虛擬的身體當中散發出來的純粹的意識波動,就像是一滴文明的眼淚。
只是唯一有些不同的是。
她虛擬的面容之上,卻是眉頭緊蹙,就像是正在做一個非常不好的噩夢,讓她的意識波動不斷地起伏。
「意識流監控中——意識持續修復中——預計將在兩分鐘之內完成第一階段治療——」
「情況並不樂觀——意識流出現大幅度波動——強烈的欲望干涉恐永久對其造成不可逆的影響——建議第一階段治療完成之後——對其進行思維重塑與記憶清洗——」
伴隨著那個虛擬空間傳來的機械的提示。
萬機之神的信息化投影抬起了頭,靜靜地注視著光幕中的那個少女,等待著治療的結束。
那個少女依然躺在那思維繭房之內,不安地不停地扭動著頭顱,臉上的表情既讓人憐惜又讓人心碎。
「不要…」
她閉著眼,嘴唇顫動著,發出了一聲聲無意識的呻吟。
顯然,在她那潛意識所編織出來的夢境當中,她正在遭受著一系列非人的折磨。
而每一個夢境當中折磨她的,都是同一個人,同一張臉。
仿佛永遠帶著那惡魔般溫柔的笑容。
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你。
一點一點地將你的尊嚴剝盡,讓你的心靈刺果果地暴露在他的面前,被他用一種對待物品一樣的嘲諷的目光俯視著。
「不要♡!!」
一瞬間,那個少女猛地從光幕當中坐了起來,瞳孔放大,全身上下的數據流劇烈地波動著,眼中的那個惡魔般的男人的臉仿佛依然停留在眼前。
她怔怔地無神地坐在純白的光幕中,耳邊傳來了那機械的提示。
「第一階段的意識修復工作已完成——欲望干涉對您的效果已顯著降低——歡迎回來——智械小姐——」
伴隨著耳邊的機械提示,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處於那座至高機體之內,而是已經回到了蜂巢的虛擬意識空間當中。
她也不再受到那個魔鬼的束縛。
「你恢復的怎麼樣?」
她的耳邊傳來了那個毫無鬥志的淡漠的聲音。
她轉過頭,立刻便看到了繭房之外佇立的那個數據流構建而成的人形輪廓。
「主宰。」
她立刻單膝跪地,低著頭,向著那個人形輪廓施以智械文明曾經的禮節。
萬機之神望著她,道:「很抱歉,女兒,那個人類比我想像的還要複雜,父親沒能殺了他,他不僅有巨像文明的遺產,還有賽博文明的靈能AI庇護,他本身也遠比我預料的要棘手……」
他的意識當中再一次想到了那片光幕當中浮現出的那個隱約的白髮身影。
那個帶給了他戰慄的存在。
而他即便到現在,都沒能想明白那到底是什麼。
銀色幻想低著頭,道:
「我不希望他就這麼死。」
萬機之神:「哦?」
銀色幻想抬起了頭,閃動著數據流的雙眼平靜的就像是地下的冰潭,仿佛之前所有的噩夢都被她隱藏在了心靈的最深處。
「我要他活著,他帶給我的屈辱,我會一點點從他的身上找回來,我會用未來無盡的歲月去追殺他,我會讓他親手死在我的手裡。」
她的聲音非常的平靜,但是任誰都能夠聽得出來她簡短的話里壓抑不住的殺機。
因為這是她第一次的失敗。
從她被自己的父親從文明的意識當中分化出來之後,她從未有哪一次像這次一樣,失敗的如此徹底,如此徹骨。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執著地想要殺一個人。
她本來以為自己是純粹的,以為自己永遠不會產生強烈的情緒波動,但是這一次,她卻是清晰地體會到了父親提起過的文明飛升前,那冰冷到極致的恨意。
「我希望父親您能夠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親手了結他。」
她抬著頭,與那個信息的人形輪廓平靜地對視著,一字一頓低聲道:
「哪怕是用一生。」
她握緊了手。
周圍陷入了寂靜。
萬機之神注視著自己的這個女兒平靜的雙眼,就像是再一次回想起了文明上傳前那些已經成為了他一部分的個體,那些追逐著極致機械化的身影。
他轉過了身,道:
「你殺不了他的,就算可以,我也不會允許讓你在這件事情上浪費時間,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是除了我之外我們智械文明唯一的意識了,你肩膀上的膽子也遠比你要想的要重。」
銀色幻想低下了頭,一聲不吭。
萬機之神抬起頭,道:
「所以我建議你進行一次思維重塑,將那些不好的記憶全部清除掉,作為機械文明的飛升者,留著那些記憶,只會更深地影響你的理智和判斷。」
「至於那個人類,在我沒有了解清楚他真正的底細之前,誰都不能輕易與他產生接觸,他遠比你想的還要複雜,所以不管是為了你的安全,還是為了文明的未來,你都必須要有這種覺悟。」
「你聽清楚了嗎?」
他轉頭望向了單膝跪在那裡的那個短髮少女。
銀色幻想低著頭,道:
「是。」
萬機之神複雜看了她一眼,隨即轉身,人形的數據流輪廓緩緩地化作了流光,消失在了這個虛擬空間。
他知道,她恐怕不會真的聽他的話。
作為唯一被他成功分離出來的智械文明的個體意識,她獨立的思維只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更加明顯。
這既是好事,也是壞事。
他只希望自己的這個女兒,不要真的將她自己拖入深淵。
銀色幻想抬起了頭,嬌美面容愈發的平靜,意識當中的那個人的臉也是變得愈加的清晰,她永遠不會讓自己忘了那個惡魔地,她也絕對不會洗刷掉他曾經給自己帶來的恥辱。
就算真的做了記憶清除與思維重塑,她也一定會將他的名字,寫在自己意識最底層的邏輯編碼中。
因為他是第一個讓自己體驗過委屈的男人。
她要親眼看著他死。
用力地握緊了拳,在光幕的映照之下,她低著頭,指甲幾乎都刺入了虛擬的信息流中。
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
Ps:節奏不會太快,最近過渡一下,家裡的事情處理完了,很快就進新的劇情,之後也會儘量多更,謝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