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對(三)

  一個人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完成一個實驗室幾乎所有的課題。

  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嗎?

  首先且不論陸成是怎麼做到的,就算是其他人已經完成了很多的前導實驗,他完成的只是別人實驗中的一部分,但是,他一次操作那得需要操作多少人的才行啊。

  欸,其他這些人,也還真心地敢往陸成那裡送,你們就沒長點良心嗎?

  還有就是這個陸成,倒是什麼東西都敢接。

  秦霜的心裡又是憤怒,又是心疼。

  再怎麼說,陸成在實驗室里,也是她帶出來的人啊,屬於她護著的,其他人這麼欺負,她當然憤怒,同樣的,也有點怒陸成有點不爭氣。

  你就不知道拒絕一下的麼?

  有多少扛多少。

  陸成雖然一下子完成了這麼多的試驗,但是秦霜第一時間想到的並不是震驚和為之高興,反而她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

  不過,秦霜還是沒打通。

  要是他能夠打得通,其他人早就打通了。

  放下電話,秦霜才有空慢慢地去琢磨這件事情。

  這時候先且不論陸成是怎麼做到這麼大的工程量的,先好好地想一想陸成做到了這些之後的後果。

  嗯,就這麼說吧。

  現在所有細胞實驗的結果出來了,其他人最多就只是補一個動物實驗即可,動物實驗的絕大部分時間,都是等待,靠著飼養員對其進行餵養即可,而不需要他們去親自操作,

  這並不像細胞實驗這樣,有很多複雜的流程。

  也就是說,一個課題的動物實驗,就算再慢,也必須三個月內完成,否則的話,那些裸鼠都可能老死或者被腫瘤搞得折磨死了,你還實驗個屁啊。

  這麼一算,除了她之外。

  其他的博士,研究生,在最近一年的時間裡,沒有新課題下來之前,至少有半年以上的空檔期。

  幹啥呢?

  課題可不是那麼好申請的,基本上每一年能夠申請到課題的博士就只占了百分之二十,總不能實驗室裡面的所有博士,都能夠神情得到吧?

  就算申請得到,那也並不能讓它們的課題成為下一個博士的科研任務。

  那難道就真要張興教授,拿著以前,已經做完的課題,再招博士和研究生。

  然後人家到了實驗室,問要給他們分配什麼任務。

  你就回答人家,你來就行了,天天神情課題啊,實驗都是個屁,不用做了,數據就在那裡,只要你快畢業的時候,把數據拿來寫一下就行了,要做實驗。

  先等著吧,等張興教授新的課題下來了再做。

  嗯,這是對以後新招的博士和研究生的影響。

  仿佛別人來這裡就不是來學習的,而是進來畢業的。

  雖然有很多人都喜歡遇到這樣的情況,但是這樣子畢業的博士或者研究生,那還能夠算研究生和博士嗎。

  估計張興教授是不會這麼做的。

  所以,可能接下來的一兩年,張興教授的博士和研究生就會斷了。

  斷檔一兩年的影響,那可大了。

  他們這些熟悉實驗的人都畢業了,就剩下現在是研究生一年級或者博士生一二年級的人在這裡繼續等著新的實驗。

  那新人來了之後,誰來教他們,不會真要張興教授、艾倫教授和弗恩教授他們親自來教吧?

  因為沒太多事情做了,那麼現在研究生一年級的人,也是學不到東西的啊,總是拿著書本啃,那完全就不是學習。

  這樣的影響,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如果再細想,那現在這樣,他們這些研究生和博士,似乎都沒有太多的機會去做自己的試驗了,因為就算再重複,那就是在浪費錢,浪費時間和精力。

  如果真要做,那就只能在沒有任何方向性的指導下,一頓亂做,然後嘗試性地找對方向。

  這樣做實驗的結果就是,最後會把一個人做崩潰。

  他們現在做的課題,都是張興教授申請來的,那相當於是張興教授已經把實驗的方向和方案都定製好了,他們只要順著去做就行了。

  讓他們這些人,一開始就直接去往一個未知的方向剛,

  這相當於把他們的工作抽空了幾年然後做幾年後的事情。

  這是很難的,

  而且,這也還是要一個空檔期的,尋找資料的時間就不知道要花費多久。

  即便是張興教授,拿到的課題也就每兩到三年一個,

  實驗室也就是平均一年一到兩個,又豈能是那麼好拿的。

  難道一個博士生,就能夠比得上人家張興教授的水平了,別人一到兩年甚至兩到三年拿到一個,你博士也這個時間裡能夠拿到?

