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主人，可..可以答應月兒，一個請求嗎？」

  天路之上，兩道身影，相互依偎著。

  鮮血，沿著他們的衣衫流淌。

  順著那通天的仙路，灑向下面的天河大地。

  月光下，就連那滴下的鮮血，都是那般晶瑩剔透。

  星星點點，如同掉落的星辰。

  本以為，葉凡將要和他的月兒，就這麼走到生命盡頭。

  可是，就在此時，懷中那一直安靜不語的姑娘，突然以孱弱的聲音，向葉凡發出了最後的請求。

  葉凡輕輕笑著：「月兒，說吧。」

  「只要主人現在還能夠做到，我都會滿足你。」

  葉凡的氣息也已經變得極為細微。

  虛弱的話語，如同風中搖曳的燭火。

  月兒蒼白的俏臉，突然浮現了一抹紅暈。

  她努力的轉過頭，看著面前熟悉而又溫暖的男人，有些羞赧的道：「主人，你..你可以，吻我嗎？」

  「這...這麼多年，您...您還沒有，主動親過月兒？」

  月神細微的話語，帶著滿滿的幽怨與眷戀。

  葉凡回憶了一下。

  從認識月兒以來，他跟月兒所有的親密接觸，幾乎都是月兒主動的。

  葉凡卻是從來沒有主動跟她親近過。

  遲疑了片刻之後，葉凡終究還是答應了月兒。

  雖然，她並不想占女孩的便宜。

  但是，他們兩個，都已經是將死之人了，又是月兒主動要求，葉凡又怎麼可能會拒絕呢？

  就這般，在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只看到，天路之巔的那對男女，緩緩的，靠近在了一起。

  葉凡環抱著月兒的腰肢，他閉上眼，染血的紅唇，輕輕觸碰在了月兒溫涼的唇角上。

  兩人紅唇相印的那一刻，葉凡明顯感覺到，懷中佳人的嬌軀，仿若觸電般的顫抖了一下。

  那種靈肉交融的感覺，對未經人事的月兒而言，無疑是一種精神與肉體上的極致享受。

  尤其是，此刻親吻她的，是她多年以來，一直心心念念的主人。

  此時的月兒，近乎貪婪的吮吸著自己主人身上的氣息，香舌不顧一切的撬開了葉凡的唇齒。

  昔日那風華絕代、縹緲威嚴的月讀天神，而今只仿若一個饑渴難耐的孩子一般，忘情的親吻著葉凡。

  就好像，要將自己餘生所有的歡喜與想念，全都傾注在這一刻之中。

  是啊，就像那首詩所言。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可是，得知自己將要永遠的離開主人的時候，月神的內心，還是控制不住的悲傷。

