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事情大條
覆蓋著鐵面的和尚托著缽盂，就要繼續進入洞穴。
忽然，一條龐然大物出現在眾人身後，一口將一名佩著武士刀的男子咬住，猛甩了片刻後直接吞入腹中。
一眾東瀛武士與那名覆著鐵甲面具的僧人聽到聲音回頭看去，只見赫然是一條體型龐大的漆黑大蛇，一雙眸子中綻放著森寒殺意，口中毒牙已經退去，額上有著四處不太明顯的凸起。
那一雙大口張開足可以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吞掉。
尤其是那強大的精神波動，但凡與這條黑蛇對視者，無不發自內心的感覺惶恐不安，心頭雜亂。
這並不是單純的害怕，而是其刻意散出的威壓。
但與強大精神力對應的則是其明顯衰老的身體。
身上的鱗片已經沒有絲毫光澤，一種腐朽老邁的氣息從其身上傳出。
雖然還沒有到極其衰弱的狀態，但看得出行動已經不再敏捷。
給人一種慵懶疲憊的感覺。
在這條黑蛇偷襲成功吞掉一人後，立刻遭到了一眾武士的圍攻，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在長期的培育中有著斬斷一切的覺悟。
那黑蛇揚起脖子，一個頗有磁性的中年男音從大蛇口中傳出，其實依然是來自靈魂的波動。
「東瀛的雜碎們嗎，一早就聞到你們的臭味了，居然是奔這來的！」
「可惡，被察覺了嗎？沒時間浪費了，你們攔住這東西，我先去裡面！」
覆蓋著鐵面的僧人掃了一眼這條大蛇更加不敢浪費時間，他很清楚，如果在這拖延，那就是必敗的局面了，這兒可是長白山啊，遍地都是仙家，除了胡黃白柳灰，還有常蟒清風，在人家大本營里搞事必須速戰速決。
幾個瀛洲武士也明白這一點，嗨！嗨！的點頭應下，說著就拔出武士刀衝著那條黑色大蛇斬去。
原本那黑色的大蛇所釋放出的恐怖氛圍其實已經讓周圍的人失去了一定的鬥志。
但隨著這幾名武士手撫摸上刀柄，那種讓人靈魂顫抖的威壓頃刻間便消失無蹤。
眼神也變得沒有遲疑。
自小的訓練使得他們的念與自己刀能在一定程度上融合，有著斬斷一切的野望，拔出刀的同時，所有人的意志都堅定了起來，同時向著大蛇突去。
忽然，那黑色大蛇身軀之後，一道雪白身影猛地閃出。
那少年全身泛著熾白氣焰，手臂一抖，一道雪白長劍便從指尖竄出，若是仔細看去，會發現那雪白長劍也是由無形的氣焰凝結而成，綻放著耀目的白光，直直與沖在最前方的武士對上，真氣凝結成的長劍徑直撞向武士刀鋒，那武士臉上的表情滿是譏諷，長刀上附著無形氣機，仿佛能劈開虛空，此刻自然毫不畏懼的迎上秦澈，二人頃刻間對撞在一起。
劍芒與刀鋒接觸的剎那，沒有絲毫聲音發出，那武士的長刀仿佛消融一般被直接斬斷，接著便是自己的手臂，肩膀身軀，瞬間都斷成兩節。
「嘿嘿，小傢伙，你這是做什麼？覺得老夫對付不了這些雜碎？」
黑色大蛇有些玩笑的發出聲音，嗡嗡的傳盪在眾人耳中，分不清是真實的聲音還是精神波動，而那出現的那個雪白身影則正是秦澈。
這條黑色大蛇則是沉睡於附近的一位柳仙。
秦澈在接到二壯的消息後，立刻往這邊趕來，但是卻因為不知曉龍穴的具體位置，多繞點路，有些跟不上，風星潼等人的腳步，而伴隨著二壯也確定了風星潼他們要往龍穴而去。
隨即用自己的渠道喚醒了一位就在附近的仙家幫助秦澈，在這位柳仙的帶路下，秦澈才順利趕來。
「老先生，還是我來吧，你這副身子，恐怕已經受不得什麼重傷了吧。」
秦澈笑著道，之前來的路上他就發現，這位蛇仙雖然精神很強大，靈魂波動的渾厚讓人驚駭，但體魄卻已經腐朽垂老，剛才僅僅只是帶秦澈趕了幾步路，就已經明顯累了。
