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神仙打架（下）
三人正說著話，張一謀出現在了場內。
頓時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鄧鈔和孫麗坐在第二排和楊思維坐一起。
「超哥，今晚的首映禮精彩了。」孫麗湊在鄧鈔耳邊小聲道。
「李導在的地方，從來不缺熱點。」鄧鈔也笑著嘀咕了一句。
「李琛，張導來了。」劉德樺朝門口努了努嘴。
李琛就看見張一謀從門口一路走來。
像首長檢閱一樣，各路明星紛紛主動跟張一謀點頭招呼。
不愧是張一謀，馳名中外。
在張一謀離李琛還有十幾米遠時，李琛主動上前招呼張一謀。
張蔓玉和劉德樺也在李琛兩側。
說來也巧了，李琛三人和張一謀的三部大製作或多或少都有點兒聯繫。
張蔓玉主演的《英雄》，劉德樺主演的《十面埋伏》，李琛看衰的《黃金甲》。
李琛主動伸出手笑道：「張導，歡迎。」
張蔓玉和劉德樺也跟張一謀握手：「張導。」
「張導。」
張一謀笑得質樸，看了一眼劉德樺和張蔓玉：「曼玉也來了。」
李琛呵呵一笑：「張導，是我請曼玉姐來的。」
張一謀點點頭，笑望著李琛：「你那天在滬上講的話，還是挺在理的。」
張一謀這麼一講，無論是李琛，還是劉德樺和張蔓玉，都微微有些詫異。
本身今天張一謀來，張衛平沒來就挺不尋常的。
而現在張一謀明顯是在和張衛平唱反調。
就更讓三人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李琛岔開話題道：「先不說這些了張導，首映馬上開始，先落座吧。」
首映的座位排次，很有規矩。
第一排的三個圓桌坐的都是業內有頭有臉的公司老總，大導演，一線大咖。
比如李琛這一桌坐的就是張一謀，韓仨坪，王常田，李琛，劉德樺，張蔓玉，陳寶幗，還有一個博納的余東。
左邊那一桌坐的是華誼的王忠壘，馮曉鋼，陸釧，張子怡，李冰冰，周訊等。
而右邊那一桌則以賈樟科，王曉帥和橙天幾位大咖為主。
這次的首映禮，沒搞一些花哨的東西。
主持人是光線雙子星，柳言和謝南。
兩人首先把一眾主創人員請上了台。
柳言拿了老王的尚方寶劍。
再加上和李琛也見過兩三回面了。
倒不像上次《那些年》首映禮那麼緊張。
第一個問題就問出了現場大家的疑惑。
李琛一行幾人坐下後。
柳言便有模有樣的左右張望了一眼：「我想先問一下李導，今天怎麼沒有見一菲啊？」
李琛接過話筒笑道：「一菲在為她下一部電影進行封閉訓練。」
柳言明知故問：「是上次《那些年》首映禮您說的那部特殊題材電影嗎？」
李琛點頭笑道：「就是上個月我們宣布的那部《射箭吧，爸爸》
柳言感嘆道：「哇偶，一菲這麼漂亮，還這麼努力，我也要加把勁兒了。」
謝南在旁邊接上她的話茬：「你還是算了吧，漂亮，你是再努力也趕不上一菲了。」
「你可以努力試著找一個像李導這樣的男朋友。」
現場頓時鬨笑一片，來賓紛紛鼓掌。
韓仨坪靠近王常田：「你底下這兩個主持人可以。」
王常臉上有光，哈哈一笑：「謝謝韓董誇獎了。」
待掌聲平息，李琛接過話筒補了一句：「我多說一句，一菲就算沒有我這個男朋友！」
「以她的努力和拼勁兒，早晚也會取得不俗的成績。」
柳言跟謝南點點頭：「李導真會講話，我要是一菲，聽見李導這麼講，心裡該樂開了花。」
謝南很不給面子的回了一句：「可惜你不是！」
現場氛圍熱烈。
謝南話鋒一轉看向坐在李琛身邊的范栤栤。
「我想問一下冰冰，聽說這部戲你拍的很辛苦，是從頭哭到尾？」
「而且，網上傳言你每天眼睛都是紅腫的，是不是李導在故意針對伱啊？」
現場又響起了掌聲。
光線這兩個主持人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一個比一個大膽。
謝南此時心裡也打著突。
