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夜醫冷笑道:「這就是你的診斷?抱歉,我已經很多年都不需要腸胃這套器官來為我支撐我的消化和行動了。」
林恩微笑地扶了扶眼鏡,道:「所以很不幸地提醒您,您的腸子上長了這麼大一個囊腫,而且還在持續性地向周圍蔓延,很危險。」
林恩伸出手,比了一個蘋果大小的手勢。
此言一出。
那個夜醫頓時就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大笑了出來。
「囊腫?你說我長了囊腫?這位同行,就算是胡編亂造,也請你能專業一點,腸胃是很敏感的一套器官,任何的不適都會迅速地以各種症狀表現出來,如果我真的有什麼不適,我為什麼一點感覺都……」
嗡——
幾乎也就在他話剛剛說完的那一刻,他的雙眼瞬間空洞了下來。
因為他立刻就感覺到。
一股劇烈的疼痛一下子就從的腹部傳到了他的大腦。
「這不可能!」
他震動了一下。
林恩微笑地抬起頭,道:「我建議您還是自己剖開看一下吧。」
那個液體滿眼的猶疑,一滴滴冷汗沿著他的額頭在面具中落了下來。
他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腹部。
伸出了一根尖銳的手指。
刺啦——
他腹部的皮衣連帶著皮肉一下子就被他劃了開來。
而也就是在扯出自己的腸子的那一刻,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因為他竟然是真的看到,他的小腸子上出現了一個又一個囊腫。
他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這不可能!」
他顫動地望著自己腸子上的囊腫,道:
「即便是我的身體出現了某些異常的病變,我也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覺察到,而且像這樣的囊腫,也絕對不可能是在短時間內形成的!」
「我明明在七日之前還進行過一次全身檢查!」
他猛然轉頭,死死地盯著林恩道:
「是你搞的鬼?!」
林恩保持著鎮定,扶了扶自己單片眼鏡,彬彬有禮地微笑道:
「請你先冷靜,至於您是怎麼出現的囊腫,我並不清楚,我只是負責將我的診斷結果告訴您,既然咱們都是醫生,那您就應該知道,這樣隨便指責你的醫生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說實話。
他確實有那個能力直接賦予他病症。
畢竟那也是他的能力之一。
但和上次為那個蜥蜴人診斷時一樣,他只用了自己隨機診斷術的被動效果,而並沒有主動賦予。
也就是說,如果自己的診斷術不出錯的話,這就是他自己體內的病症。
那個夜醫咬著牙,重新盤膝坐了下來,迅速地幫自己的腸子割去囊腫,飛快而急促地為自己進行藥劑治療和縫合。
「第一個病症看來你有能力自己治療,那我就再說說我診斷出來的第二個病症吧。」
林恩扶了扶眼鏡,一邊寫著,一邊平靜道:
「你的第二項疾病是,嚴重的脫毛症。」
「……」
「……」
給自己縫腸子的夜醫僵硬在了那裡。
周圍一片寂靜。
鎮長等人全都呆滯地坐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放屁!」那個夜醫怒了。
林恩鎮定道:「瞧瞧,先瞧瞧,如果不對的話,你再殺了我也不遲。」
「脫毛症?你說我有脫毛症!」
那個夜醫這次是真的怒了,一把抓住自己的鳥嘴面具道:
「好!我這次就讓你看看,我到底有沒有脫毛症!」
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因為這簡直離譜!