仙家雖然靠著香火加持，能夠讓自己的壽元不斷延伸，但是卻有一個重要的問題，靈魂確實可以不斷強大，但身體的衰竭腐朽卻是無法避免，只能夠盡力延緩，所以許多上了歲數的仙家，雖然可以通過出馬的手段將其魂魄召出，附身參戰，但其本體卻已經很少在世俗露面了，為了延緩身體的衰竭，往往會找一處安靜的地方，進入半長眠的狀態。
這世上，人都無法長生永壽，難以走到那路的盡頭，畜類就更難了。
那條黑色大蛇似乎被秦澈說中了痛處。
冷哼一聲，卻是倔強的仰起腦袋：「小東西，不用管我，你切進去幫他們，這邊我一個人就能應付，這洞府中的香火精粹可不能有事，這個是幾家共有的，很多老東西就指著這一口呢。」
前方黑黝黝的洞口中，那黑衣僧人已經迅速向著裡面趕去。
而且那黑衣僧人動起來也很奇怪，看起來腳部僵硬，行動一直給人一種遲滯之感，但是速度卻是飛快，好似被提著往前沖一般，速度讓秦澈都有些咋舌。
聽老蛇仙這樣說，秦澈也不再猶豫，向著洞穴深處趕去，而那條體型龐大的柳仙，則迅速用它那巨大的身軀，將那幾名武士圍住。
能稱一聲仙家的，畢竟都是活了上百年的傢伙，戰鬥力自然是有的，對付這幾個小小武士，也不在話下，只是身體衰竭到這種程度，真身出來行動的代價是很大的。
但秦澈也來不及擔心這些了，關鍵還是先將風星潼和王並兩個人揪出來，免得惹出更大的麻煩，這洞穴中的路線等等秦澈都不了解，必須順著那黑衣僧人追去。
萬一裡面存在岔路什麼的，走錯就麻煩了。
但好在秦澈沒有落下太多，往前趕了幾步，很快便見到了那黑衣僧人的身影。
黑衣僧人並未回頭，卻似乎已經發現了秦澈在後面跟著。
隨即以一個非常奇怪的姿態向後揮灑衣袖，隨著黑衣僧人的揮袖，數根長釘立時向著秦澈的射來。
那黑色長釘上附著著奇怪的黑色氣息，似乎是氣毒的一種，秦澈沒有用身體硬接，而是迅速側身躲閃。
剛剛避開長釘，又是一枚暗器襲來，這次是某種旋轉著的圓刃，半空中還能劃出弧度，改變方位襲擊秦澈。
暗器的五花八門倒是無所謂，但讓秦澈奇怪的是，那黑衣僧人不知用的是什麼手段，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都可以射出不同的暗器。
這讓秦澈都有些咋舌，唐門的手段都做不到這麼絲滑，秦澈都開始懷疑他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儲物法器，或者是說什麼隨身攜帶的觸發性機關暗器。
同時，似乎是卸下了身上的重量，那黑衣僧人的速度變得更快。
秦澈一邊躲避那僧人隨手撒出的暗器，一邊還要趕路，導致最終只能不緊不慢的跟上黑衣僧人，二人之間時刻保持著一段距離。
但沒有多久，前面就又有兩個人的身影浮現。
正是風星潼和王並，此時風星潼與王並兩個傻憨憨還在盯著那牆壁上的圖案，一臉痴迷的看著。
而那牆壁上則有著不知何時何人留下的一幅幅，瑰麗畫卷，其圖案宏偉，雖然畫風很樸素，但也能夠輕易辨認出山河湖畔，日月星辰，以及存在於天地間的萬物生靈。
風星潼與王並僅僅是觀摩了這幅圖片刻，就差點要沉入其中，在風星潼原本的猜測中，這幾幅所謂的拜月真形圖應該是一些仙家老祖所繪，專門引導後輩精靈開啟靈智養護魂魄的。
但事實卻並非如此，僅僅是一眼，風星潼就發現這手筆絕對不是那些獸類能夠繪製而出，圖中雖然簡單，卻囊括萬千，是真正的萬物之祖，裡面講的是天地變化之規律。
這是真正的屬於巫的樸素傳承。
如川蜀之地的涼山那裡就是大巫輩出的地方，而涼山傳承的東西就是一塊塊粗糙雕琢過的石壁。
巫的傳承，尤其是核心的傳承，往往靠的是口口相傳，很少有複雜拗口的口訣動作，都是一些非常簡單，但卻蘊含至理的圖騰或物品。
因為巫本來就囊括萬千，難以用一言蔽之，甚至連體系都無法歸納，因為內容實在是太龐大了。