  葉凡明顯感受到，在月兒親吻自己的時候，她俏臉上，兩行清淚，不停的落下。

  溫涼的觸感，如同斷線的珍珠一般，從月神的俏臉上滑落。

  「傻丫頭，哭什麼？」

  「黃泉路上，還有主人陪著你。」

  葉凡移開了唇，滿眼憐惜的給懷中的佳人，擦著眼角的淚水。

  但是月兒似乎不捨得葉凡分開，再一次用力的貼了上去。

  唇齒相接，鼻息可聞。

  對此，葉凡只是無奈苦笑。

  竟沒想到，他葉凡臨死之前，還能有如此香艷的一幕。

  看來，自己死後，也能當個風流鬼了。

  不過，就在葉凡坦然的等待著生機流進，死亡降臨之時。

  突然，葉凡只覺得，一股暖流，順著自己的鼻息唇齒，緩緩的流入自己的體內。

  那股暖流，凝聚著濃郁的生命氣息以及力量。

  在進入葉凡體內之後，葉凡原本幾近枯竭的力量，竟然在緩緩的積聚。

  之前疲憊到極致的機體，也在這股暖流的溫養下，緩緩的恢復生機。

  甚至，葉凡斷掉的筋脈與傷口，都在以一種離奇的速度，逐漸癒合。

  葉凡不由的震驚了。

  他很快便意識到不對。

  因為，他明顯感覺到，這股神奇的力量，來自月兒的體內。

  而且，在這股力量流出之後，月兒的身體狀況，竟然以一種極為迅速的速度惡化。

  氣息迅速萎靡，生機如同潮水一般的流逝。

  剛才還帶著幾分紅潤的俏臉，此刻慘白的堪比一張白紙。

  而且，月神那一頭烏黑美麗的長髮，也在蛻化。

  黑色變淡，變成銀色，而後，一根一根的，泛白。

  「月兒？」

  「你在幹什麼？」

  「住手啊！」

  「你給我住手！」

  葉凡很快意識到了幾分不對。

  雖然不知道月兒用了什麼手段，但是，他感覺的出，月神這是將自己僅存的生命力，灌輸給葉凡。

  月神終究是傳承千古的絕代強者。

  所掌握的神奇秘法，不計其數。

  此時，這種將生命力灌輸給他人的方法，自然也有。

  葉凡突然明白了。

  月兒為什麼突然提出要親吻自己的要求。

  原來，她已經抱著必死的念頭。

  她只想在人生盡頭，再度感受一下，葉凡的溫暖與唇角。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葉凡從來都沒有想過，他一直所忽視的女人，他很少去關心的月兒，而今竟然願意對自己付出如此。

  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將活的希望留給葉凡，將死亡的歸宿，留給自己。

  葉凡已經徹底的慌了。

  他焦急呼喊，不住掙扎，憤怒的話語響徹整個崑崙山巔。

  可是，葉凡瀕死之軀，即便再怎麼掙扎，又能發揮多大的力量呢？

  月神雖然也身負重傷，但是，如同迴光返照一般，此刻滿心決絕，一心求死的月神，竟然爆發出了絕對的力量，絕對到，讓葉凡根本無法反抗。

  就這般，月神用力的抱著葉凡，唇角緊緊的貼在葉凡的唇上。

  她僅剩的生命力量，源源不斷的往葉凡的體內灌注著。

  「不要...」

  「月兒，不要...」

  有淚水，從葉凡的眼角流下。

  他的心，如同千萬把刀子扎入一般。

  那種痛苦，讓的葉凡幾乎崩潰。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如此吧。

  看著自己在乎的姑娘，在自己的懷中，緩緩死去。

  你親眼看著她生機流進，看著她滿頭烏黑長髮變的雪白，看著她容光煥發的絕世容顏，漸漸黯淡。

  就像一塊捧在手裡的冰塊，你看著它冰雪消融，卻無能為力。

  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懷中的佳人，溫暖的嬌軀，已經開始變涼。

  有力的手臂，也變得癱軟下來。

  滿頭白髮蒼蒼，一雙眸眼黯淡無塵。

  葉凡趁此機會，終於推開了月兒，打斷她的生命力傳送。

  而後，葉凡滿眼淒楚，用力的將月兒抱在懷中。

  殷紅的鮮血，在月兒那泛白的俏臉上，竟是那般鮮艷刺眼。

  「月兒，你這臭丫頭！」

  「你怎麼能這麼傻？」

  「誰讓你這麼做的！」

  「我同意了嗎？」

  葉凡憤怒的大吼。

  那憤怒的話語裡，帶著撕心裂肺的悲傷。

  這一幕，近乎看哭了天下人。

  江東之地，李二等人已經哭成了煞筆。

  楚家老太君，一雙老眸也甚是通紅。

  至於唐韻、徐蕾、月瑤等人，眸眼之中，也儘是淚花。

  雖然，他們不喜歡看到葉凡跟別的女人親近。

  可是，對於眼前的月神，葉凡的這些紅顏知己，卻一點都恨不起來。

  她們無法想像，月神對葉凡究竟得有多深的感情，竟心甘情願，獻出生命。

  這一刻，唐韻她們無不都在捫心自問。

  如同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她們自己身上，她們又是否能夠像月神這般，如此決絕與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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