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麼笑?都嚴肅點!」起先領隊的人立刻厲聲喝道。
不過似乎他的厲喝十分起作用,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
「報告指導員,我叫張裕。」側轉六十度敬禮後,再次正轉,回到了稍息狀態。
其實打心底里講,張裕也是很排斥陸成的到來的,正如其他人講的那樣,陸成能會什麼啊?可能體能還比不上他們。
不過張裕也明白,他們這幾個班,可能也就只有這麼一次機會了。
組成這幾個班的人,其實都是從各個正式連隊中退下來的人,而退下來的原因有很多種,都是因為各種因素,導致了身體體能下降,與他們本來的戰友脫了節。
但是,他們又還沒有完全廢掉,體能這些,比起普通的士兵,還是相差無幾的。
但想要再達到以前,甚至更進一步,都是不再可能的。
等待他們的,幾乎就只有退伍了。
也就是說,他們以後留下來的所有日子,幾乎都相當於混吃等死。就等著退伍轉地方這個日子的到來。
從一個本來被千挑萬選的佼佼者,突然一下子成了拖後腿的人,他們心裡當然不好受。
可是他們也明白,自己是達不到那樣的標準了。
但也並不代表,上面就可以安排一個根本就比不過他們的人,來給他們作指導,這是對他們的侮辱!
隨著張裕報出自己的名字,其他人也老實了。
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
儘管心裡不願意,但畢竟張裕還是他們挑選出來的大班長,不能不給他面子。
一一都做了自我介紹,聲音有的洪亮,有的並不在意,有的甚至直接表現出了不服氣。
雙目盯著陸成,滿滿的都是輕視。
陸成自然不是傻子啊,把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但他並沒有急著做什麼,而是等著所有人,都介紹完了自己。
直到最後一個人閉上了嘴,陸成才說道:「從你們剛剛的語氣中,我知道有很多人對我不服氣。」
「我也不強迫你們,對我不服氣,或者說不想聽我話的人,你們可以單獨出列。」
「我向你們保證,我不會向上面打小報告,以後的訓練中,也不會強迫你們做任何事情。並且,你們也不會受到任何的懲罰。」
「這樣的機會,有且僅有今天一次。」
「如果你們不站出來,就代表了你們願意接受我的指導,那麼以後就按照規矩來,我讓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做什麼!」
陸成的聲音不大,也大不起來,聽起來還讓人覺得頗為有些可笑。
部隊裡面,從來就不缺刺兒頭。
而且陸成做出了這樣的保證,立刻就有三個人從隊伍中列了出來,並且心裡也做好了被陸成針對的準備!
反正對他們來講,待在這裡最差的結果也就是被退伍而已。
只不過是早晚了幾年而已。
有了領頭的人,自然也有後來的人,到最後,一共有十五個人,走出了隊伍。
陸成就這麼看著他們。
張裕雖然有心要呵斥,因為這是違反規矩,但是他接收到的命令是,接下來的一個月,訓練在內的一切,全部都要聽陸成的,不能質疑,也沒有質疑。
更不會有人給他解釋。
為什麼會這麼規定。
所以,他即便有心想勸,但是看到陸成認真的表情,也都不多說了。
只是覺得陸成這完全就是在瞎搞,他甚至很想看到現在就來一個長官,直接把陸成給搞走!
陸成本以為至少有一半人會站出來反對自己,最後卻只占了四成,讓他有些意外。
而且,這十五人出列之後,陸成並沒有去針對他們,而是讓他們在旁邊列隊站著!
