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張懷義之秘
片刻……
哐當！
治療室的大門再度關閉，站在外面的老天師和張懷義對視了一眼，眼中皆是難以掩飾的擔心。
但他們清楚，術業有專攻，任他們修為再強也無法解決晉中的問題，如今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相信。
而治療室里……
「……」
看著床上已躺好了的田晉中，夏燁面色沉凝，正如他所說，若是換作昨晚之前、即便是他也並沒有太大的把握。
畢竟，如今田晉中的狀態就如同當初的柳天虹一樣、本身已油盡燈枯，先天之炁的流失也已經達到難以挽回的地步，就像是一個漏了氣的輪胎、並非是單純補充先天之炁就能夠挽救。
但現在不一樣了，在踏上了「絕頂之路」後，夏燁對於天地間的一切都有了新的理解、加之本身遠超常人的悟性，自身手段已然是一夜煥新。
也正因如此，過去許多難以攻克的問題都在昨晚那一瞬間迎刃而解，即便他此刻的修為並沒有處於昨晚那樣的巔峰狀態，但所有的領悟卻都已印刻在腦海里。
「田老，您放鬆躺好、先睡一覺吧，睡醒就結束了……」
沒有多餘的廢話，夏燁徑直走到藥櫃前、打開了櫃門，從其中取出了一枚丹藥餵田晉中服下，田晉中很快便昏睡了過去。
而緊接著，只見他眼中一閃，便開啟「明理」進行起更細緻的檢查，先天之炁會如此流失並非是單一問題能夠促成，必然是多方情況並發的結果，必須要全面排查。
「果然啊……」
經過一番檢查，夏燁確定了情況，如今的田老真可謂是「千瘡百孔」，無論是肉體、靈魂、亦或是真炁，當真是哪兒哪兒都有缺漏、都已是殘缺不堪。
而這一切，無疑都與他這近七十年的堅持不睡有關，畢竟哪怕是修行也得講究個「張弛有度」，他這近七十年雖說可算是錘鍊神魂、卻也相當於極其過度的苦修，當一切到達了臨界點又得不到休養、便會開始消耗自身所有。
可以說，原本的田晉中即便手腳殘缺，但憑藉著道門的「內丹法」以及龍虎山的「金光咒」還是完全可以繼續修行並保持身體強健的，甚至等「金光咒」修至深處還能以金光凝聚手腳、不會有絲毫的不便。
但問題就在於，他害怕自己睡夢之中會泄露師弟的機密，就強行不讓自己睡去，最開始還好、還可以算作修行，可越到後面要維持這種狀態就越需要集中精力，他也便再無多餘的精力去進行日常修行。
可以說，他的身子是被他這些年的堅持給硬生生拖垮的，實在可惜。
不過……
「也正因如此，這或許也是他能夠進行突破的一個契機，都說『破而後立』，如今張懷義回歸、他也再無死志，若是能將這些年來的遺留問題解決，他或許能藉此達到一個全新的境界也說不定！」
夏燁一邊觀察，一邊在心裡分析。
他看得出來，如今這田晉中的靈魂雖然殘破、但靈魂之力本身的質量卻是強得令人髮指，這也是其能堅持近七十年不睡的根本，可謂是無時無刻、即便殘破了也依然在錘鍊，屬實是另闢蹊徑！
「至於這治療方案……」
夏燁兩眼一眯、沉思了片刻，判定這根源之處還是來自於性命真炁的缺損殘破，只有先將這些個窟窿都給堵住，才能從根本上阻止先天之炁的流失。
當然，僅僅這樣也還不夠，畢竟後天補全始終難比先天之缺失，而最好的辦法便是利用先天之炁進行性命真炁重塑，這一點過去的他做不到、如今卻不再是問題。
下一刻……
夏燁面色沉凝、表情嚴肅，緩緩閉上了眼睛，開始細數起這場治療的所需。
自從突破以後，他便不再需要通過汲取玄異來使用各種能力，同時也能夠通過模擬組合將各種力量融匯、甚至令其升華。
而很快……
一道道線條便開始在他的腦海中勾勒，一幅「畫卷」也隨之描畫而出，畫卷之上是一道又一道的玄異符號，代表著天地間的諸般玄異。
而隨著他意念一動，所有人的玄異符號都開始在畫卷之上遊動、分解、重組，最終化為了一個全新的符號、融入了他的性命。
嘩！
下一刻，一道金色光芒在夏燁的掌心浮起，一股吸力自起掌心湧出，形成了一道無形漩渦，將周遭天地中游離的先天之炁都吸引到他手中。
「嗯？」
而察覺到周遭異動，外面的老天師和張懷義也頓時反應，再稍微感受了一下後，便都朝治療室的方向看去。