這是她老闆布置下來的任務。
她是硬著頭皮在問，都不敢去看李導的眼神。
柳言好歹和李導還接觸過幾回，她這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范栤栤接過話筒，嫵媚一笑：「我先聲明一點。首先，李導他並沒有針對我。」
「相反在劇組，他倒是很照顧我。」
「我這個角色在戲裡絕大部分就是在哭中度過的。」
「李導還很貼心，怕我哭的沒眼淚了，每天都給我放了一箱子礦泉水在身邊。」
「有事沒事就讓我多喝水！」范栤栤美眸瞟了身邊的李琛一眼。
現場的來賓又響起了掌聲和笑語。
沒想到范栤栤也這麼幽默。
果然是跟啥人學啥人。
場中漸漸安靜，范栤栤才笑著道：「開玩笑的。其實這場戲我學到了很多。」
「比如說恐懼的淚水，委屈的淚水，無助的淚水這些該怎樣呈現等等。」
「用李導的話講就是：小范終於學會哭了。」
現場掌聲再度響起。
坐在底下的孫麗湊到楊思維耳邊：「我怎麼覺得范栤栤看李導的眼神不對啊？」
楊思維心裡一清二楚，但面上絲毫不變：「這有什麼奇怪的，你要沒你身邊這位，恐怕也差不多。」
孫麗哈哈一笑：「有道理！」
鄧鈔接了一句：「什麼有道理」
台上柳言拍拍胸脯：「好慶幸！」
謝南笑問道：「你慶幸什麼？」
柳言認真地道：「慶幸我不是個演員，我才知道，哭也有那麼多學問。」
「冰冰，哪天你不想當演員了？來當主持人吧，主持人不用哭。」
范栤栤哈哈笑道：「好，一言為定！」
輪到陳寶幗了。
謝南則換了一副風格。
正兒八經的問道：「寶國老師，很少見你會接電影？這次又是什麼原因，讓你時隔多年再次出演電影。」
陳寶幗接過話筒：「原因，只有一個。」
「就是李導的劇本打動了我，況且我個人還是很欣賞李導的。」
「無論是他們公司出品的電影，還是電視劇，我每一部都看過。」
「當初東華正午陽光成立時，打出了以打造行業標杆為目標的口號。」
「其實當時我是不信的，因為這種假大空的話，很少有人能落到實處。」
「但是最近相繼上映的《闖關東》和《鋼鐵年代》讓我心悅誠服。」
謝南接過話匣：「寶國老師講的真好，其實我也都看過。」
「不過好像聽說，李導公司第一部電視劇《士兵突擊》並不怎麼受各家電視台的歡迎。」
「李導，你覺得這會是什麼原因？」
今天《士兵突擊》的部分主演都有到現場。
《士兵突擊》即將在11月份登陸陝西2套八點黃金檔，價格相當於賤賣。
這是楊思維和光線對接好的一段小插曲。
李琛心中有數：「這部戲當時找上我的時候，其實已經被正午陽光拒絕了。」
「侯洪亮不理解我為什麼要投這部戲。」
「估計很多人也不理解，不賺錢你投它幹什麼？」
「因為這部戲之前被拒絕了太多太多次。」
「因為這部戲不像以往的軍旅劇。」
「因為這部戲裡沒有軍中綠花，是實打實的男人戲。」
「但我還是決定要投。」
「因為裡面『不拋棄，不放棄』這六個字的精神打動了我。」
「男兒何不帶吳鉤？」
「哪個男人心中沒有一個這樣的夢想？」
「所以，即便這部戲不被各方看好。」
「但我也希望他能讓更多的人看見。」
「軍人、警察、科研人員，醫護人員，這些職業犧牲很大。」
「榮琛影業未來會跟相關部門積極溝通。」
「力爭每年至少出品一部，講述這些無名英雄的故事。」
「不為票房，不為獎項，就是賠錢也要拍！」
韓仨坪暗暗點頭，第一個給李琛鼓掌。
現場眾人也跟著鼓起了掌。
王忠壘心中冷笑，李琛這調子擺的真高。
媽的，他們華宜要是像榮琛影業這樣，一部電影的利潤頂別家公司幾年的利潤。
他也敢這樣大言不慚。
馮曉鋼歪著頭：「忠壘，這貨怎麼這麼能裝？要不要給他發一個小金人！」
孫麗拽了拽鄧鈔，兩人眼光一碰，心有靈犀。
鄧鈔心中暗襯：明年如果能加入榮琛影業，那自己還愁什麼？
丟了《鹿鼎記》的韋小寶，卻拿到了成冬青。
難道不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每次有李琛出場的首映禮。