這般後,陸成才緩緩地道:「我相信你們,可能都是來自於不同的兵種,有的人,可能是炮兵,有的人,可能是狙擊手。」
「當然,我對你們這裡面的區分,是不太懂的。」
「但是這並不妨礙,我接下來要說的話。」
陸成佩佩而談,說出來的話,也並沒有真正地讓他們放在心上,但是現在也就是陸成可以說話,他們不想聽也得聽,也沒辦法去反駁。
但緊接著,陸成又是道:「如果比打架的話,比體能的話,我肯定比不過你們。」
「但是,如果比狙擊的話,你們之中肯定至少有一個人比不過狙擊手,」
「如果比陸戰,你們之中肯定至少有一個人比不過專業的特種兵,」
「如果比游泳游得快的話,你們之中也肯定至少有一個比不過奧運會的冠軍。」
「如果比讀書,你們之中肯定至少有一個人不如華清的高才生。」
「如果比貢獻,你們之中肯定至少有一個比不過袁隆平院士!」
「可是,你會因為有特種兵比不過狙擊手打槍打得准,就去歧視他嗎?」
「你會因為特種兵游泳游不過奧運冠軍,就去歧視他嗎?」
「你們會因為奧運冠軍讀書比不上華清的人就去歧視他?」
「你們會因為華清的人達不到袁隆平院士的水平就去歧視?」
「再則,要論起打架,袁老爺子連我都可能打不過,就更別提特種兵了。」
陸成這一連串比喻,讓他們聽得微微有些莫名,但又似乎戳中了某一個點。
至少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陸成的言辭,與他們以前的教練,帶他們的連長,都完全不一樣。
而後陸成才說道:「因為不了解一個行業,你永遠不知道別人在另外一個行業的成就,和他為之付出的努力。」
「就比如你一樣,我也並不會因為你不會搞科研,我就覺得你不如袁老爺子。」陸成這麼說著,隨意地指著了一個人。
緊接著,陸成的話鋒立刻一轉!
「但是,如果只比,我們各自在同一個行業中的成就的話!」
「我覺得我有資格來俯視你們!」
「而且,我說句實在話,在場的所有人。」
「可能你們覺得我打不過你們,是的,的確是這樣,我們肉搏,我肯定打不過你們。」
「我們拿著槍,互相射擊,死的也是我。」
「拿著長武器,我可能連你們的身都近不了。」
「但是,如果,我們都只是拿著不超過三厘米的武器!」
「我保證,你們必然會死,而我不一定!」
「即便,你們知道捅心臟,捅我的頭,會把我捅死。但是,那並不是說立刻就會死的,這樣的死亡,需要一個過程。」
「而我,就在這個過程中,對你們進行反擊。而我反擊的部位,不一定要是你們的心臟,也不一定要是你們的脖子!」
這麼說著的時候,自然還有一部分出列的人不服氣。
陸成看了他們一眼,不急不緩說:「沒錯,可能你們也猜到了,我是一個醫生。」
陸成這麼一講,他們也就沒脾氣了。
厲害的醫生,肯定可以做到一百刀都不會讓你死。
但同樣的,也可以讓你都沒有救治的機會。
接著,陸成又說:「我是一個醫生,但是我現在卻站在了這裡,這代表了什麼?」
「你們可能都沒有想過。」
「你們甚至也沒有去深想過,為什麼我會被派過來。」
「你們只想著,我打不過你們,所以沒辦法對你們進行指導,也沒資格指導你們。」
「但是我想說,我站在這裡,這代表了,我在我自己的這個行業裡面。做到了遠遠超過你們在你們的行業做到的。」
「這並不是吹牛。」
「而如果換算一下的話,假如我是當兵的,現在可以輕而易舉地碾壓你們!」
「你們不要反駁,不用反駁,也沒資格反駁,因為這就是事實!至少,你們之中沒有人能夠做到去指導其他人的地步!」
陸成最後幾句話,說得略有些快。
但是,因為陸成進行了解釋,所以,他們也無話可說。
「而且,我想說的是,你們除了在同業的成就上比不過我之外,你們也沒有沒有思想!」
「更沒有進行過深入地思考,為什麼,我會被派來指導你們,而不是你們去被派去指導其他人。」
「當然軍訓是不算的,那是你們的專業。」
「如果喊我來指導你們我的專業,這只能算是科普。」
陸成的話,讓眾人都是略有些羞愧了起來。
他們自忖了一下,陸成的分析都是有道理的,為什麼陸成能夠以一個醫生的身份來指導他們當兵的?
