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恩,怎麼不說話了,是不好看嗎……你的表情好奇怪。」薇薇安捏著裙擺,小心翼翼問。
「不,不如說是太棒太好看了!」多恩收斂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哦,嘿嘿,那就好,我還是很喜歡這套裙子的款式的。」妖精小姐這樣講著,然後神情又變得略微有點失落:
「不過……就是感覺稍微有一點太大了。但其實,其實就算我穿上不好看,不合適的衣服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呢,畢竟大家都看不到我。」
「沒有!這種恰到好處的松垮慵懶感特別棒!而且,不是還有我嗎,我能看到你,薇薇安。」
「嗯……你能喜歡就最好了。」薇薇安的表情放鬆下來,「那個,多恩。陪我一起走走吧,我想和你散散步,可以嗎?」
多恩先是點頭,然後又看了看妖精小姐那如瀑的銀色長髮:「你今天洗頭了吧?頭髮擦乾了嗎?沒完全乾的話,吹夜風是會感冒的吧?」
「多恩總是喜歡替我操心奇怪的事情。」薇薇安輕輕笑起來,「我有好好擦乾頭髮的,而且現在是夏天了啊,哪有那麼容易感冒……笨蛋。」
兩人從米吉提夫人的浴場外並肩沿著小鎮主幹路開始散步,不知不覺就橫跨了大半個鎮子,走到伊頓的西側。
一路上,多恩和薇薇安都沒怎麼講話。
「我想坐一會,多恩。」
在夜晚看不見他人的僻靜處,薇薇安指了指道路邊上的石椅。
「嗯。」多恩只是點點頭。
「嘿咻。」妖精小姐在有點涼的石椅上坐下來,捋了捋自己裙子上的褶皺。
多恩則是在她的邊上坐下來。
應該是因為剛洗過的緣故,貼近薇薇安的時候,可以聞見她身上那股軟乎乎的香味變得比平時還清晰很多。
兩人靜坐一會。
「多恩?」
「嗯?」
「有……有什麼話要對我講的嗎?」妖精小姐的聲音很輕。
「指什麼?」多恩側過臉去看坐在身邊的女孩。
只見薇薇安有點侷促地坐著,雙手握拳放在膝蓋上。
她那銀色的,柔軟的長髮,正散在肩頭和背上,和那身純白色的裙子很搭。
有種莫名的聖潔的感覺。
還有,薇薇安發梢上軟乎乎的味道很好聞。
只不過現在薇薇安的臉色略微有點泛紅。然後這條略顯松垮的裙子,貼近多恩這一側肩帶略微有一點點下滑。
所以,總感覺這個時候的氣氛有點曖昧不清。
「就是,就是……」薇薇安的聲音稍稍發大了一點,「感覺多恩今天有點不開心,我想讓你開心一點。」
「是因為這個嗎?我還以為……」多恩恍惚著點點頭。
不過,感覺自己不開心以後,妖精小姐的做法是穿新裙子給自己看嗎?
「嗯?以為什麼?」
「沒什麼,別在意。」多恩搖頭,「我也算不上有多不開心,就是可能有點迷茫。」
「唔,那就是不開心呀。」妖精小姐很認真地看向多恩,湖藍色的眸子閃動。
「那應該算是吧。」多恩只得這樣承認,並且在考慮著,該如何把自己可能又要遠行去下副本的事情告訴薇薇安。
不過在此之前,薇薇安先開口了:「多恩,你是不是又打算去探索神之遺蹟了?」
「啊?你怎麼知道的?」多恩很詫異,但並沒有開口否認。
「因為,前兩次你打算去神之遺蹟之前,也是現在的這種狀態的。」
「這也能看出來的嗎?」
「嗯,因為我平時都在注意多恩嘛,唔……」薇薇安說到這裡又立馬收聲,停頓了一會才補充,「反正就是能看出來。」
兩人都沉默了一小會,但氣氛並不尷尬。
「那個,還是不能帶我一起去嗎?」薇薇安的輕聲細語,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抱歉,薇薇安。」
因為考慮到郵件里的注釋所提到的是——薇薇安不得靠近限時副本。
具體離多近算是靠近並沒有提。
所以為了穩妥起見,多恩依舊不打算帶她一起去。
「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好道歉的。」妖精小姐搖搖頭,「我會等著你回來的。」
多恩只是點頭。
兩人又都不講話了,只是靜靜坐著。
初夏夜晚的風,吹在身上很涼爽。
路邊的灌木叢上,有不知名的夏蟲在鳴叫,有閃著瑩綠光芒的螢蟲在飛舞。
「多恩,我還記得你以前跟我講過的,小豬的故事。」先開口的還是薇薇安,今晚她好像有很多話要講。
「我也還記得,我當時講了小豬們最後被做成了火腿、培根、香腸之類的。」多恩點頭。
「唔,我還是覺得這個結局好奇怪!」妖精小姐微微提高了音量,有點無奈地看向多恩,「其實我想聽更美好的一點結局的。那個……多恩,你想從神之遺蹟裡面知道的真相,是什麼呢?」
當初那個結局怪誕的[小豬的故事],完全是多恩在藉故事說理,或者抒發自身情感。
這種程度的閱讀理解,妖精小姐當然沒有問題。
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多恩到底想從探索神之遺蹟這個過程之中得到怎樣的真相。
「我……」多恩一時語塞。
自己想從神之遺蹟里獲得怎樣的真相呢?
無非是關於穿越,關於身上的系統。
多恩在第一次和薇薇安談心講故事勾手指的時候,就已經直面過自己的內心——他想做一隻,即便被送到屠宰場裡,都死得明明白白的豬。
所以他想弄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穿越到奇蹟之地來。
以及,身上這個和遊戲面板無比相似,處處利好自己,幫助自己開掛成長的系統又是從何而來的。
只不過,這些事情該怎麼和薇薇安講呢?
「抱歉,多恩。我是不是不該問這個問題?」妖精小姐的語氣依舊很小心,「其實,其實有時候,我會覺得多恩你不屬於這個世界。很荒唐,對吧?」
「啊?為、為什麼?」多恩本來發散著的思緒,被薇薇安的一句話,快速拉回現實。
「你看,你會做很多重來沒人見過的菜。平時會講一些非常新穎的,不是特別好理解但回過頭想想又覺得非常有道理的話。」
妖精小姐這樣講著,或許是一邊講一邊在回憶多恩平時的那些行為,嘴角微微上揚起來,開心地輕笑起來。
「只是因為這些嗎?」
「唔——」妖精小姐搖頭,嘴裡的聲音有點含糊不清,「還有就是,多恩。有時候我看著你,看著你明明很正常的和其他人聊天說笑,卻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什麼感覺?」
「就是,就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有時候我覺得你很孤獨,多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