總能爆出榮琛影業的最新動向。
總能讓各大影視公司蠢蠢欲動。
余冬靠近韓仨坪道：「老大，我好像從來沒得罪過他吧？」
「怎麼就是搭不上他榮琛影業的車？」
這個問題，韓仨坪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自打他幫著余冬講過一回話，讓李琛拒絕了。
他就沒再多此一舉。
柳言接過話頭：「哇噢，上次是《射箭吧，爸爸》，這次李導說又會拍一部特殊題材的電影。」
「我已經看到台下好多演員眼裡的光了。」
別說演員了，就是坐在第一排的各大影視公司老總。
哪怕是韓仨坪，都動了心。
兩個主持人又問了劉德樺和陳述幾個問題。
正待轉頭再問李琛。
李琛直接抬手打斷：「與電影無關的問題，首映禮後再問。」
柳言呵呵一笑：「李導，那我們就不耽誤大家的時間，趕緊看電影吧。」
一場接近120分鐘的《父愛如山2》，看的人高潮迭起，懸念叢生。
不到最後一刻，任誰也猜不到結局。
李琛的劇本再一次得到了印證。
電影看完，來賓掌聲不斷。
一眾主演再次走到台上。
這次主持人先問了劉德樺：「華哥，你演的好精彩，把一個檢察官持心守正，正義凜然的風采演得淋漓盡致。」
劉德樺笑道：「其實我演的也很過癮，坦率的講，我很喜歡演公職人員。」
「李導跟我講，如果我的普通話能再好一點兒，就更完美了。」
柳言和台下的謝南對視一眼。
兩人默契十足，謝南走到最中間那一桌，話筒對準張一謀：「一謀導演，你怎麼看李導這部《父愛如山2》？
張一謀接過話筒，呵呵一笑：「不得不說，在劇本的創作上，李琛當得起國內第一編劇，我自愧不如。」
謝南微笑道：「藝謀導演不愧有大師風範，胸懷坦蕩。」
張一謀謙虛的雙手合十。
謝南又走到旁邊這一桌馮曉鋼身邊：「馮導，你怎麼看這部《父愛如山2》呢？
馮曉鋼接過話筒：「既然你問我，那我就直言了。」
「這部電影的名字起的，是最大的敗筆。」
「讓人一看就能大致猜到結果，還有剪輯有些粗糙，也許李琛是為了趕在國慶檔上映吧。」
李琛在台上笑意盈盈的看著馮曉鋼。
沒想到馮曉鋼還挺有眼光的。
這兩點的確是這部戲的瑕疵。
問完了張馮二人。
到了今晚的重頭戲。
台上的柳言把矛頭對準了李琛：「李導，張導和馮導都對《父愛如山2》作出了點評。」
「對於網上最近吵得沸沸揚揚的沖奧的兩部片子《夜宴》和《黃金甲》，您還和之前一樣看衰嗎？」
李琛笑了笑：「張導，馮導今天都在場，你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台下的張一謀還能雲淡風輕的保持微笑。
小鋼炮已經面無表情了。
「看在你們王董的面上，這是第二次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下次再在我的首映禮上問這些讓我為難的問題。」
「那也就沒有下次了！」
柳言表情有些不自然，不知道李導這話能不能信。
李琛掃了一眼馮曉鋼，又把目光落在張一謀身上。
首映禮現場突然就靜了下來。
「一謀導演的能力和才華不用我評價，早就已經得到國內外的承認了。」
「我就回應一下張衛平吧。」
韓仨坪眼裡閃過一絲讚許的目光。
「他是懂營銷的，懂票房的，懂商道的，但他不懂電影。」
「我那日在滬上講的話純粹是對事不對人，針對的是近幾年沖奧的大片。」
「但我沒想到我的話觸痛了他和馮曉鋼，兩人則對人不對事。」
「張衛平說我目中無人，狂妄自大，馮曉鋼讓我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台下的馮曉鋼已經面色鐵青了。
現場靜的鴉雀無聲，一眾明星藝人都是秉著呼吸在看李琛。
像是當年第一回看鐵達尼號一樣！
李琛懶得看馮曉鋼，反正早晚都要撕破臉。
