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成跟著方岩他們來到了辦公室,方岩的神色就變得稍微緩和了不少。
「陸醫生,我想請問下,這個女孩子,是你的親戚麼?陸醫生,你可不要誤會啊。我不是說他是你親戚,我就不告訴你一些細節。」方岩直接就開始問了比較在意的問題,但是神態明顯比之前在病房要放鬆很多。
之前在病房,他們所說的一切,病人的家屬都能夠聽到的,現在,陸成即便也算家屬,但也算從業人員,肯定可以理解當醫生的苦衷。
陸成解釋道:「也算是吧,那是我朋友的表妹,我回來找他聚了一次,他就說了她的問題,就喊我過來看看。」
現在把事情解釋得清楚了,等會兒才能夠在方岩他們的口中聽到更加精準消息。
方岩這才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
接著轉頭看向了瞿如林,道:「瞿主任,陸醫生既然不是外人,那我們就繼續來談論一下這個病例吧。陸醫生是在湘大二醫院有過見識的,也好順便給我們審一審方案。」
方岩並沒有提直接喊陸成接手,這是有違反規定的。
首診負責制,現在的病人就在人民醫院,按照規定,就得是瞿如林他們來處理病人。
就算陸成是省裡面的專家,但是他們也沒有發會診單過去,陸成直接做手術的流程,不對,這是不行的。但是一起來討論診治方案,這是無傷大雅的。
方岩也的確是個人精,這樣的說法既可以讓陸成心安,也能夠讓瞿如林他們放心。
瞿如林感激地看了方岩一眼:「那就真辛苦方醫生和陸醫生了,我們給你們添麻煩了。」
「這個病人……」
瞿如林把相關的病史複述了一遍,然後才說出來現在的關鍵問題:「現在病人術後的疼痛情況無緩解,仍然佩戴著支具下床,疼痛仍然頗為明顯。」
「我們現在不能確定的是,半月板是否再次擴大破裂。」
「還是縫合出了問題,導致原傷口再次裂開。或者是其他問題。」
「這是術前的核磁,患者半月板的損傷徵象是很明確的,我們在術中,也是確實看到了半月板后角的損傷。」
瞿如林指著術前的片子說了後,又是轉向了術後的片子:「這是患者下床之後,疼痛未緩解後,我們複查的片子,我們倒是可以看到半月板仍然有高信號影。」
「但是考慮到患者目前處於術後的應激期,正常情況下,也會出現這樣的反應。所以我們請方主任來我們這裡,就是像這樣的情況,到底是不是要再次做縫合,如果要做的話,我們想儘快把手術給做了。」
一個疾病的診斷,應該有病史、輔助檢查和體格檢查綜合考慮。
不過,現在因為病人才進行了手術,體格檢查不敏感,所以,相當於參考的資料,缺了一項,就是個比較麻煩的問題了。
方岩聽了,見陸成沒有說話的想法,也是知道他是在避嫌,
醫生其實有一個不成文的默契,那就是,醫生本人,一般不會給自己的親戚或朋友做手術和看病,就是為了避免萬一發生點什麼,影響到關係。
醫不自醫,也是怕緊張。
當然陸成並不是不自醫的這種避嫌,是為了不喧賓奪主。
方岩就接著說:「我也看過了病人的片子和看過病人了,我的想法是再做一次關節鏡檢,沒必要再繼續拖著了。」
「這樣可以直視下看到明確的診斷,沒必要妄加猜測了。」
「如果是再次破開,或是裂開了更大的口子,也好及時進行補救。」
「單純的關節鏡檢,雖然也屬於二次手術,但對病人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
方岩其實也很為難,看這種別人看出問題來的病人,比看十個病人還要難受,因為他得不到病人的第一手資料,即便是瞿如林他們提供的資料,他也不覺得完全可信。
不過,這種話當然不可能這時候說出來。
瞿如林聽到方岩說出來這話,緩緩地出了一口氣。
其實這個辦法,他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但是,畢竟是在他們手上出了問題,並不好由他們提出來,如果是方岩定下來這個基調,那他們也好給病人一個交待。
因為現在的疼痛不緩解,病人家屬對他們其實是有一些不太信任的。
但這是市裡面下來的專家的意思。
方岩再看了看陸成,問道:「陸醫生,如果遇到這種病例的話,會怎麼處理?」
方岩並沒有直接問這個病人,就是給陸成一個說話的機會。
陸成微微皺眉,這種情況,他還真是沒有遇到過的。
林尤和朱雀光根本就沒給他看過這樣情況的機會。
但是,陸成也還是有些想法的:「這種病例,我暫時是還沒有遇到過,不過,瞿主任,如果我們遇到像這種有多發韌帶損傷的病例的話,一般不會建議立刻進行半月板的縫合手術,而是會讓病人稍微等一段時間,大概在三周到四周左右。」
「因為是這樣的,現在病人的韌帶有拉傷,處於應激損傷期。而處於損傷應激期的韌帶損傷,如果並未完全斷裂的話,我們是看不到它的連續性消失的。」
「而且這樣的情況,很多都是合併有半月板的損傷,這個時候,如果我們貿然進行縫合的話。因為沒有處理韌帶,就相當於膝關節的固定裝置都沒搞好,膝關節會處於異常活動角度,導致關節間隙變得異常狹窄甚至錯位。」
「那麼,再度地擠壓,就會讓已經縫合了的半月板再次出現疼痛症狀,甚至出現卡壓的症狀。」
「而且,因為關節未能得到良好的固定,繼續活動屬於加重損傷的行為,所以韌帶內的水腫,會消失地很慢。這和骨折時期,如果有嚴重的水腫,其實不宜做骨折固定手術的原理是一樣的。」
陸成這話一出,當場瞿如林眾人就是腦瓜子一懵啊。
陸成既然敢這麼說,肯定是從術前的片子上,看出來了他們沒看到的東西,
後背冷汗一冒,瞿如林趕緊請教道:「那陸醫生,這樣的情況,還有什麼補救辦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