在最原始的先民時期，人類還沒有那麼多繁雜的修行體系。
人與自然的聯繫也極為樸素，在那個茹毛飲血的時代中，便已經有異人的出現，那時候的異人並不像如今這般隱匿於人群之中，不被世人所熟知。
因為擁有獨特的能力的人，更能夠帶領部落生存，這些人。往往都會成為部落的首領，而幾乎每個部落的首領都是一位大巫。
在人類的蒙昧時期，巫都是能連通天地的人。
大巫們聚集在一起，向著天地祈禱，便能夠被天地所感應，到現在雖然演化出多條修行脈絡，但巫依然是所有修行體系中濃墨重彩的的一筆。
而風星潼與王並面前的這幾幅壁畫，應當就是出自那個大巫能夠通天徹地的荒古歲月中，被某位不知名的前輩繪製而出，不管是東北的馬仙，還是那些仙家，都是只是從這副幾副圖中得了部分脈絡，最終發展成薩滿教乃至最終的馬仙。
所以才能夠引得二人如此痴迷。
就在此時，一聲爆喝，忽然從洞穴二人來的地方傳來。
將風星潼與王並二人都猛然驚醒。
「星潼，快躲。」
風星潼與王並一驚，他居然聽到了秦澈的聲音，二人雙雙回頭看去。
卻沒有看到秦澈，只有一個身著黑衣的僧侶，已經舉起手臂對準他們。
下一刻，如同暴雨一般的銀針射出。
王並頓時驚慌失措，雙手抱頭向著一旁滾去，風星潼眼中卻閃現攝人的白色光芒。
他的身體中瞬間飄飛出兩道長相凶厲的獸魂，一左一右將風星潼護住，黑色的煞氣凝結猶如實質，硬生生將那根銀針給擋了下來。
他們躲避的間隙，秦澈也已經從後面跟了上來，在黑暗中浮現出身形。
風星潼看到秦澈，有些詫異的好奇問道：「秦大哥，你怎麼來了？」
秦澈自然沒有好臉色：「你們兩個傻子，早就被人跟上了，都不知道。」
那黑衣僧人剛剛一發暗器打出，便已經知道風星潼與王並不能夠速殺，說著也就不再浪費時間，一邊說話一邊徑直掠過二人，一把拽起那隻黃鼠狼，向著洞穴裡面掠去。
此時那自稱黃三的黃皮子，被黑衣僧人拽起後頸，卻沒有絲毫驚慌之意，但卻明顯有憤怒的呵罵道：「你這蠢丘八，怎麼進來了？不是讓你們在外面等我嗎？」
那黃皮子話音未落，黑衣僧人便用蹩腳的中文說道：「已經被你們這裡的蛇仙發現了，計劃有變，趕緊帶東西走。」
黃三一聽此話，立刻大驚失色道：「怎麼會被發現，我怎麼辦？那我怎麼辦？我死定了啊！
我就不該跟你們這些東洋鬼子合作。」
「不要廢話了，帶我找到這裡的香火精粹，我帶你回瀛州，比壑山下的土地神已經不行了，我幫你解決他，到時候你可以住進他的神社裡。」
那黃鼠狼聽到此話也便不再掙扎，冷哼一聲，幾步爬上黑衣僧人的肩膀，全身上下翻湧起詭異的血氣：「你說話可算數！」
秦澈掃了一眼王並與風星潼：「星潼，看好王並，那都不要跑了，現在原路返回。」
說著就要繼續去追那隻黃鼠狼和僧人。
王並卻是在此刻跳腳：「秦澈，你不要在這裝大人，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指揮我。」
秦澈輕嘆一口氣，逆生全開，一拳砸在王並腹部，那王並立刻嘔出大口苦水，看他還沒有昏厥，又是一肘磕在王並額頭，完全就像是打小孩一樣，王並身形前後搖晃，終於被砸昏了過去。
「星潼，我不知道你和他為什麼來這兒，一切之後再說，但現在先帶他出去。」
「好，澈哥，對不起，我..」看到秦澈出現，風星潼也明白事情大條了。
「不用解釋，聽話就行，沒關係，我來解決，外面有一條大蛇，不用怕，你們說明身份，挺好相處的他，要是有本地馬仙來了，跟人家老實交代。」
秦澈之所以和風星潼好好說話，但直接揍王並，並不完全因為和兩人的不同關係，僅僅只是，王並不聽話，而他確定風星潼聽自己的話而已。
秦澈沒有時間在此地停留，轉身繼續向著那洞窟中衝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