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阿黛爾的體力在不斷流失,但能給那隻巨大牛蛙造成的傷害卻越來越有限。
同時她還得繼續保持高速移動以及格擋,限制住牛蛙那條靈活的舌頭,不讓這條舌頭擊中自己或克洛絲,或戰場外緣的三人。
而阿黛爾隨身的解毒藥,還剩最後兩支。
至於克洛絲。
鏖戰了這麼久,這位牧師妹妹的大腦已經開始變得遲鈍起來,精力越發難以集中。
頻繁的施法讓她的精神力消耗很大,已經陷入了精神匱乏的狀態,很快就要一滴都沒有了。
克洛絲手頭的解毒藥已經全部用完,只能依靠驅毒術不斷重複著驅散侵入身體的毒素。
無論是阿黛爾還是克洛絲都很清楚,現在的局勢對她們很不利。
再這樣消耗著打下去,輸的一定會是她們。
「聖光庇護!」
又一道柔和的白光從克洛絲自己身上閃過,驅散了她的中毒狀態。
同時,她的大腦已經變得越發昏沉,得不到有效的休息,即便不再施法,克洛絲可能很快也就會昏厥過去,失去知覺。
精神上的嚴重匱乏,也直接拖垮了她的身體狀態。
「不行……不可以倒下。阿黛爾姐姐還在戰鬥……我也還可以……」
克洛絲甩了甩腦袋,高舉起自己的十字架。
「審判!」
純淨的聖光又一次從上方轟擊下來,直中牛蛙的軀幹,拖緩了它攻擊的速度,使得阿黛爾能夠有效的避開這一次牛蛙的舌擊。
停止施法。
一身重甲的克洛絲一個踉蹌,靠著把十字架杵在地上,才勉強支撐住身體。
「還不可以,不可以倒下去。」
牧師少女嘴裡這樣說著,但雙臂卻好像再也用不出任何力氣,平時那柄可以輕易揮舞的十字架,此刻卻沉重無比,難以再次舉起。
毒霧中的毒素又開始入侵她的身體,不過這一次,她已經沒有任何精神力再去釋放一個驅毒術了。
注意力開始潰散,本來在毒霧影響下就很有限的視野範圍開始變得越發模糊不清。
克洛絲只能看見一個亮白色的身影,還在勉強地躍動,穿梭……
「阿黛爾姐姐……對不起。」
咚。
沉重的十字架倒地,身著重甲的牧師少女也重重地倒在地上。
克洛絲原本4800多點的血,此刻還剩1236點。
同時血條的顏色為墨綠色,血量還在不斷下降。
「哞——哞——」
牛蛙碩大的眼睛在還能戰鬥的阿黛爾和已經昏迷的克洛絲之間來回打量了一下,隨後迅速張嘴,射出長舌卷向克洛絲。
哐!
阿黛爾的那柄長劍,略顯勉強的再一次格開了牛蛙的舌頭。
經過這麼多次的碰撞,牛蛙堅硬的舌頭前端已經留下了一些細長的傷口。
不過阿黛爾把柄外形樸素無比的長劍,卻依舊完好如初。
「哞——哞——」
牛蛙金色的氣囊一鼓一鼓,頭頂上的眼睛開始只盯阿黛爾一人。
從牛蛙背部粘膩潮濕的皮膚之下,還在源源不斷產生紫色的毒霧。
仿佛這關底Boss體內的毒素無窮無盡。
阿黛爾:「……」
持劍者小姐胸口起伏,一邊喘息,一邊直視向巨大的牛蛙。
紫色的毒霧越發濃重,一人一蛙於霧氣之中短暫對峙……
……
戰場外圍。
基修還在努力驅使風精靈抵禦毒霧擴散。
由於基修的努力,多恩三人短時間還受不到毒素的侵蝕。
多恩雖然看不清紫色霧氣中的具體情況,但通過血條,他還是可以對戰況做個大致的判斷的。
克洛絲的血量只剩一千三,呈墨綠色中毒狀態。
而且,牧師妹妹的血條停在同一個位置,已經有段時間沒有移動過了。
多恩由此判斷,克洛絲很可能是已經陷入昏迷,戰鬥不能。
阿黛爾的血量還有7100點左右,也是墨綠色中毒狀態,遲遲沒有恢復成健康的綠色。
解毒藥很可能已經消耗完了。
局勢大不利。
多恩清楚,局勢已經到了一觸即潰的邊緣,此時此刻他必須得做點什麼才行。
而擺在他面前的選擇無非就是兩個,要麼逃,要麼戰。
「要逃嗎?」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多恩能感受到自己胸腔內心臟劇烈的跳動,右腳也不自覺向後撤了一小步。
不過,如果聖職者小隊在這裡全軍覆沒,自己真的逃得掉嗎?
通過【食材直感】,多恩對Boss牛蛙的身體結構了如指掌。
牛蛙背部皮膚下的毒腺十分發達,並且可以消耗它那豐富的皮下脂肪,源源不斷合成毒素。
多恩甚至懷疑,只要這隻牛蛙願意,它可以用毒霧填滿整個猛毒遺沼。
也就是說,沒有基修的強風作為抵禦,不管自己跑到遺蹟的哪裡,都很有可能被牛蛙的毒霧無差別攻擊。
雖說多恩有【毒素抗性Lv5】,但滿級的抗性也不是完全免疫。
距離遺蹟關閉還有兩天時間,這麼長的時間內,血量單薄的多恩完全可以被全圖範圍的毒素磨死。
當然,這是逃跑之後不被牛蛙發現的情況。
要是被這隻關底Boss給找到的話,多恩應該可以死的痛快一點。
指尖碰觸到脖子上的天平吊墜之上,伴隨著輕微的魔力傳輸和藍量消耗,一股冷冽的清醒感席捲多恩全身。
心臟不再砰砰亂跳了,稍微平復下來了一些。
「所以說,如果這時候逃跑,我活到遺蹟關閉的概率也不算太大。而且……」
多恩把目光落在那條墨綠色的,屬於阿黛爾的血條上。
而且……這位不愛講話的持劍者小姐,剛剛還救了自己一命。
還有克洛絲。
雖說多恩很清楚,聖職者小隊願意帶自己下副本,其中很大原因是想把自己留在身邊監視。
但通過這幾天的相處,多恩可以感覺到,最起碼這位大大咧咧又古靈精怪的牧師小妹妹,是認真地把自己當成了她的朋友。
「朋友……說起來,我和這幾個聖職者算是朋友嗎?」多恩在心裡這樣問自己。
他看了看毒霧裡那兩條還在不斷掉血的墨綠色血條,又看了看邊上神情嚴肅的基修和尤瓦爾。
幾乎是沒什麼緣由的,多恩的心完全平靜且釋然下來:
「按照我以前的交友觀來說,一起笑著吃過飯的人,就可以算作是朋友了。」
早在前幾天,多恩還在因為自己對待死亡的冷漠感而有些不知所措。
但此時此刻,因為腦海里做出的決定,他卻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古怪釋懷感。
地球時期的[陳羽]或許不是個勇敢無畏的人,但也絕對不是個在朋友陷入險境時,會轉身逃跑以求自保的人。
「這不是挺好的嗎?某種程度上來說,我還是我。」
於是,多恩不自覺咧嘴笑了笑,朝著被基修隔開的濃重毒霧,邁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