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海上的天氣,總是陰晴無常。閱讀
赫克托船長駕駛著黃金梅里號,在先前規劃好的航線上行駛著。
等靠近青椰子岩附近海灣的時候,他看到了前方非常濃重的烏黑積雨雲。
雲層之中,還有電弧閃動。
這是海上雷暴的前兆。
「剛剛天還是晴的,一晃眼就陰了下來,還有這麼大一團雷雲,都不知道是從哪裡鑽出來的。就算是風暴海,這種情況也很反常啊,船長。」
掌舵的大副顯出憂心忡忡的樣子。
赫克托面色凝重望著前方的海面,但嘴上卻只說道:「我知道,掌你的舵,不要多嘴。」
「不要多嘴!不要多嘴!」老船長飼養的那隻彩羽金剛大鸚鵡,立在他肩頭,趾高氣昂地學舌。
全船上下,現在估計也只有這隻漂亮的禽類,沒有被沉悶而緊張的古怪氛圍所感染。
那黑色的雷雨雲越積越厚,幾個呼吸之間就不止是在黃金梅里號的前面有了,而是占據了整個海域的上空!
赫克托船長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現在發生的事情,和當初安妮號遭遇的如出一轍。
多恩先生他們要狩獵的邪神半神,一定就是幾年前吞到安妮號姐妹商船的海底怪物!
轟隆——
上空正荷負荷的雷雲開始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激盪出駭人的雷電長蛇。
豆大的雨點自上而下灑落。
原本沒有太大波濤的海面,這時候忽然翻湧起來,沒有任何規則的開始波動。
無規則的海浪之中,還有些碩大渾濁的氣泡正在啵啵上冒,帶著來源於海底的腥味和說不上來的潮濕氣味,整個海面仿佛像是沸騰了一般。
就好像下面有什麼巨物正在翻騰,正在嘗試著破水而出!
猛然出現的巨浪之中,黃金梅里號的船舵和船帆根本就不能再被把握住,像是頑童手裡的模型一般無力被動地於浪潮中上下顛簸。
「所有人,按照先前的計劃全都到船艙里去!接下來的事情,不是我們插手的!」
赫克托當機立斷下了命令,雨水打在他臉上,把茂密的鬍鬚和頭髮都粘黏在一起,但這位老船長不管不顧。
「不要插手!不要插手!」彩羽的金剛鸚鵡也叫起來,海面上接連的異樣,讓這隻鳥禽也慌亂起來,開始狠命扑打翅膀。
但它卻並沒有離開主人的肩頭。
甲板上的水手船員得到船長的命令之後,紛紛照做,略顯驚慌,但是不算太亂的逃近船艙。
海面上出現異常的時候,立刻撤到黃金梅里號上最大的通鋪睡房裡。
這批水手參與本次行動開始之前,就被這樣囑咐過,所以做起來沒有任何猶豫。
等所有船員都到進船室裡面以後,赫克托才跟了上去。。
海面上的雷雨肆虐的更加厲害,已經收了帆的桅杆被吹得搖晃不斷,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斷掉。
海里的翻湧也變得更強,有更多的渾濁大氣泡從黃金梅里號的周圍鑽出來,帶著來自海底的腥臭味。
走到通鋪睡房的門口,老船長回頭。對著變得越發恐怖和躁動的海面,褪去自己的三腳帽,露出被雨水淋濕的花白頭頂,單手撫胸。
「多恩先生,樞機主教大人,願原初保佑你們。」
睡房裡面看不到人。
剛剛逃進來的那些水手們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根本就沒有在這艘誘餌船上出現過一半。
整個艙室裡面,除去通鋪和發黃的被褥以外,就只能看到一本書冊暗紅的書籍,正在以奇怪姿態上下翻飛。
《愛麗絲的睡前讀物》上面光芒一閃,門口的老船長和大號鸚鵡便消失不見。
「狩獵風暴神的戰鬥打響之前,所有非戰鬥人員全都撤到故事世界裡面暫且躲避。放心吧,那是個獨立的空間,裡面絕對安全。」
這次行動開始以前,多恩向著赫克托這樣拍胸脯保證過。
……
咕嘟咕嘟——
海水還在沸騰一般的翻湧,深海里的沉渣被帶得泛起。
深藍的渾濁海水裡面,可以看到有巨大的影子在掠動。
自下而上!
嘩!
那巨大的影子動作極快,在海面初現端倪之後,就迅速破開海水湧出。
頂起滔天的激流水柱!
等被掀起來的海水落下,這才能看清楚,從海里鑽出來的巨大陰影,是一個末端足足有半個黃金梅里號那麼大,長滿恐怖吸盤的褐紅色觸手!
就這麼直直探出來,如同是支撐開海天之間的巨大肉柱!
一條章魚觸手出現之後,接下來就是第二條,第三條……
飢餓的風暴神,來了。
風暴神現身以後,立刻用觸手牢牢纏繞住黃金梅里號,船體催朽的崩塌聲瞬間響起。
在這艘在海底巨獸觸手下顯得分外脆弱的大船徹底分崩離析之前,船上有人影動了起來。
最先出現的是樞機主教。
梅耶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黃金梅里號的上層艦板上。她站在船長室的前面,身上的裝束換回了黑白相間的修女服。
只不過,此刻這一身很有禁慾意味的衣服,已經被雨水淋透了。
狂風暴雨,駭浪驚濤。
漆黑的天穹裡面,時不時有閃電扯動。
巨大的褐紅色肉觸手,盤滿了黃金梅里號的船身。上面那些恐怖的吸盤上下起伏,仿佛是在呼吸,有著生命力一般。
船體在崩壞,而教廷的樞機主教就這樣站在那裡,同風暴神的觸手相比,她顯得非外渺小,對局勢無足輕重。
在梅耶的手裡,捧著一本書。
不是暗紅的《愛麗絲的睡前讀物》。
而是黑書冊,白色紙張,非常薄的一冊書。在滂沱的大雨裡面,這本書雖然被雨滴淋到,但沒有被浸透一絲半點。
看起來就很不同尋常。
梅耶出現以後,就將書打開,翻到了第一頁,上面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接著,修女姐姐開口,用一種虔誠又篤定的口吻:「神明如是說,半神巨獸位於此片海域,當即殞命!」
她的話音落下,黑白的書冊上開始有字浮動,任何這些字符脫離紙張,如同被一股柔和地力量牽引著,朝著風暴神的肉觸流淌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