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道一聲對不起；跨越時空的告別！
那金手巨手揮出，卻如同落入了泥塘一般，難以寸進，被那冥冥之中傳來的巨大阻隔力，壓的迅速奔潰。
張太初冷哼一聲，玄天炁法全力運行，再次加大了真炁輸出，控制著金光咒凝聚成的巨手前去，與那同樣磅礴洶湧的阻力作著對抗。
金光愈發洶湧，一邊在迅速奔潰，一邊被修復著，艱難前進，卻只能距離那無根生遠去的背影越來越遠……
直到最後，兩股力量互不相讓，擠壓在一起，砰地炸開了，恐怖的力量將眼前一切全部湮滅，撕開一道又一道裂隙口子，從中透露處著白茫茫的光芒。
緊接著，一切又落入了短暫的黑暗。
張太初心中不甘，但也清楚，若真是兩處的時空交匯，那麼如今的他，的確還沒有那種能力，對此作出干涉與改變。
想到這，他心中對於這八陣神圖，也感到更加的好奇。
「先前以為，這陣圖不過是如同內景一般，作用於人的精神，可從眼下，從這種情況看來，分明擁有更多神異，甚至讓我見到了故去的一切。」
張太初喃喃自語，緊接著，眼前再度亮起一陣光芒，有雨夜山林的景象漸漸放大，隨後，他便呆愣在了原地，最後身軀忍不住，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自顧自的說著，聲音卻十分的清晰，落在了張太初的耳中，讓後者立即明白，這是張懷義死去的那一夜！
「甲申之亂已經結束了這麼多年，可你們還是不肯消停，揪著不放。」
「張懷義，你已經沒機會了，束手就擒吧！」
他語氣激動，又藏著難掩的落寞與悲傷，讓自身的靈體發著閃爍的光芒，隨後又目光一怔，在剎那間，接收到了冥冥之中傳來的大量信息，便反應過來了，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就讓你們見識一下，這術之極致的力量。」
「我這是，已經死了嗎？」
張太初激動地呼喚著，然而對方根本察覺不到，和先前綿山一戰的景象回溯一般，只能旁觀，不能插手。
張太初眼中金芒吞吐，口鼻都滲出了血霧，暴喝道：「給我開！」
但見張懷義，那已經氣息斷絕的身軀，表面竟發散出一粒粒晶瑩的藍色光點，如同螢火蟲一般，越來越多，且還在慢慢地匯聚。
此刻的「張懷義」閉著雙眸，那藍色光芒組成了略顯模糊的上半身，正縈繞在屍體上空，在馮寶寶的前行下，同樣被牽扯著向遠處飄蕩而去，分明是逝者魂靈！
終於，似乎是感知到了，張太初那堅決的意念與瘋狂的吶喊，張懷義的魂靈微微一顫，那緊閉著的雙目，隨著緩緩睜開，透露著迷茫的表情，顯得有些痴傻。
做完這一切，他如釋重負地笑了笑，向著馮寶寶道：「謝謝你，現在，請你殺了我吧。」
也就在這時，更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大耳賊！大耳賊！」
他向著張懷義開口。
更神奇的事發生了，他在抬起頭後，卻是臉色一僵，緊接著暴露出了錯愕與激動的表情！
話音落下，那瀰漫在四周的金光，瘋狂的蠕動起來，一直延伸到了邊界處，繼續向外滲透的同時，又如一尊牢籠，將空間鎮壓穩定下來。
張太初瞳孔放大，看著那凝聚著的，愈發璀璨的藍光，看著那藍光逐漸變化，形成了那無比熟悉的面孔。
他又道：「可以再讓我看看，楚嵐他如今，已經長成了什麼模樣？像不像他爹？身體健不健康？生活快不快樂？」
接下來的時間裡，張懷義廝殺著，不斷帶走一個又一個人命，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
但對方，顯然聽不見這些，只是不斷殺戮著，直到殺到暴雨停歇，把追上來的一切的人都殺死後，無力的靠著大樹，張開雙腿坐了下去。
扛著屍體向前走著的馮寶寶，看著無動於衷，似乎看不見這奇異的變化。
