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麗娜定睛看著宋喜,眼中不無被噎後的驚訝,像是一時間難以接話。
宋喜見話已經說開,無需隱瞞,繼而道:「我爸出事兒連累喬治笙跟我結婚,其實我心裡一直帶著愧疚,所以我希望儘可能的讓這段婚姻關係不是仇上加仇,而是化干戈為玉帛,所以您真的不必擔心我會做出什麼對喬治笙不利的事情,我只會幫他。」
「至於感情方面,我們向來是互不干涉,如果他有喜歡的人,我不會攔著,我也攔不著,但前提是那個人不要惹到我,更不要隨隨便便拿我爸說事兒,畢竟大家都是有底線的人。」
任麗娜跟在喬頂祥身邊這麼多年,也是見慣了世面的人,本以為她出馬對付一個宋喜,手掐把拿,結果不知不覺被宋喜反客為主,完全壓制,關鍵宋喜幾乎是一語中的,說出她內心的真實恐懼。
如今,任麗娜站在原地,面色不無尷尬。
宋喜只是說實話,並不想占據什麼上風,所以此時又適當的服了軟,給了個台階過去,「阿姨,如果我哪裡冒犯到您,作為晚輩,我向您道歉。」
任麗娜仍舊端著身形,聞言,幾秒之後回應道:「既然你跟治笙是這樣的關係,那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你爸爸那樣的人物,想必你也是個有分寸的。」
宋喜面色波瀾不驚,「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欠喬治笙的人情,我也一定都會在適當的時候還給他。」
頓了頓,她又補了一句:「他畢竟是商人,我不會讓他做虧本的買賣。」
她面上不見喜怒,但只有自己心裡才清楚,到底是被任麗娜給惹惱了,到底還是說了一些負氣話。
但宋喜不後悔,有時候夾著尾巴做人,別人也未必會心生憐憫,反而是適當的挺直腰板,對方才會敬你一分。
兩人正跟外面站著,不多時,只聽得門帘嘩啦一聲,側頭一看,喬治笙站在門內,面色無異的道:「爸說餓了,開飯吧。」
任麗娜聞言,馬上扭身往裡走,喬治笙收回手腕,嘩啦一聲,門帘再次垂落,將門內外的人隔成了兩個空間。
宋喜完全不曉得喬治笙站在那裡聽了很久,還以為他是剛剛過來,話說完,她也似沒了力氣,蔫蔫的往裡走。
喬頂祥被喬治笙用輪椅推出來,宋喜想到之前姜嘉伊在的那回,她站在一旁沒動,還被喬治笙說沒眼力見兒,所以這回她主動邁步上前,哪怕是出於對長輩的尊重,她想扶一下。
結果喬治笙頭都沒回一下,逕自道:「不用。」
宋喜的動作在半空中僵了一下,眼看著他跟任麗娜一左一右扶起喬頂祥,她趕緊讓開,以免擋著路。
吃飯的時候,飯桌上就他們四口人,以前姜嘉伊在的時候,的確是煩,但好歹還有點兒動靜,今兒倒好,鴉雀無聲。
宋喜咽不下東西,只覺得心情鬱悶,好不容易熬到一頓飯結束,喬治笙送喬頂祥回房,她站在門外等著,約莫五六分鐘的樣子,他掀開門帘從裡面出來。
兩人並肩往外走,等到坐進車中,宋喜才不自覺的鬆了口氣,隨即側頭看著喬治笙道:「你晚上也沒吃什麼,一會兒回去我做疙瘩湯。」
喬治笙面無表情的繫上安全帶,冷漠的回道:「你要是實在不想吃我家的米,下回就自己買袋米拿過來。」
宋喜一愣,她還以為提到疙瘩湯,他會高興的,不過轉念一想,他平時說話就這樣,而且到底是剛出他家大門,她這時候提議,貌似也不大好。
如此想著,宋喜尷尬的笑了笑,打趣說:「買了米也不好意思不買油鹽醬醋,到時候你又該說我摳。」
喬治笙沒說話,宋喜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沉默。
車子一路往前開,路上喬治笙手機響了,是阮博衍打給他,宋喜聽到裡面說三缺一,喬治笙應聲:「半小時。」
待他掛斷電話,宋喜側頭道:「你不回家嗎?」
喬治笙不語,五六秒之後,他方向盤一打,車子靠街邊停下,「你自己走吧。」
他掏出煙盒,拿了一根煙點上,都沒看她。
宋喜一邊解安全帶,一邊道:「我回家幫你把藥熬上,你晚上回來記得喝。」
他還是沒出聲,宋喜推開車門下去,「拜拜。」
喬治笙眼皮子都沒挑一下,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飛速從宋喜身邊駛離,宋喜眉頭輕蹙,說不上他哪裡不對勁兒,但也總覺得不舒服。
打車回翠城山的路上,宋喜還在暗自琢磨,喬治笙怎麼了?去老宅的時候跟回來的時候明顯不一樣,但哪裡不一樣,她又說不出來。
都怪他平日裡就話少,她不能從語言上區分,如果說他不高興,那以前他一定會明顯的表現出不悅,可這次又沒有,只是……莫名的讓她覺著,他在冷著她。
有了這樣的念頭,宋喜自己都不可思議,就好像他什麼時候跟她熱過似的。
差點兒笑出來,宋喜側頭看向窗外,不想了,想這些幹什麼,趕緊回家熬完藥好睡覺。
到家是晚上八點半,熬完藥已經十一點半多,宋喜把冰糖研成小塊兒倒進藥里,細細的攪拌,又等了半小時,喬治笙沒回來,她把藥裝進保溫杯,放在他房間門口。
一覺醒來,宋喜收拾完下樓,經過二樓的時候,下意識的往他房間門口瞥,當宋喜看到門前的保溫杯時,不由得愣在原地。
三秒過後,她邁步走過去,彎腰拿起保溫杯,從重量她就能判定,裡面是滿的,可她還是不信邪的打開看了一眼。
再好的保溫杯也不可能保溫太久,此時藥早已經散了熱,黑漆漆的,冷冷的。
猶豫片刻,宋喜抬手敲了敲房門,門內沒人應,她大著膽子推開進去看了看,果然沒人。
自打兩人開始喝中藥以來,喬治笙還沒有過夜不歸宿的情況,無論是夜裡一兩點還是三四點,只要他回來,一定會半夜三更折騰她,哪怕是叫她下樓來剝個糖紙。
宋喜不曉得他為什麼一夜沒歸,下意識的擔心,往不好的方面想,馬上給他發了條簡訊,問:你那邊有什麼急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