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說起本命,在下也有!
顏歡屈指一彈,腰間萬魂幡飛出,器靈·三車骨口吐鎖鏈,將袁庭禮牢牢捆了起來。
「拘束靈魂,褻瀆死者,你才是邪道,你才是···」
「唔唔唔···」
還沒喊幾聲,袁庭禮被強行拉進冒著黑煙和綠光的魂幡中。
「多謝公子替奴家了此仇怨。」狐鬼胡煙兒雙膝一曲,直直跪在了地上。
她仰仰頭,用那縹緲又飽含深情的狐魅語說道,「這等恩情,奴家無以為報,願做公子幡中鬼,以效犬馬之勞,無論公子有何差遣,奴家必當萬死不辭。」
胡煙兒俯身叩首,額頭輕輕地觸碰地面,姿態虔誠無比。
「那你也一同入幡中來。」
胡煙兒那透著灰亮的妖嬈身軀,逐漸淡成了黑霧,一點點捲入萬魂幡中,幡旗飄揚,陰氣和邪煞要更為濃重了。
空中怨氣憤恨已消,融於天地之中。
那蓬頭鬼望向灰濛濛的天,不知在想些什麼。
冬雨下的愈發急躁,埋藏枯骨的坑陷漸漸積了水,泥漿粘稠,混黃水面浮起黑黃的骨頭渣滓。
他跪在坑前,雙手推著土一點點填充進坑陷。
等土隆起來了,便又立了墓碑。
後事收拾妥當,頂著一頭雨露的蓬頭鬼轉過身來,對顏歡拜道,「我也願隨幡主而去。」
「善。」顏歡應道,也將蓬頭一併收服了。
唰!
一陣陰風起,北山萬籟俱寂,唯有雨聲空靈,落了枝葉的林木在雨水沖刷下顯得更為新鮮靚麗。
顏歡隨手一握,地面鑽出一根綠藤,藤蔓充當傘骨,繁花開遍,一把花傘就將冬雨擋住了。
隨後,顏歡轉過身,才去處理躲在林木後觀望的三人。
「羅老前輩,紫苑姑娘,朱玄道長,可是有話要說?」
李紫苑捂嘴一驚,都說江西顏家是演神的巫儺手段,不想這顏悅的表哥還會御鬼和請仙兒。
有點意想不到。
「歡哥自稱是巫,是不是所有巫的路子都會一點?」
李紫苑這樣一想,那巫蠱手段在顏歡面前不生效,倒是也好解釋了。
啪啪啪!
心思發散了,單馬尾立即拍打臉面,緩過神來。
現在可不是驚嘆這一身手段的時候,這顏悅的表哥,可是將神宵派道長打得炁化清風,還將人的魂兒給拘了啊!
「奶奶,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內情啊?」李紫苑低聲問道。
羅淑寧目視遠方,輕嘆口氣,叩手在徒孫兒腦袋敲了一板栗。
「伱這妮子,看似心思活絡,有些事情實在是一竅不通。」
論說顏歡為人,棗莊一事過去,她老婆子就該信得過,更何況自己出清河苗寨,是為了聖物蠱盅出寨子,餘下的江湖恩怨自然是能避則避。
再說了,同為神宵派出身的朱玄還沒開口,哪裡輪得到她們兩個門外之人發表看法了。
「唔···」李紫苑捂住腦袋,悻悻縮頭,疼的眼角溢淚。
一旁的朱玄目瞪口呆,唇齒微顫。
「師···師兄!」
唰!