很快，張懷義便面露好奇：「這小子的醫術，已經達到能修補先天之炁的地步了麼……」
他有些難以置信。
「嗯，應該是昨晚突破後才能夠做到的，這條路上本就有諸般神異，個人的道不同，表現也便各異。」
老天師眯了眯眼，輕聲回應。
「這就是『絕頂之路』嗎……」
不得不說，這當真是勾起了張懷義的求道之心，如今他所擔心的問題基本都得到了解決、他也不必再同過去一樣四處藏匿，似乎……也的確可以再度拾起那曾經的追尋。
不過這都是後話，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田晉中的治療，兩人便也只是簡單交流了幾句便又沉默，表情依然擔心。
而此時此刻……
呼！
治療室中，一道丹火在夏燁的掌心升騰，絲絲縷縷的純白之炁在他的掌心匯聚，同時湧入的還有道道玄異。
毫無疑問，這些純白之炁正就是被吸引而來的先天之炁，而他此刻便是要以這些先天之炁為根，融入血肉、靈魂與純粹的真炁，煉造「先天性命炁」！
在夏燁看來，也只有達到了「先天」程度的血肉、靈魂與真炁，才能夠真正修補好田晉中體內所有的損傷，也只有如此才能令其周身重新無漏、能夠封鎖住溢散的先天之炁……
而很快，在他的精準控制與快速煉化下，一枚純白色的丹丸也出現在了手心，為了保險起見、他又以「九轉乾坤」之法進行了二次煉製，將其中的精華再一次提煉，並去除了先天之炁中殘餘的雜質，這才終於完成。
玄丹！
玄妙之丹！
沒有任何藥物與實物的輔助，純粹以天地間的玄異為材料，這便是夏燁此刻所煉製出的丹藥！
同時，這也是他在踏上了「絕頂之路」後，才真正掌握了的煉丹之法，一切材料都直接自天地中採取，而無需再像過往那樣！
不僅如此，由於省略了過去那些個從素材中進行提煉的過程，此番使用的材料也更加純粹、更加接近天地本源，從質量與藥效而言、都是要更加上乘的……
可以說，這是夏燁迄今為止所煉製過的最好的一枚丹藥，而用它來救治田晉中、將其從閻王殿前拉回來，屬實是再合適不過！
沒有絲毫猶豫……
夏燁立馬便走到了病床前，將這枚丹藥塞進了田晉中的嘴裡，丹藥剛一入口便化為三股玄妙之氣，開始同時修補起田晉中的肉身、靈魂與真炁。
而這整個過程，他便一直在旁保持著觀察、確認玄丹的效果，一切也正如他所想，田晉中體內的缺損開始慢慢修復、體內生機也開始重新煥發！
不消片刻……
強大的藥力便席捲了田晉中的全身，他的周身也浮現起淡淡金光，這既是丹藥效果、也是他原本就修行的「金光咒」所凝練的「性命之光」，只是如今看來是相當殘破，金光表面滿是孔洞與坑窪。
但同時也能看見，隨著道道金光的綻放、這些殘破之處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填補、逐漸修復著，原本枯竭的身體又重新盈滿起來，可見這玄丹效果之強！
而不光是自身的性命真炁，在金光逐漸修補的同時，田晉中原本被切斷的四肢也都開始了蠕動，這是夏燁特別設計的、想的是一次性搞定……
而很快……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隨著四道血肉之聲的響起，田晉中的四肢斷口處都同時炸裂，但可以看見、在那血肉的縫隙中、森白的骨骼正在一點點地伸展，經絡與肌肉也緊隨其後包裹了上去！
不得不說，由于田晉中的問題著實是有些嚴重，修復起來也並非一時半刻，時間就這麼一點點流逝，一直到小半天后、快到中午，前期的修復才基本完成。
而再看病床上的田晉中，周身綻放的金光已然是充盈飽滿、毫無缺漏，其原本斷裂的四肢也都已經長成，看上去堅實而有力、沒有任何問題！
到此為止，田晉中這隻「千瘡百孔的輪胎」便總算是修補完成，這也是這場治療之中最大的難點，將這一點克服、後續也就簡單了……
在仔細檢查了一陣，確認所有該修補的地方都已經完美、沒有絲毫遺漏後，夏燁這便又再度抬手，吸納起周遭的先天之炁來。
而這一次，由於是為了對田晉中流失的先天之炁進行補充、也便無需再像之前那般麻煩，夏燁沒有添加任何的玄異，而只是單純地吸收先天之炁、並將其中的雜質都燒煉出去。