因為在出行之前,他可是剛剛保養過他那一頭完美的秀髮,不要說是脫毛症了,就算是斷一根都絕對不可能。
暴怒中。
他一把抓住面具和禮帽,將拉鏈一拉。
一下子就把面具和禮帽從頭上摘了出來。
瞬間。
無數的毛髮飛揚。
就在周圍人震驚和愕然地注視之下,一撮又一撮的頭髮紛紛揚揚地就像是羽毛一樣落在了周圍。
一顆鋥光瓦亮的光頭在黯淡的光芒之下,折射著點滴的微光。
「真的禿了!」鎮長震驚了。
「……」
那個夜醫呆滯拿著鳥嘴面具僵硬地地坐在了那裡。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向著自己的腦袋摸去。
光溜溜的……
又不小心碰觸到了自己的眉毛。
一下子眉毛也刷拉拉地落了下來。
(((;꒪ꈊ꒪;)))
他的目光瞬間就空洞了。
這……
這……
這不可能……
林恩扶了扶眼鏡,抬起頭鎮定道:
「那現在再來說說第三個病狀吧,這個病症可能有一些棘手,我想請你做好心理準備。」
那個夜醫空洞道:「什麼……」
林恩嚴肅地望著他,道:「你身體的某個部位,可能是出現了一些小小的異變,它好像……有點自己的想法……」
而就在那個夜醫還有些不太明白他到底指的是哪裡的時候。
突然之間。
砰——
一聲悶響。
那個夜醫一下子就(((;꒪ꈊ꒪;)))了。
而緊接著。
砰——
又是一聲巨響。
周圍所有的人都一臉的茫然。
只有那個夜醫目光空洞著,臉上的冷汗是刷刷刷地往下冒。
「這個聲音是?」林恩猶疑。
那個夜醫空洞道:「我穿了鐵內褲。」
「……」
「……」
……
時間飛快地流逝。
很快,半個小時之後。
吱嘎——
大門一下子從裡面推了開來。
只見那個帶著鳥嘴面具的夜醫,顫動地拄著自己的拐杖,艱難地挪動著自己的身體,撐著門柱,空洞地一步一步艱難地走了出來。
和剛才來到這個小鎮時那詭秘而強大的身姿相比,現在的他明顯要萎靡不振了很多。
「你別走……你……你等我叫人……你等我……等我叫人收拾你……」
那個夜醫喘息著,拄著拐杖,就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樣一瘸一拐地。
林恩同情地想要攙扶。
「你不要碰我!」
那個夜醫瞪大了眼睛,顫抖地就像是躲避一個瘟神一樣迅速地艱難地往旁邊挪移了兩步。
林恩憂慮道:「您真的要回去?可是我真的有點擔心您的身體狀況啊,您不要多想,那些病要不了命的。」
那個夜醫氣急敗壞地抱著拐杖,臉色蒼白地迅速地往前挪動。
為了治療他給自己診斷出來的那些病症。
他是把自己帶來的所有的藥劑全都給用掉了,身體也是左一刀右一刀,但即便是如此,還有四五種病症沒有解決掉。
瘟神啊!
沒診斷前好端端的,一診斷就這麼多的病!
這誰受得了啊!
一定有問題!
這個傢伙他一定有大問題的!
自己必須趕緊回去,讓據點多派些人過來,最好把所有的反詛咒和反疾病的裝備全都帶上!
「你等著!有……有能耐就等著!等我叫人……等我叫人過來你就完了!」
他急切地迅速地往前走著,一邊不停地放著狠話。
而在屋子當中,鎮長等人全都呆滯地望著這一幕,大張著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因為這絕對是他們沒想到的。
因為夜醫在他們的眼裡,一直都是那種神秘而強大的存在。
而今天……
他們居然看到一個夜醫被人給嚇跑了……
而且還是被人在他們的專業領域……
他們轉過頭,呆呆地望著身邊的那個微笑送別的少年,腦子嗡嗡作響。
「林醫生……您真的還要繼續留在這裡嗎?您沒聽他說,他要去叫人了嗎?」
林恩扶了扶單片眼鏡,微笑道:
「啊,當然要留下來。」
「因為我還要得到他們的認可,不然又怎麼可能成為一名像他們一樣的合格的夜醫呢?」
鎮長腦子嗡嗡的,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沫。
可是他總感覺……他已經是了啊……
……
數十分鐘之後。
廣場的正中央,林恩閉著眼睛,坐在一張鎮長專門讓人搬過來的椅子前,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面。
看上去是那麼的雲淡風輕,穩如老狗。
而在他的身後,是鎮長等數十個瞪著眼睛的鎮民。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遠處黑霧涌動,他們猛然一震,然後立刻便看到,鎮外的方向,緩緩地浮現出了四個人影。
清一色的鳥嘴面具,清一色的黑色禮帽,清一色的黑色長袍。
「來了!」鎮長臉色一白,道:
「四個……四個夜醫!」
所有的鎮民全都顫抖地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因為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夜醫同時在一個地方出現。
狂風涌動。
那四個黑衣夜醫就像是鬼魅一樣,一眨眼的功夫便出現在了廣場之上。
林恩嘴角一翹,敲擊著桌面的手停了下來。
「歡迎光臨,請坐。」
他睜開了眼睛,微笑地望著近在咫尺的那四個死死地盯著他的鳥嘴怪人,禮貌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