繼續道：「《黃金甲》我還沒看過，但窺一斑可見全豹。」
「聽說張衛平用周劫輪換了黃宣，強行給周劫輪加戲，實在是有點可笑。」
張一謀猛然臉色一變，非常震驚。
這些秘辛內幕，李琛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連黃宣的名字都叫的出來。
但這卻是不爭的事實，即便到現在，他心裡也有根刺。
這也是他今天為什麼鬼使神差來首映禮的原因。
台上的李琛還在加碼。
「如果鞏利，周潤發，劉葉，倪大虹這樣的陣容外加一謀導演這樣的組合都讓張衛平這個製片人對票房沒信心。」
「還要靠歌壇小天王的粉絲來給你貢獻票房，那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楊思維已經頭皮發麻了，只看旁邊鄧鈔和孫麗倆人瞳孔放大的表情就知道他老闆這番話的衝擊力了。
場上場下的主持人已經忘了自己主持人的身份了，根本圓不回來。
或許也就不想圓，看看她倆的老闆王常田眉宇間的喜色就知道了。
李琛話鋒一轉，看了看眼神冰冷，面色烏青的馮曉鋼笑了笑：「至於《夜宴》，我昨日去看了一遍。」
「同樣是拍哈姆雷特，《獅子王》講的是人性，所以能收穫全球的共鳴。」
「《夜宴》.」
李琛頓了頓，周訊坐在底下已經忍不住扶額了。
張子怡此刻的表情也是如坐針氈。
更別提王忠壘了，想笑也笑不出來。
「《夜宴》講的是人情，自己人玩玩可以，走出國門就別想了！」
「《黃土地》，《紅高粱》，《活著》，以前這些電影為什麼能走出國門。」
「就是因為這些電影都是在從人性的角度講故事。」
「而不是講人情事故！」
馮曉鋼臉色慘白，眼神滲人。
站起身，二話沒說，扭頭就走！
王忠壘面色也難看異常，猶豫了半晌，也跟著馮曉鋼走了。
留下李栤栤姐妹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鱈兒，我們怎麼辦？」李栤栤身子絲毫未動，看都沒看自己妹妹。
「什麼怎麼辦？神仙打架，我們別摻和，一會結束了，我們再走。」
李栤栤心裡有數了，最近王總下大力氣拉攏小范。
讓李栤栤姐妹倆都有些寒心。
兩人私下敲定，如果小范留在華宜，她倆就跳槽榮琛影業。
李鱈和楊思維也在秘密接觸，只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罷了。
台上的范栤栤更是呆若木雞，看著李琛的背影發呆。
李琛看向柳言，全當沒看見馮曉鋼和王忠壘：「發什麼呆，還問不問了？」
柳言都結巴了：「啊，沒，沒什麼問題了。」
現場像是突然注入了生氣一般，交頭接耳之聲絡繹不絕。
李琛幾位主演下了台，徑直走向中間那一桌。
兩個主持人都有些懵逼，沒話找話的說些廢話。
張一謀還在想李琛之前那段話。
雖然字字如刀，但的確發人深省。
從《英雄》開始，他的電影就變了味。
選角權已經不在他這個導演手裡了，一次次的妥協。
最終換來的就是口碑的下滑。
重要的獎項一個沒拿，但錢他也沒掙著。
兩頭一頭他都沒落著。
李琛坐在他身邊，不去管一桌人的目光，直言道：「張導，未來如果在新畫面不開心了。」
「榮琛影業隨時歡迎你的加入，而且條件什麼的都好說。」
「最重要的一點，你可以安心拍電影，不必考慮票房什麼，也沒人干預你的選角。」
一旁的韓仨坪眼皮一挑，眼中的驚訝一點也不掩飾。
李琛這小子好狠，這是要給張衛平來個釜底抽薪啊！
張一謀也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今日來參加個首映禮，竟然聽見這麼一番話。
李琛笑了笑：「張導不用吃驚，我這番話任何時候都有效。」
張一謀笑了笑：「好意我心領了，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