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順平的確跟投毒者有過大額金錢往來,還偏巧就在最近,如果幕後主使咬死了這是買兇殺人的最佳動機,那麼好人一時間也是無法反駁,不過投毒者堅決不肯指證許順平,定罪要講證據,許順平目前看來只是失去了監委會中的調查權,自己的人身安全沒有問題。
不過現在上面有兩種聲音,一種認為許順平『監守自盜』,譚閆泊系列案件不能再經由他審理;另一種認為目前證據有限,不足以認定許順平就是指使投毒殺害譚閆泊的幕後真兇,定罪為時過早。
但無論哪一種,因為投毒案件的橫空出世,導致譚閆泊案件受審被阻是事實,還有被牽連進去的盛崢嶸,總不能就這樣把夜城市長一直關在監委會裡面,有沒有罪,什麼罪,總要給個說法,上面有人帶頭聲稱,建議先把盛崢嶸放出來,夜城的工作總得正常進行。
許順平一走,很多人都開始掂量,看樣子盛崢嶸是不會在監委會裡面待太久了,畢竟上頭還有方耀宗坐鎮,只要方家沒倒,就沒人敢在這種時刻推盛家的牆,就算見風使舵,也要看好了風向。
盛崢嶸在監委會裡也從最初的惴惴不安到氣定神閒,私以為出去是一定的,只是時間或早或晚的事兒,結果變化總比計劃快,誰能想到宋元青實名舉報盛崢嶸,並且附帶相關證據。
這一下,監委會的人徹底懵了,雖說宋元青眼下在坐牢,但就這三個字往檯面上一放,誰敢掉以輕心?更何況宋元青舉報的不是別人,就是在他倒台後坐上他位置的盛崢嶸。
許順平不在,監委會裡沒有敢審這種大案的人,只好如實上報,上頭人聞訊,沒人再敢提議讓盛崢嶸提前出來,而是改了口徑,重新開始討論,在許順平沒有完全洗清嫌疑之前,是否要派一個新領導下來指揮工作,如果要派,什麼人最合適。
一些結果看似簡單,可寸土必爭的經過,權勢傾軋的較量,天曉得在這期間,党家和方家過了多少招兒,上頭早已是風起雲湧,而宋元青說到做到,絕對不會再讓盛崢嶸出監委會。
宋元青入獄三年,普通人早已接受了新人換舊人的事實,哪怕官場中也有很多人認定,宋家這輩子是完了,就算宋喜嫁進喬家,喬家也不可能讓宋家重回仕途,可宋元青寶劍出鞘,第一劍指向的就是盛崢嶸,直到這時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世人眼中的成王敗寇,在大人物身上,不到最後一刻未見分曉,蟄伏三年,也許從現在開始,才是真正的較量。
快要被人遺忘的宋元青重回官場焦點,他主動聯繫喬治笙,說:「從現在開始會有很多雙眼睛盯著我,同樣也在盯著你,以後我們之間的通話會變得很困難,我已經跟黨帥說過,喬家是完全可以信任的,方家和盛家此前一直都在針對你,黨帥說他知道這些事兒,往後他會派人直接跟你聯繫,我很信任黨帥。」
最後這句話,是讓喬治笙放心,黨帥也是喬家可以信任之人。
喬治笙應聲:「我知道,您在裡面保重,外面的事情我會處理好。」
經歷過這麼多,宋元青現在也是完全相信喬治笙的,把親人們託付給他,不用擔心方家在外使絆子。
宋元青在緊要關頭用自己把盛崢嶸給拖住,也讓盛崢嶸嘗嘗失去自由的滋味兒,這一天雖然來得晚了些,可如果雙方賭的是將來的二三十年甚至一輩子,那麼三年,真的不久。
從前宋家經歷過的,如今正在慢慢回應到盛家人頭上,當初宋喜一個人的眼淚,如今換做整個盛家人來流。
盛崢嶸是確定出不來了,方慧整日在家以淚洗面,偷偷去找過方耀宗幾回,方耀宗還是那句話,會盡力想辦法,可私下裡早就想好緊急方案,如果一旦事情敗露,盛崢嶸是無條件要一個人承擔所有的,總不能把方耀宗也給咬出來,那就是損人不利己,得不償失的糊塗人了。
方慧恨宋元青恨得要死,雖然當初方盛合夥將宋元青推下台的事情,她沒有參與,可她知道,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向來是成王敗寇,她也沒心疼過宋家,只不過眼下輪到自己,終於嘗到了箇中滋味兒,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慢刀子割肉。
她都如此恨,更何況盛淺予?
宋元青自己坐牢也要拉盛崢嶸當墊背,偏偏宋喜還搶走了喬治笙,家仇私怨,統統趕到一起,盛淺予恨極了,氣急了,也傷極了,如果憑藉一己之力就能手刃仇人,那她一定毫不猶豫的將刀子插進宋家人的身體,還有喬治笙,那個曾經她最愛,如今最恨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
方慧在盛崢嶸關押期間犯了幾次病,都是盛淺予及時打給家庭醫生才沒有發生大事,方耀宗最近忙得分身乏術,也知道她因何病倒,並未親自過來看她,只囑咐盛淺予好好照顧。
守在床前,盛淺予拿起碗,要給方慧餵粥,方慧搖頭,盛淺予說:「媽,你別這樣,外公很擔心,爸爸知道也會很難過。」
提到盛崢嶸,方慧淚濕眼眶,哽咽著道:「小予……怎麼辦,你爸要是有事兒……」
盛淺予私下裡哭過很多回,可當著方慧的面兒,她從來不哭,因為眼淚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放下粥碗,她理智回道:「爸現在只是出了些麻煩,外公不是說了嘛,監委會還沒派人正式接手,一切都有轉機。」
方慧沒辦法告訴盛淺予真相,真相是方耀宗那邊已經透了底兒,關鍵時刻棄卒保車。
在方耀宗看來,只要方家還在,方慧和盛淺予依舊有享不盡的榮華,日子還跟從前一樣,但對於妻女而言,丈夫和爸爸沒有了,這份感情是其他人填補不了的,盛家完了。
盛淺予抽了紙巾幫方慧擦乾眼淚,眼睛裡有紅血絲,卻一絲眼淚都沒有,冷靜到近乎冷血的說:「別哭了,我來想辦法,只要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不會讓爸坐牢。」
乍聽盛淺予說這番話的時候,方慧只是難過,卻並沒有往心裡去,如果一件事兒連方耀宗都解決不了,盛淺予又能有什麼辦法?
可她不知道,眼下盛淺予面前,還真就擺著一條萬分之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