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只聽得『哐』的一聲響,姜嘉伊把佛跳牆的湯盅壓在了盤子邊上,任麗娜嚇了一跳,馬上站起身,伸手做了個想要扶的動作,但湯盅太熱,她也沒直接摸上去。
好在身後傭人來的快,幫忙整理殘局,將幾個盤子重新排位擺放好。
任麗娜滿眼擔憂的看著姜嘉伊,「沒事兒吧?燙沒燙著?」
姜嘉伊搖搖頭,一臉抱歉的回道:「沒有,對不起任阿姨喬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喬頂祥不做聲,任麗娜溫和的說:「沒事兒沒事兒,這有什麼對不起的,本就不該讓你忙前忙後,幸好你沒燙著,不然就是我們不好意思了。」
姜嘉伊一邊跟任麗娜裝可憐,一邊不著痕跡的瞥了眼宋喜,但見宋喜還像是沒回神一般,愣愣的站在喬治笙身後,剛剛她看到了,喬治笙那一拽,宋喜撞得可不輕。
想著,姜嘉伊繞過宋喜,逕自坐在了喬治笙身邊的位置,然後轉頭說道:「宋喜,坐啊。」
喬治笙沒回頭,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宋喜心中的怒火騰一下子竄到頭頂,差一點兒,就差那麼一點兒,她就要發飆了。
可就在最憤怒的那一刻,她腦海中莫名浮現出宋元青的模樣,想到宋元青拉著她的手,問她現在過得怎麼樣;想他從她這兒聽到肯定的回答後,濕潤的眼眶中帶著安慰的神情。
因為喬治笙,所以她才能在規定之外的時間裡見到宋元青,就憑這一點,宋喜打碎了牙也要往肚子裡面咽。
喬治笙雖然沒回頭,可心思全都在宋喜身上,他也在猜,她這樣一個從未受過委屈的官家大小姐,到底能忍到何時,忍到什麼程度,如果宋喜忍不了翻臉,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可宋喜卻兀自拉開姜嘉伊左側的空椅子,默默地坐上去。
這樣的舉動不止讓喬治笙意外,就連姜嘉伊和任麗娜也無不大跌眼鏡。
姜嘉伊驚訝宋喜竟能不動聲色的坐在她旁邊;任麗娜驚訝,不管如何,宋喜如今是喬治笙合法的妻子,但她跟喬治笙之間卻隔了個姜嘉伊。
桌上有那麼五秒多的時間,是完全安靜的,宋喜挺直了背脊,漂亮的臉上不見絲毫喜怒,完全做到了喜怒不形於色。
眾人心思各異,所以誰都沒有率先開口講話,最後倒是喬頂祥率先動筷,說了句:「吃吧。」
喬頂祥發了話,大家這才紛紛動筷,任麗娜幫喬頂祥布菜,姜嘉伊給任麗娜夾菜,兩人相視一笑,其樂融融的畫面。
喬治笙的餘光被姜嘉伊擋著,他看不見宋喜臉上的表情,也看不見她夾菜,他想,宋喜能做到這般,無外乎是兩個原因。
第一,很能忍。第二,她根本就不在乎。
因為不在乎他,所以完全不care他們之間是否隔了第三個人。
事實證明,喬治笙猜對了,起初宋喜特別憤怒,怒焰差點兒掀翻了天靈蓋,但是過了氣頭,她心中安慰自己,有什麼好氣的?她又不喜歡喬治笙,何必跟姜嘉伊較勁兒?
這麼一想,心底頓時舒坦多了。
任麗娜連著給喬頂祥夾了好幾樣菜,打量他的臉色,輕聲詢問口味。
喬頂祥今天似乎沒有胃口,才動了幾筷子就擺了擺手,示意不要再給他夾了。
喬治笙側頭看向喬頂祥,出聲問:「不合胃口?」
喬頂祥『嗯』了一聲,只見姜嘉伊面子上掛不住,因為今天的菜,十有八九都是她下廚做的。
任麗娜出聲緩和,「你爸最近幾天胃口都不大好,我讓廚房給他下碗面。」
喬治笙看著喬頂祥問:「爸,想吃疙瘩湯嗎?」
喬頂祥心思片刻,「好久沒吃了。」
任麗娜馬上道:「我讓廚房做,想吃清湯的還是原汁兒的?」
喬頂祥還沒等回應,喬治笙先道:「讓宋喜去,她會做這個。」
原本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宋喜,忽然被點到名字,不得不抬起頭,看到桌上幾人面色各異,她不做聲。
喬治笙頭都沒側一下,慣常指使人的口吻說:「我爸不能吃太鹹的,稍微清淡點兒。」
宋喜不等接話,身邊的姜嘉伊搶先說:「我去做吧?疙瘩湯我也會做。」
喬治笙面不改色的說:「北方人的東西,南方人做不出那個味道。」
當面直白的打臉,姜嘉伊明顯的面子掛不住,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擺。
宋喜放下筷子,起身往廚房方向走,剩下任麗娜偷著瞄喬治笙,但又不好明目張胆的說什麼,只能笑著跟姜嘉伊搭話。
不多時,宋喜端了一中碗的疙瘩湯走來,喬治笙瞄了一眼,心中竟然有些想笑,因為還是原來的配方,柿子熗鍋,上面加一個荷包蛋,可以說是毫無創意,但一成不變才是她的風格。
宋喜把碗擺到喬頂祥面前,也不打聲招呼,也不說句客套話,逕自原路返回自己的座位。
還是喬治笙幫她推銷了一把,說:「爸,你嘗嘗。」
喬頂祥拿起勺子,任麗娜從旁囑咐,「小心燙。」
眾人像是看著厭食症患者創造奇蹟一般,直勾勾的盯著喬頂祥吃東西,原本宋喜都不甚在意,最後生生被這種氣氛給搞緊張了,也開始在意喬頂祥的吃後感。
直到喬頂祥點點頭,任麗娜問:「好吃嗎?」
喬頂祥用實際行動回應,他拿起勺子又吃了一口。
這回姜嘉伊的臉色就徹底難看了,她累死累活做了一大桌子菜,最後竟然敗給了一碗十分鐘速成的疙瘩湯。
要說宋喜不在意,可這一刻她也有些小爽,人生第一次因為自己會做疙瘩湯而沾沾自喜。
傭人經過,喬治笙口吻如常的說道:「幫我盛碗疙瘩湯。」
傭人立在原地,似是有些為難,頓了頓才說:「沒有了,讓後廚給您重新做?」
喬治笙正假模假樣的低頭吃東西,聞言,淡淡道:「沒有就算了。」
但心裡卻不可避免的罵起了宋喜,讓她去做碗疙瘩湯,丫就真的只做一碗?這是用她家白面,還是用她家柿子了,給誰省料呢?
這頓飯,註定只有喬頂祥自己吃得高興,他已經很少沒有吃那麼一大碗的東西了,今兒也是破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