在燒煉完畢後，他便又馬不停蹄將這些先天之炁都注入進了田晉中的身體，引導其按照田晉中體內的運行線路運轉、助其煉化，幫其將這些先天之炁都徹底吸收。
「還不夠……」
接著，夏燁又再查看了一遍，果不其然，這些新注入的先天之炁即便是經過了煉化、也只能在田晉中的體內暫時留存，而無法真正融入其先天之炁里、將其缺失補足。
這也便是後天吸納先天之炁所會出現的情況，畢竟這不屬於自己、只能「暫時借用」，若真想要將這些先天之炁用以補足，就必須要藉助特殊的功法才行。
「這個簡單！」
分析完畢，夏燁的臉上也浮起了笑意，當即便手掌一旋、丹火再起，經過片刻的煉製，又一枚丹藥在其手中成型。
在這枚丹藥之中，他加入了與「聖人盜」相似、卻是由自己改良過的玄異之力，服下之後能夠讓服藥之人暫時擁有與「六庫仙賊」匹敵的能力，這也便是田晉中如今最需要的！
接著……
再度餵田晉中服藥，藥力也很快激發，田晉中的體內瞬間就凝聚起了一個巨大漩渦，開始貪婪地吞噬起之前注入的先天之炁、並將之徹底轉化。
而經過這麼多年的透支消耗，剛才的那一點兒先天之炁顯然是還不夠的，在將之轉化完畢後、這股漩渦的吸力便又朝向周遭，開始吸取起天地間溢散的先天之炁來。
嘩！
夏燁見狀，當即便抬手一揮，一道由丹火形成的火焰屏障便瞬息凝聚、將田晉中包裹，幫助他燒煉剔除掉這些先天之炁中的雜質，讓其能放心吸收。
而就這樣，又過了大概半小時左右、這先天之炁的吸收才逐漸放緩、隨之停下，這意味這田晉中體內原本因非自然原因而流失的先天之炁都已然補足。
這時候……
夏燁再度揮手、將屏障撤去，旋即眼神一凝便觀察起來，很快就面露笑容。
「成了！」
可以看見，如今的田晉中不光性命真炁恢復了完全、先天之炁的流失也已然補足，其近七十年的靈魂修為如今盡都內斂於泥丸宮中，短的神光綻然、魂靈剔透。
不過，這也就造成了一個新的問題……
「嗯……」
「如今田老的神魂修為太強、又因多年殘疾無法進行肉身的修行，導致性命無法平衡，雖暫時沒什麼大礙、卻極不立於之後的修行。」
夏燁雖然清楚，這一點待其回山之後、老天師與張懷義自然會想辦法幫其解決，但既然落在了他的手裡，索性就給這龍虎三老的頭上再加一份人情！
於是，夏燁又在那兒鼓搗了片刻，才終於將這一場手術徹底完成，這便立刻將田晉中給催醒，讓其感受一下自己如今的身體……
「這、這這這……我真的好了？」
而當再度感受到自己的手腳、近七十年未有的感覺再度回歸，田晉中也不由得驚喜、這便趕緊下床活動了一下，只感覺這新生的手腳都靈活無比、結實有力，仿佛自己從沒有殘缺！
「夏小友，多謝！」
此時此刻，田晉中的感激無以言表、只能先朝著夏燁行了一禮，在卸下了師弟這一塊兒大石頭後，他唯一的念頭便只有恢復手腳、重新修行。
而毫無疑問，夏燁的這一番治療可謂是彌補了他此生的一大憾事、是莫大的恩情，即便眼下還不知該如何報答，他也一定會銘記在心！
「田老，使不得，快快請起！」
夏燁見狀，趕緊將田晉中扶起，旋即面露笑意。
「老天師他們可都急壞了，咱們這就出去！」
說著，他當即便攙著田晉中、拉開了治療室的大門，外面正焦急等待著的老天師和張懷義也一下站起、瞪了瞪眼睛。
「田、田師兄，你沒事了？！」
相比起老天師，一直都覺得內心有愧的張懷義顯得要更加激動，當即便衝上前來、抓著自家師兄的肩膀檢查了片刻，旋即鬆了口大氣。
「呼……」
「沒事了就好！沒事了就好啊！」
「哈哈，懷義，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搞得我像是要死了似的？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而田晉中則是大笑了一聲，用力拍了拍師弟的肩膀，只是在他的手掌觸碰到張懷義肩膀、感受到那久違的觸感的一瞬，他還是忍不住身子一震、濕潤了眼眶。
不過嘛，身為修道之人、心念本就堅定，尤其是在自己這兩位師兄師弟面前，田晉中也不想讓他們笑話，這便又強行止住了眼中之淚、朝兩人咧嘴一笑。
「你們放心吧，我沒事了！」