張太初看著那與自己對視的張懷義，同樣目光一顫，有些不可置信地開口道：「師兄，你能看得見我嗎？」
後者隨之陷入了短暫沉默，從中看到了張楚嵐生活的一點一滴，看著對方在羅天大醮中勇敢的表現，一隻看到了最後，忍不住啜泣著，又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緩緩道：「能知道楚嵐他平平安安，老頭子我已死而無憾。」
「馮大哥說的對，你們這群人，就不配擁有！」
「那我便拉著你們，將一切埋葬……」
緊接著，後者眉頭一顫，那半透明的靈體，立即穩固了下來，眼中也恢復了理智。
話音落下，他一步邁出，揮斥著金藍交織的光芒，向著四周的敵人沖了上去，直接撞向那一道道法術攻擊，猶如火焰一般，將冰雪相融！
炁體源流，可瓦解一切真炁，可利用一切炁！
張太初不顧一切，更是直接從系統商城之中，兌換出了一瓶咯，能夠短暫突破上限的靈藥，毫不猶豫的吃了下去，隨後向前踏出一步，撼動著那節點隔膜，一隻手中化無窮劍氣，一隻手中掌雷霆蛟龍，狠狠轟擊其上！
轟隆隆隆！
「又能往何處跑！把炁體源流交出來！」
說著，他閉上了眼，後腦勺無力的靠著樹幹，呢喃著：「龍虎山，師父，師兄師弟，對不起。」
「楚嵐，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師兄，當年若是我能早點出關，便不會放任你下山，你又何苦，在外漂泊半生，永不回龍虎……」
張太初眼中堅定，直勾勾的看著漸行漸遠的馮寶寶，每一步踏出，都帶上了萬鈞之力，硬生生推著這時空隔膜，向前走著，逐漸跟上了馮寶寶的步伐，已經能夠清楚的看見，對方背上，那雙眼緊閉的張懷義。
張懷義呢喃著，率先看到的，是自己那被馮寶寶扛著的屍體。
他強撐著身子，揭力奔跑著，但很快還是被追上了，被敵人包圍。
一道道聲音，或是帶著威脅，或是帶著偽善，全都在逼迫著張懷義，交出他悟得的八奇技之一——炁體源流！
「大耳賊！」
他聽著張懷義，臨死前的自語，除了對於師門的愧疚，便是對於自家孫子張楚嵐的不舍。
於是張懷義就吃力地伸出了手，點載了她的眉心，心念一動，把一門奇異的功法揉雜在炁團之中，渡到對方的體內。
張太初不肯放棄，又邁開步子追了上去，只不過走了數步，就清晰的感覺到，有一道無形的隔膜屏障，限制著他難以前進。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認輸吧，我們還能留你一條性命。」
張懷義激動的連連點頭，通過那虛無縹緲的精神聯繫，傳達著意志：「小師弟，你怎麼到這來了？你能看得見我？」
「師兄，你看得見我嗎？」
「大耳賊，大耳賊！」
「給我開！」
忽然，那林子之中，又有一道身影走出，讓張懷義忍不住瞪大了眼，失聲道：怎麼是你？」
那是個身穿咖啡色衣服，戴著鴨舌帽的姑娘，面容單純，眼神清澈，只是雙手插兜走起路來的樣子，總有些猥瑣，在聽到張懷義的驚呼時，疑惑開口道：「我叫馮寶寶你認識我？那你知道我的家人在哪咩？」
張太初將這一切收在眼裡，心如刀割，那一直壓抑在內心之中的愧疚，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出來。
「第二個，我需要你把一個東西，交給我的孫子張楚嵐，相信我，他會幫助你，找回你的家人。」
他透著隔膜的阻礙，不斷呼喚著近在眼前的「張懷義」，同時艱難的一步步前行，背負著兩處時空的節點，緊跟著馮寶寶的步伐。
隨後他狠狠扣住那無形的隔膜，向兩邊狠狠撕開，爆發了一切底蘊，讓緊咬的牙關都滲出了血絲！
在這種努力下，那兩處時空交匯的節點，頓時發出一陣擰巴的摩擦聲，肉眼可見的晃動了起來，眼前的一切景物，也隨之變得模糊，有再度崩潰的跡象。