一個箭步,朱玄甩袖躥向前去,雙膝跪地,撲倒在顏歡面前。
「我師兄不過為人嫉惡如仇,見不得一些陰煞鬼物禍害人間,縱然是手段剛烈暴戾,但也罪不至此啊!」
「你為什麼要狠心下此毒手?」
「還將他的魂兒給拘束封於魂幡中?」
朱玄雙手抱緊顏歡大腿,苦苦哀求起來。
「求求你還我師兄一個安寧吧,別再折磨他了!」
顏歡面無表情,俯視朱玄,見他淚水如同決堤洪水般肆意流淌,已經在臉上衝出了道道淚痕,喉嚨里發出的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在雨中密林顯得格外悽厲,真是要將心中所有的委屈和傷痛都宣洩出來了。
「行了。」
顏歡抽出腿,挪了下腳,一下將朱玄踹飛了。
「這演技也算秒殺國內一眾當紅小鮮肉了,要不要考慮進軍演藝圈啊?」
朱玄一愣,跪地攤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都這個份上了你還想玩弄我們神宵派子弟不成?」
「神宵派怎麼你了?」
顏歡笑道,「兩個騙子還想作妖,你師兄暫且不論,你該是才踏入圈內不久吧?」
「有點天資,有點機遇,可惜心性磨練不足,走上偏路,還想打著神宵派的幌子招搖撞騙,屠戮無辜?」
「神宵派祖師爺沖和子說過,斬勘五雷法者,以道為體,以法為用。」
「內而修之,斬滅屍鬼,勘合玄機,攢簇五行,合和四象,水火既濟,金木交並,日煉月烹,胎脫神化,為高上之仙。」
「外而用之,則新除妖孽,勘合雷霆,呼吸五氣之精,混合五雷之將,所謂中理五氣,混合百神···」
「以我元命之神,召彼虛無之神,以我本身之氣,合彼虛無之氣,加之步罡訣目、秘咒靈符,斡動化機,若合符契。運雷霆於掌上,包天地於身中,曰暘而暘,曰雨而雨,故感應速如影響。」
「看你體內的五行運轉,哪裡有半點修行五雷法的樣子。」
聞言,朱玄咬咬牙,氣憤翻身,朝後連哭帶嚎的爬去。
「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清河蠱師羅淑寧面前。
「羅前輩,您在圈內德高望重,這事兒您得替我做個主啊,小道實力低微,實在奈何他不得,可我師兄不能平白無故就此枉死!」
顏歡一皺眉,這假道士當真是厚顏無恥到了一定的程度。
實在是噁心人。
羅淑寧苦惱捋了捋額頭飄下的銀白髮束,向前一步,雙手抓住朱玄胳膊,緩慢將其攙扶了起來。
「小道長,你快些起來。」
「今日這事老婆子做主了。」
「老婆子雖說是有點耳聾眼花,可也不至於是瞎了眼,剛剛你抱著歡小友大腿的時候,偷偷用了蠱毒,這一點我可是全都看在眼裡。」
「我們苗疆聖物,清河蠱盅,就在你手裡吧?」
「嗯?」埋頭不語的朱玄心裡一涼,抬頭時目露狠厲,殺心暴漲。
「好好好!一個個都特麼在演是吧?」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看看那巫士的大腿吧!」
朱玄憤懣一指,顏歡便將褲腳向上挽起,紫青符文蠕蟲般向上蔓延,幾乎爬滿了整個右腿。
那東西是活的,身軀極其微小,似聚似散,像是流淌在玉盤中的沙。
三殺蒙心蠱,針對精氣神三寶而煉製的蠱毒,身中此毒,使得三寶受損,首先會使人面色無華、身體消瘦,進而一身炁息化生無源,最後陷入神智錯亂和驚悸惶恐之中。
是針對人的精神而產生效用的蠱毒。
「都道是修行不易,不如放我一馬,興許我會乖乖將解毒之法奉上。」
嗯?
還在耀武揚威時,朱玄頓感手臂一陣瘙癢難耐。
他將道袍擼起,目視胳膊皮膚,就見上面密密麻麻長滿了紅疹,與此同時,腳底板似乎也癢了起來。
「這是?」
「老婆子隨手煉製的蠱毒,不值一提,剛剛攙扶你起身的時候,順便給你下了。」
「這毒沒啥本事,單純就是腳底生瘡,癢卻撓不得,肛門紅腫,癢卻碰不得,下體縮陽,立不得,否則···還是會癢。」
羅淑寧耐心解釋了一番,閉上了胸前的小銀盒。
「剛剛說的是左臂蠱毒,右臂不同,那是用來撩撥性慾的。」
朱玄狠狠咬牙,回頭望去,又直勾勾盯著老人。
總覺得被這麼一說,身體前前後後都酥癢了起來,難受至極。
他捂住屁股,布鞋踩住了一塊尖銳的碎石,摩擦起來。
「那又如何?這不過是將談判的天平重新擺平了!再說了,老子才不信你的蠱毒發作起來,要快過三殺蒙心蠱,那可是老子的本命蠱!」
「唉!」顏歡嘆口氣,「一個剛出道的小蠱師,哪裡來的底氣同清河村的當家人談判,你多大面兒啊?」
「還有這針對靈魂的蠱毒,確實還不錯,本命蠱是吧?」
「說起本命,在下也有一個,說巧不巧,祂也略懂一點驚悸虛詐之術。」
只不過三殺蠱蟲遇見八詐神,那就是小鬼撞上活閻王了。
顏歡持傘不緊不慢的向前,雙眼眨動,漸漸淡出一種冷漠空洞,瞳孔變化作冰冷碧綠的豎紋。
只是朝腿部看了一眼,那密集如微粒的活蠱,瞬間灑了一地。
「你···你做了什麼?老子的三殺蠱!」朱玄氣急攻心,一股濁血滾涌喉口,又被他拼命壓了下去。
本命蠱,蠱師精心培養且與自身性命相連的一種蠱物,同蠱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本命蠱受到重創或死亡,蠱師也可能會遭受嚴重傷害,甚至危及生命。
看見朱玄滿臉震驚,顏歡突然就明白了。
這半路出家的蠱師,在巫蠱一事上都是一知半解。
否則,他萬萬不可能讓本命蠱如此涉險。
噗嗤!