難道不是陸成當醫生當的厲害?
不厲害會來到這裡?
那他們為什麼不被去派到其他地方給別人作指導?
專業不對口並不是藉口。
人家是學醫的,也專業不對口啊,而且體格這些也不對口,就來了。
這就是差距!
陸成說他們不思考,他們的確沒考慮過這麼多,只是下意識地把思維禁錮在了以前的老套路上。
他們覺得,能夠指導他們的,就只是厲害的特種兵,只能是連長、營長這些領導。
陸成,不是士官,也不是特種部隊的人員,他們下意識地就覺得沒資格。
而且,如果陸成是來做思想指導的,那就沒必要站在操場上了。
陸成就做到了跨專業給別人當老師!
這就是厲害。
陸成再繼續說:「你們或許會問,我這個當醫生的,能夠教你們一些什麼。」
「你們學習的專業,我都不會。」
「打槍,我打不過你們。」
「跑步,跑不過你們。」
「就連平時的體能訓練,我也不一定能夠跟得上你們,但是我會努力跟上。」
「不過,我想說的是,可能半個月,也可能用不到半個月,現在還站在隊伍中的人就會比之前出列了的人,在體能上超過一些,甚至很多!」
陸成這麼一說,那些出列的人趕緊抬起頭來,投來質疑的目光。
陸成的眼神直勾勾地對著他們說:「你們不用這麼看著我,我既然這麼說,就有這樣說的道理和自信。」
「你們也可以有自己的自信,覺得我說的就是廢話,可以在半個月後,讓我現在說的話,變成吹牛逼。」
「不正如你們所說的那樣,只要有本事,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麼?」
「那我如果可以做到我說的話的話,這也是我的本事了!」
「今天,就說到這裡。你們繼續訓練。」
「張裕,你帶著他們繼續訓練。出列了的人,他們可以自由活動。也可以參與到你的訓練中來。」
陸成最後的吩咐,讓張裕微微有些茫然。
「指導員,我們自己訓練?那你?」
你這不剛剛才說,能夠指導我們超過那些人嗎?你這啥也不做,就真只是吹個牛逼,說著玩兒呢?
「我要去做準備。去了解你們過去的資料,當然,只限於病歷資料。」
「本來,在昨天,我就可以完成這些工作的。但是我覺得沒有必要,因為我早就已經知道了,你們肯定有些人不服我。」
「不服我的人,我自然是沒有必要多去耗費心神,去研究他們過去受過什麼傷,經過了什麼樣的治療,然後對他們進行改善性地指導。」
「我沒那麼賤。」
說完,陸成就真的轉身走了。
這話讓張裕的神色立刻一震。
之前,上面只是說有一個人會被派來給他們做指導訓練,並沒有說是什麼身份,做什麼的。
但是,剛剛陸成表明了身份後,再說的那些話,卻是讓張裕的內心裡,一個埋藏了很久的種子,又重新處於了激活狀態。
陸成是醫生,而且是被上面特意派來的醫生。
那他,真的有可能,讓我們的體能,恢復到巔峰,重新回到真正的訓練場上嗎?
那是真正的訓練場,不是現在身為拖油瓶的他們,能夠去的訓練場。
至於陸成說的到底真不真,這個可能有多大。
能夠被上面專門派過來,至少證明陸成的本事,是得到了認可的。
否則,那些上級是不會讓陸成來用這樣的話,來消遣他們的。
這一點,他們深信不疑。
另外一邊走出去的人,則是有些將信將疑,可能有那麼一瞬間還有些懊惱,但是,陸成都已經明著說了,他不會對他們進行指點。
他們也是有硬氣和底線的人。
不會說什麼聽到這話馬上就後悔了。陸成說的真假都還尚未可知了。
但是,萬一,陸成說的是真的呢?
所以,後悔不至於,糾結的種子還是種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