或許是那冥冥之中的存在，感知到了他強烈的意念，那原本難以突破的界限，竟在一瞬間，變得薄弱了下去，被硬生生地撼動！
張懷義道：「我就要死了，會死的很痛苦，所以我想請你殺了我。」
張太初眼眶微紅，伸出手，依舊無法觸摸到對方，猶如水中撈月。
張懷義只是搖了搖頭，釋然一笑道：「小師弟啊，這從來不是你的錯，這是我註定的使命，所以不要自責。」
馮寶寶道：「那你可以幫我找到家人嗎？」
此刻他的心中，只剩下了唯一一個念頭，那就是去到張懷義的面前，向他最後說一聲告別！
「開！」
馮寶寶略一思索，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張太初更加激動，伸手竭力向著對方探去，卻無法觸及，但終究是有星星點點的金光，在他指尖飄出，竟然穿過了時空的阻礙，匯入了張懷義的魂靈之中。
最後的告白落下，他的胸口，隨之被馮寶寶一掌貫穿，整個人嗚咽一聲，隨即斷絕了聲息。
「我，我不是已經死了嗎？老田和牛鼻子，他倆還好嗎？大傢伙都還好嗎？」
要不是中了丹噬，他完全有自信殺出重圍，回去見自己想見的人，但結果已然是這般，張懷義也只能無奈接受這一切，迎來自己的死亡。
「你不會死，老田不會廢，一切都不會是這樣……」
「多謝師弟，楚嵐以後就託付給你們了，還有，記得代我向老張和老田問個好。」
他竭力呼喚著，卻無法觸碰到對方，只能眼睜睜看著當時的馮寶寶，將其扛在了肩上，一步一步向著遠處走去。
在他的眼前，正有一面容蒼老的矮小老者，飛速穿梭在瓢潑大雨之中，渾身上下傷口眾多，在被大雨沖刷之後，留下了有些發白的傷口。
張太初用力點著頭，用自身那浩瀚的靈魂力量，承載著關於張楚嵐的畫面記憶，如一艘小船，艱難的跨過時光長河的阻礙，被張懷義所感知。
那帶著四川口音的普通話，讓張懷義目光一愣，忍不住再掃視過對方的長相，點了點頭道：「我認識你，我還要，還要求你幫我一個忙。」
他低吼出聲，玄天炁法瘋狂運行，那平日裡連半成都用不到的磅礴炁海，不斷迸發出無量真炁，通過功法的轉化，讓雙手同時縈繞著金光與雷光。
張懷義激動的說著，話語聲越來越大，蓋過了雨聲，猶如在做著最後的決別，緊接著，他的身上，陡然間亮起了大股金光，與一道覆蓋在金光之外的湛藍光芒。
雨夜之中的張懷義，面對眾人的威脅，並不回答，只是低頭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慘笑道：「孫子，爺爺我是沒法回去，給你煮醬豬肘子了……伱要健健康康的成長，不要怪爺爺。」
「貪慾……人性，呵。」
「……」
張懷義目光顫動，看著張太初道：「你所在的時空，已經在十數年之後了嗎？」
張太初也走了過去，卻無法觸碰到對方，只能默默的站在一邊，看著對方臉上的生氣越來越少，逐漸變得灰暗。
他自語著，蒼老臉上帶著苦笑，「可惜了，張之維，小師弟，沒能讓你們試試我這一招，丟掉的面子，這輩子看來是找不回了。」
早已淚眼模糊的張太初，只覺得如梗在喉，難以開口，終究是緊咬著牙，點了點頭道：「對不起，若不是我當年未能早些出關，一切就不會變成這樣。」
他張開喉嚨，卻發不出聲音，自然也無法讓馮寶寶聽見，只是那發散著的精神念頭，竟然傳達到了張太初的腦海之中！
就在張懷義徹底閉上眼的瞬間，張太初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那通紅的眼眶中泛出淚光。
「再幫我捎一段話。」
說著，他艱難的抬起手指，渡出一團藍光，向著張太初而來，最後順利地通過了時空隔膜，到達了十數年後的世界。
「這裡面有我想對一些人，說的一些話，麻煩師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