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議題，只有一個。

  若葉凡回國，炎夏是庇護，還是當拒其於國門之外。

  張九齡記得，在最後的表決之中，大部分人都選擇了，阻止葉凡返回炎夏。

  正所謂，牆倒眾人推。

  當初葉凡一上楚門山，逼得楚家俯首。

  那時候返回炎夏之時，炎夏武者恨不得夾道歡迎。

  葉凡姥爺大壽之日，武神殿幾大柱國更是親自登門道歉，想與葉凡緩和關係。

  可是葉凡二上楚門之後，情況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那一次，葉凡兵敗楚門山。

  可以說是狼狽逃回炎夏。

  楚門全力追殺，並且，世界其餘各國武道也都參與進來。

  圍堵葉凡！

  正所謂。，兵敗如山倒。

  一個敗軍之將，便是為了保全自己，炎夏武道之中的大多數人，也都會選擇明哲保身之道。

  但是，那一晚的張九齡，卻是堅定的選擇了，庇護葉凡。

  哪怕在最後的投票結果出來之後，張九齡依舊據理力爭，要求武神殿方面，一定不可失了道義。

  雖然江北跟葉凡有著極深的糾葛。

  但是一碼歸一碼。

  葉凡跟江北矛盾再深，那也只是炎夏武道的內部矛盾。

  可現在不同。

  葉凡面臨域外勢力的合力圍殺。

  炎夏武道若是退了，那豈不讓所有在外武者寒心？

  一個國家，若是連自己的子民都不敢庇護。

  那以後，當面對外敵之時，又有幾人敢衝鋒在前？為國殺敵？

  有些決策，絕不僅僅只能看眼前的利益得失，還有考慮未來，考慮對人心的引導與影響。

  反正，若是張九齡身處葉凡那個境地，定然也會無比的期望，能得家國庇護。

  但可惜，張九齡等少數幾人的聲音，終究被淹沒在了大多數人的洪流之中。

  最終，炎夏武道還是決定，將葉凡擋在國門之外，不讓葉凡將麻煩帶進炎夏。

  在得到葉凡持劍自絕的消息之後，遠在江北的張九齡卻是大病一場。

  之後，便向武神殿遞交辭呈，卸任江北武道協會會長一職。

  決心，退出這冰冷的武道界。

  或許，那時候的張九齡，應該也像戰神一樣，對這炎夏武道，心灰意冷了吧。

  這根本不是他想要守護的武道界？

  這種冰冷的毫無溫度、情義的武道界，不要也罷。

  張九齡本以為自己的餘生，也就在眼前這方庭院度過了。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當年被逼死的那個男人，竟然又回來了。