  一些小課題又沒用……

  所以,那些博士和研究生不找陸成,那是假的。

  當然,秦霜倒不是擔心陸成的安全問題。

  這一點,那是完全不用考慮的,

  陸成的操作,完全是別人的請求,人家幫你把你求人家做的事情做完了,做好了,你還要去打人家?

  天下就沒有這樣的道理。

  只是,秦霜估摸著,就算不打,但是好好地『蹂躪』一番是免不了的。

  雖然是別人的請求,但是最終的結果還是陸成把別人所有的課題都給搶著做了,讓他們無事情可做,

  雖然同樣可以拿到成績,但是成績和成就完全就不是一碼子事情。

  能夠來這裡讀書的,幾乎只有很少的人只是想簡單的混個文憑。

  當然,那個郭海容除外。

  郭海容就是來混個文憑的,甚至,人家文憑都不會要。

  可?

  問題就出在了這裡了,郭海容本來就是為了來創業,才拖在這裡不走的,他實驗的課題,也是一直完全交給別人來做,別人不做更好,做了他反倒還擔心別人把課題完成了。

  然後張興教授強迫他畢業。

  要是擱在別人的身上,哪裡會有人吃力不討好地這麼盡心盡力地給人家做實驗?

  然後就遇到了馬大哈陸成了。

  這一下子,估計郭海容都得跑回來找陸成麻煩了。

  他可是好好地讀了書,畢了業,就要回去繼承家業的,現在能夠拖在這裡,就是因為自己的課題還沒完,然後畢業證沒拿到。

  現在課程完了,他必須得畢業,這還能了得,他創業還沒有達到自己的預期的……

  雷炎和雷爾斯估計是最開心的,

  雷爾斯是張興教授的博士後,但是因為沒有完成自己的科研任務,所以一直都還沒有達到結業的標準,張興教授也是一直都沒有同意他的結業申請。

  他曾經提出來了,張興教授給他的課題任務是有方向性的錯誤的,張興教授沒有理會。

  結果雷爾斯就去工作了。

  現在聽到他的課題完成了,估計他會又氣但是又高興地跑回來舔張興教授了,希望張興教授這一回能夠同意他結業。

  至於雷炎嘛,這個人的天賦很不錯,但是出身不太好,

  在出國的時候,沒有申請到公費出國,而自家的家境又不太好,想要在這邊生活下去,全得靠自己,所以每天都必須要打很多份零工,而且聽說家裡的父母身體都還不好。

  他來這邊出國來讀博士的事情,都沒有告訴父母事實,

  父母都以為他在工作,而且每個月還會寄錢回去。

  都三十二三了,還沒結婚,倒不是因為他不夠優秀,而是他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不願意結婚,

  還希望自己能夠走得更高一點,只是因為家庭條件的限制,讓他走得不是很順利,一直都是在苦苦地支撐著。

  雖然張興教授已經同意他提前畢業,他實驗做得越快,就可以越快地結束現在的生活。

  但是,其實米國打工的工資,比國內要高一些。

  他要負擔起贍養父母的責任,因此,他並不能抽出太多的空出來做很多的實驗。

  現在既然可以順利畢業了,那麼他後面的時間就可以完全地放下心地去投入到兼職之中了。等著畢業就行了,完全就不用擔心畢業不了的事情。

  畢竟數據出來了,發一篇達到博士畢業的要求的文章,還是相對比較容易的。

  至於最為高興的,恐怕就莫過於馬修了。

  馬修是來這裡讀研究生的交換生,來的時候就是零實驗基礎,而且天賦也不高,操作中屢屢出錯,

  不過人家本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混一個出國的經歷,倒不是求能夠在這裡學到很多東西,他就只想著找一個好的工作,最好是可以混到一篇文章。