「不可能!」朱玄吐口濁血,胸口炸裂的疼痛衝過了身體前後的瘙癢。
他腳指頭抓緊了,前捂後擋,顧前不顧後。
「不想受苦,就將清河蠱盅還於我!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羅淑寧厲聲呵斥道。
朱玄搖搖頭,縱然一身蠱毒作怪,仍是死死咬緊了牙關。
「老子是全性,還用得著你給個痛快!」
「今生是我入門晚了,說起來你們的蠱毒我還真瞧不起,什麼聖物,你一輩子都找不到了!」
羅淑寧聞言,單臂掐起了朱玄的咽喉。
可此時,藏匿於他胃中的毒囊炸開了。
與其遭受漫無止境的折磨,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你不會知道的!誰都別想好過,哈哈哈哈哈!」
朱玄抓緊了羅淑寧的胳膊,稍稍得了喘氣的功夫,他笑的恣肆狂傲,笑的放浪不羈。
他感覺蠱毒在體內蔓延了,靈魂漸漸從身體脫離了出去,他看見面色平靜,如同看傻子一般注視著自己的顏歡,突然靈體一顫,覺得自己還是高興早了。
······
噼啪,噼啪,噼啪···
北山林中,三車骨鐵鏈拉得緊繃,上面串燒著袁、朱二人的靈體,漆黑冰冷的鎖鏈從兩人上下兩個口貫穿,串螞蚱似的綁在一起。
一團暖粉色的火焰在兩人身下幽幽焚燒著,和烤乳豬一般。
「這是什麼火呀,怎麼雨水澆不滅?」李紫苑捧腮蹲在一旁,好奇問道。
「佛門業火,專燒業障所用。」顏歡打個響指,那火燒得更旺了。
北山落雨聲中,多了兩股悽慘決絕的痛苦嚎叫。
「放過我,我什麼都說,我什麼都說啊!」
「別燒了,快點收回這火!」
虛假的師兄弟二人連聲哀求,靈體在鎖鏈中不斷掙扎。
這袁庭禮是生性暴虐,喜好虐殺生靈,天生的壞種,放在肖自在那裡,都能成為一道佳肴。
這人壞是單純的壞,沒什麼心思,從他這裡問不出什麼,顏歡便將注意力放在了朱玄處。
朱玄是得了力量走偏路的典型,恃強凌弱又財迷心竅,想出了同張光明狼狽為奸,謀取錢財的邪法,聽他所說,在兩人交往之中,張光明稱呼他為「仙」。
是一念之間便可定人生死的「仙」。
「這兩個清風握在晚輩手中,我自然不急,還是羅前輩先請吧。」顏歡說道。
羅淑寧點點頭,「謝過了。」
「清河蠱盅去哪裡了?」
靈體灼燒的疼痛讓朱玄禁不住一陣抽搐,「南豐縣,軍峰山,北側山腳那裡有一段尋常人進不得的密林,就在那裡。」
羅淑寧聞言,差李紫苑在手機地圖標誌了下,便又拱手對顏歡謝道,「此次的恩情,整個清河苗寨都會記住的,謝過了。」
「拖久了老婆子擔心又生變故,還是就此別過。」
李紫苑也招招手,「再見了歡哥,有時間來南不開找小悅和我來玩兒啊,到時候請你吃校北門最受學生歡迎的糖醋魚!」
說罷,那名為「維多利亞」的蜘蛛也學著揮手作別。
顏歡作別二人,便又坐於業火焚燒的兩個陰鬼面前。
「我還是第一次見有異人主動向普通人暴露存在的,領你入門的傢伙,沒告訴你一些圈內事?」
朱玄疼得咬牙切齒,「沒有,要是知道有公司這種維持秩序的勢力存在,打死我也不敢孤身涉險。」
「你是在哪裡察覺到自己不同的?」
「貴州六盤水,一個少為人知的村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