而老天師和張懷義見狀也皆是咧嘴、露出會心的笑，他們彼此間的情感早已經無需言語，一個點頭也就夠了。
這時候……
「老天師，懷義前輩，這田老的身體雖然已經治好，但還有一點小小的問題需要解決，那就是『性命的平衡』……」夏燁適時說道。
「哦？」
兩人聞言一看，果真發現了田晉中身上的問題，而以他們對修行的理解自然也立馬明白了原因，這便點頭回應。
「嗯……」
「晉中啊，回去之後我帶伱修行。」
老天師當即提議。
不過下一秒……
「其實吧，這也並非什麼麻煩事情……」
夏燁咧嘴一笑又再度說起，同時取出了一支瓷瓶。
「在察覺到田老的隱患後，晚輩便立刻準備了一瓶丹藥、能夠在短時間內增強命力又沒有任何的副作用，一日一粒、堅持上一個月，應該就能達成基本的性命平衡、彼時再進行這方面的修行便能夠事半功倍！」
說完，夏燁便將這瓷瓶遞到了田晉中的手裡：「送佛送到西，就當是晚輩的一點兒心意！」
「這……」
見這小子如此細心，三名老者頓時都不好意思，他們雖然也都能想到這小子的目的，但還是那句話——君子論跡不論心！
如此，田老便沒有推辭，同時又默默多記下了這一份人情，在將藥瓶收好後、又隨之取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支票：
「那好，那就多謝夏小友了，你這裡的規矩我們也知道，一條命十萬對吧？」
「正常來說是這樣，但我這幾年來也受過了老天師與懷義前輩的不少恩惠，這便算是我還一份恩情，診金就不用了。」
夏燁則直接拒絕。
「哦？你之前就認識懷義？」
聽到這話，田晉中頓時就來了興趣，同時又轉頭看向了張懷義。
「合著你這傢伙就只躲著我們是吧？」
「別，師兄你誤會了，這小子是遊歷的時候自己撞上門來的、算是巧遇，你也知道，我既然要躲肯定是往深了躲，怎可能還在江湖上現跡……」
張懷義連忙擺手，立刻解釋說明。
「原來如此，那夏小友，你與我龍虎山還當真有緣，這診金你不收就不收了，但無論如何、今日之事也是我欠你一個人情！」
田晉中點頭，又再度朝夏燁看去。
「今後你有任何的需要，都可以來龍虎山找我，雖說我不是當代天師、但天師府上下總還是敬我的，只要是我天師府能幫得上忙的事，你就儘管來提！」
然而這時……
「呵呵，晉中啊，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這人情恐怕就很難還得了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老天師突然開口，緩緩走了過來，旋即拍了拍田晉中的肩膀。
啪啪！
「嗯，恢復得挺不錯的，比觀里的弟子們都還硬朗！」
如此，他便也徹底放心，旋即看向了夏燁。
「晉中啊，咱們這夏小友的身份可相當不簡單，除了這『華夏第一神醫』的身份外，可還有更大的來頭！」
「哦？」
田晉中一愣，也隨之看向夏燁。
而此時……
「……」
見老天師如此開口，夏燁的眼神也隨之一凝，他並未在老天師的身上感受到任何敵意，而且自己才剛救完田晉中、老天師這時候想要發難顯然也不太合理，所以……
「老天師，您是有什麼指教？」
夏燁微微一笑，朝老天師行禮。
「哈哈，指教倒是談不上，到了咱們這一境地、能夠彼此有所印證都已經是難得，你也別緊張、在場的都不是外人，即便晉中現在不知道、回去後也會知道的！」
老天師也驟然咧嘴，面露笑意。
接著……
「懷義啊，我記得你昨晚說過、會把當年的秘密都告訴我們，現在再多加一人……你可介意？」
老天師並沒有多作解釋、而是直接朝張懷義看去，向其問詢。
「這……」
「倒也沒什麼，如果夏燁你也想聽那就索性一起。」
張懷義心知自己也欠著這小子不少人情，既然已經決定不再保密、那多加這一個也沒什麼關係，或許還能對其「事業」有所幫助也說不定。
「嗯……」
如此，夏燁也便明白了老天師的意思，能夠與自己共享絕密，便說明老天師已經是認可了自己、這倒是好事情。
於是……
「當然！」
夏燁淡然一笑，點頭回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