  自己做不出來,那也無所謂,準備回去了買一篇。

  雖然來了之後也給他分了課題,不過前面的很多步驟他都是跟著別人混的,自己一下子都沒做。

  後面被發現了,沒有任何人敢幫他,會幫他。

  倒是遇到了這個陸成,都沒人通知一下陸成,馬修的實驗,一定不要幫他做,就被陸成默默地做完了。

  這遠遠超過了馬修本來想要來這邊混資歷的原本目的。

  還能夠拿到一片基礎性article類型的SCI回去,對他找工作的幫助,就更加大了……

  所有人都在找陸成的時候。

  山原齊木卻只是蹲在了手術室的角落裡,雙眼怔怔地望著台上正在和張興教授同台做手術的陸成,心情十分複雜。

  別人都在找陸成在哪裡,他之前其實也在找,但是現在真的看到了陸成,他才發現,之前心裡積累的憤怒,是如此地可笑。

  根本就沒發作出來,而是最終變成了一句:「你沒事吧?」

  山原齊木現在想起這句話,還覺得心裡可氣又可笑,

  自己等人找陸成,又是何必了?

  又不是陸成跪在地上求著自己等人把課題分給他的,本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偷懶麼?

  就是偷懶偷得有點過了,一人給一點給陸成做。

  結果人家覺得這樣很不暢快,然後一下子把所有地都給打包成套做了。

  甚至就連數據都處理了出來,一一地發給了自己等人。

  說是說陸成毀了他們可以做的事情,但是人家的本心其實是為了幫你們啊,陸成也不知道實驗室里到底有哪些課題。

  而且細胞你們給的,人家多做了幾個步驟,那有錯嗎?

  難道非要你們要求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你求人家幫忙,還有這些要求的嗎?

  而且最開始的時候,陸成還問了你們了,師兄啊,師姐啊,我可不可以拿著你給的細胞勻出來做一做其他實驗啊,

  是我們說的可以啊。

  那陸成才做的。

  山原齊木看著陸成,心裡又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憐。

  是的,陸成其實也很可憐。

  他做了好事,但是同樣也做了壞事,知道了這件事的緣由之後,他躲了幾天。

  手機關機了,就呆在了家裡。

  今天上午的時候,張興教授才告訴山原齊木,說陸成可能要提前離開實驗室和密西根大學了,他也知道自己闖了禍。

  今天,他會來這裡和張興教授做最後的道別。

  希望可以一起和張興教授做最後一次手術。

  張興教授說他同意了,陸成明天或者後天就會離開這座城市,很長時間,甚至十年內,可能都不會再回來。

  山原齊木咋一聽到這的時候,心裡咯噔了一下。

  問了張興教授:「為什麼?因為我們嗎?」

  張興教授語氣十分複雜地看了山原齊木一眼說:「那陸成不走,我們又可以教他什麼?他學什麼呢?」

  所以,這個剛來了接近一個月的陸成,又會很快地離開他們實驗室,去往別處。

  而最為根本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他闖了禍,而是因為張興教授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太多的東西可以教給他了。

  所以,陸成要離開。

  這讓山原齊木不禁又想起了陸成剛來的時候,他自己做的自我介紹。

  「你好,我叫陸成,我是一名遊學生。」

  遊學,是一個特殊的名詞。

  經過了無數年的歷史故事的論證,無一都證明了一點。

  遊學這個詞。

  要麼是有錢人讀書的遊戲,要麼就是天才的裝逼之旅。

  而陸成,就是後者。

  他沒錢,但是擁有的東西,是錢比不上的。

  而且,直到陸成做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山原齊木他們才後知後覺地從各大雜誌上,查詢到了陸成以前的豐功偉績。

  快男陸成。

  他其實早在來之前,就已經出名了。

  而出名的原因就是因為,快,准,狠。

  連續一個月時間,可以發八篇頂級雜誌的綜述性的文章。

  這在他們看來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同樣的,陸成也可以在一個月內,完成一個實驗室內所有課題的細胞實驗操作,這在他們看來,同樣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說明了陸成一直和他山原齊木在的就是兩個世界。

  他叫自己師兄,真的完全就是客氣客氣。

  所以,這時候山原齊木的心裡,是非常複雜的,他這門多年以來,從來沒有遇到過像現在一樣的挫敗感。他從不覺得自己比誰差一些,比誰的天賦低一截。

  這個想法,只停留在陸成離開之前,

  也只能夠停留在陸成離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