  或許是天意如此吧。

  是老天派葉凡回來，來打碎這冰冷無情的武道界。

  讓這死掉的炎夏武道，涅槃重生！

  這一刻的張九齡，心中有萬千情緒席捲而過。

  老臉之上的表情，更是說不清是欣喜還是難過。

  不過，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張九齡卻是緩緩閉上了眼。

  像是睡中人步入黑暗一般，平靜的步入死亡。

  「爺爺，我不會讓你死！」

  「誰要殺你，孫女便殺誰！」

  看到自己爺爺一心求死的樣子，張子汐一雙眸眼隨即便紅了。

  她手持木劍，擋在自己爺爺面前，一雙眸眼，惡狠狠的盯著葉凡。

  並沒有人理會他。

  葉凡的目光，只是停在張九齡身上。

  或許，也是想起了當年舊事，葉凡的神色也變得冷漠與冰寒起來。

  「當年舊事，你又何必再提？」

  「也不必談什麼贖罪。」

  「你不欠我。」

  「你們炎夏武道也不欠我。」

  「當年你們拒我於國門之外，我不怪你們，也沒理由怪你們。」

  「要怪，只怪我楚天凡，不該選擇回國！」

  葉凡面無表情，冰冷的話語，讓人聽不出任何的情緒蘊含。

  「不，就是我們炎夏欠你的。」

  「當年，確實是我炎夏武道做錯了。」

  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呂子明，突然插嘴道。

  那話語之中，也滿含愧疚與悔恨。

  以前的呂子明，也確實覺得，炎夏不欠葉凡什麼。

  他們沒有義務去幫葉凡，也沒有義務為了庇護一個嗜殺的噩夢，去對抗楚門，對抗天下人。

  可直到昨晚，他知道葉凡便是那位「凡塵星火」之後，呂子明便意識到，他錯了，武神殿也錯了，他們炎夏武道所有人都錯了。

  葉凡以一腔熱血對炎夏，可炎夏武道，卻在他最需要的時候，負了他。

  「夠了！」

  葉凡突然變得憤怒起來。

  一聲低喝，在這暗夜之中帶起獵獵狂風橫掃。

  恐怖的威嚴，令的呂子明與張九齡臉色煞白，內心惶恐不已。

  「我不想再聽這些廢話！」

  「我與炎夏武道，已無任何關係。」

  「還有，張九齡，我今日來，不是殺你，也不屠戮你們江北武道。」

  「我只讓你幫我護一個人。」

  「我走之後，但凡她受一點傷害，呂家的結局，便是你們張家的歸宿！」

  葉凡已經沒了耐心，話鋒一轉，直接步入正題。

  而後，葉凡便將秋沐橙的信息，告訴了張九齡。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庇護。」

  「那我現在就會踏平你們張家。」

  冰冷的話語，帶著無盡的森然在此地迴響。

  根本沒有任何商量的語氣，葉凡就像直接下命令一般，對張九齡說著。

  不服從，那便死！

  「放肆！」

  「你竟敢威脅我爺爺？」

  「威脅我張家？」

  「這麼多年，你還是第一個！」

  葉凡的語氣，卻是激怒了張子汐。

  她柳眉皺著，憤怒的衝著葉凡叫嚷。

  可是，張子汐這話剛落，張九齡卻是當即喝道。

  「住口，子汐，不得對楚先生無禮！」

  訓完自己孫女之後，張九齡當即抱拳道：「楚先生放心。我張九齡便是豁出這條老命，也一定會庇護秋小姐周全。」

  「呂家當年愚蠢下流的作為，我張九齡，必然不會再犯。」

  「你...」呂子明當時眼角就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心想張九齡這老東西，故意揭他傷疤是吧。

  呂子明當然知道張九齡說的是什麼。

  當年他兒子呂華受命前往江東庇護葉凡的親友，結果卻是心生歹意。本該是葉凡親人的保護傘，結果卻成了葉凡一家的索命人。

  最終激怒了葉凡，讓的整個家族都隨之陪葬。

  說真的，當初這事，也確實是他們呂家理虧。

  「爺爺，你怎麼...」

  本來憤怒滿心的張子汐，看到自己爺爺如此卑微恭敬的樣子，卻是滿心不解。

  「爺爺，他對您如此不敬，甚至還拿我們張家性命威脅，你怎麼還...」

  「爺爺，我知道您金盆洗手，已經退出武道界，不想再沾染殺戮。」

  「可是爺爺，您還有孫女我啊。」

  「您不想做的事情，孫女替你做。」

  「你不想殺的人，孫女替你殺！」

  「像這等不知死活，口出狂言的狂妄小兒，孫女我必須給他教訓！」

  張子汐厲聲說著。

  話語之中，滿是氣憤與不解。

  她想不通，自己爺爺那麼高傲的人，那麼看中臉面的人，現在，有人夜闖張家，出言不遜，爺爺他不生氣憤怒也就罷了，竟然還對他如此恭敬？

  「住口！」

  「你個丫頭片子，你懂什麼？」

  「還不給我退下！」

  「楚先生的威嚴，豈是你能冒犯？」張九齡大驚，連忙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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