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嵐！你說什麼！」

  老孟猛地一個回身，起手攥住了張楚嵐的衣領，他的手背因為過度用力而青筋暴起。

  當初覆滅藥仙教，正是老孟負責將蠱身聖童接出來，交給華南大區的廖忠。

  在老孟看來。

  是他將陳朵帶來了新的世界，賦予了陳朵新的生命，陳朵就像他的孩子一樣。

  而現在，形勢逼迫之下，又要讓他送陳朵離開這個世界。

  他，做不到……

  然而，即便陳朵沒有殺廖忠，公司也不可能讓陳朵脫離控制。

  陳朵想選擇。

  但是他根本給不出其他的選擇。

  除了張楚嵐說的，死。

  肖自在一手搭在老孟的肩頭，按住他想要抬手的手臂。

  「老孟！」

  王震球提醒，這事不能怪張楚嵐。

  而是陳朵再無其他選擇。

  老孟的雙手無力地垂落，他喃喃道：

  「不是這樣的，陳朵……」

  「不對，不是這樣！」

  「還有選擇，更好的選擇！」

  「管，球兒，老肖，楚嵐！你們都比我腦子好使，一定有的，回公司，或者……」

  陳朵平靜地盯著神情激動的老孟。

  咕咚。

  她張開口：

  「我……」

  「當然有更好的選擇！」

  此時，一道溫潤而清朗的聲音從密林深處傳來，仿佛一陣清風，給老孟帶來了希望。

  陳朵的眼神。

  竟又重新煥發了神采。

  只是其他人卻是眉頭不由一皺。

  這聲音。

  修長的人影從樹蔭中走來，走入朝陽照落的陽光里，休閒西裝，白色襯衫。

  一張俊朗的面容，有稀疏的胡茬。

  平添幾分成熟。

  正是陳拙。

  「又是你？」

  黑管沉聲道。

  張楚嵐一拍額頭，糟糕，果然陳朵與陳拙相識，這下完犢子了。

  「不好意思，各位，我們又見面了。」

  陳拙笑眯眯道：

  「我長話短說。」

  「說回剛才的話題，陳朵，咱們倆也算熟識，我這裡還有一個選擇。」

  「跟我走。」

  「我帶你去祛除蠱毒。」

  「這樣，將來你就有更多的選擇。」

  眾人聽罷，皆皺起了眉頭。

  唯有老孟的眼中出現一絲希冀：

  「陳拙，你說的……」

  「是真的？」

  陳拙嘿然一笑：

  「當然是真的，老馬的修身爐你們是知道的，你以為他做那個爐子，只是為了轉化異人嗎？」

  「神機百鍊的造物，又怎會如此膚淺，他做那個爐子，是為了治病啊。」

  陳拙指了指陳朵，又指了指肖哥，最後指了指自己：「陳朵的原始蠱毒。」

  「肖老哥的嗜殺妄念。」

  「還有我，和老馬自己都將希望寄託於那爐子。」

  「你們現在還想毀了它嗎？」

  老孟怔然，肖自在沉默。

  黑管捏緊了雙拳，現在陳拙可是只有一個人，若是偷襲的話，未必沒有……

  呼。

  陳拙猶如瞬移般，陡然出現在黑管身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輕鬆，我不是來打架的。」

  「肖老哥在這裡。」

  「你們沒有人是我的對手。」

  好快。

  黑管心中一凜。

  他手臂上凝聚的炁被直接拍散了。

  不由地鬆開雙手。

  陳拙笑了笑，穿過一眾臨時工，來到蹲坐在地上的陳朵和馮寶寶面前。

  他也半蹲下來，和陳朵平視。

  然後伸出了三根手指：

  「陳朵，你現在有三個選擇。」

  「第一，跟他們回公司。」

  陳拙指了指身後一眾人。

  「第二，選擇去死。」

  陳拙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第三，跟我離開。」

  「之後的一段時間，大概也得暫時跟著我。」

  陳拙指了指自己。

  「好了，現在你選吧。」

  陳朵看了看陳拙：

  「我回來之後沒見到你。」

  陳拙道：

  「我去辦自己的私事。」

  「你以後會有自己的私事，人和人就是見面，又離開，再期待著下一次見面。」

  「哦對，就像你和陳俊彥。」

  「汪！」

  一旁的大黃狗聽到有人叫它名字，撒歡兒似的奔跑過來。

  陳朵的眼眸中。

  越來越多的神采替代了灰色的死寂，她的語氣變得更加活絡，充滿朝氣。

  她向著老孟展顏一笑：

  「對不起，我不想死了。」

  「我想再活一段時間。」

  老孟顫顫巍巍，神情時而錯愕，時而欣慰，時而歡喜，堪稱是五味雜陳。

  黑管皺著眉頭。

  王震球和肖自在各自神情玩味。

  張楚嵐則是一副沒轍的模樣。

  陳哥啊，陳哥……

  我沒料到，你才是最大的變數……

  陳朵望向陳拙：

  「陳拙，我選第三個，我跟你走。」

  意料之中。

  陳拙站起身，朝著陳朵伸出手：

  「那我們走吧。」

  陳朵望了一眼身旁的馮寶寶，將手裡的遊戲機遞過去：「留給你玩吧。」

  馮寶寶噢了一聲。

  伸手接下。

  在如此劍拔弩張的氛圍下，馮寶寶的動作竟是顯得如此順理成章。

  陳朵伸手搭上陳拙的寬厚的手掌。

  一個用力。

  陳拙將陳朵拉了起來。

  旋即鬆開手，朝著眾人包圍之外走去。

  一眾臨時工就這麼看著陳拙帶著陳朵，消失在遠處的深林中。

  王震球攤了攤手：

  「這一趟，我們可是出糗咯。」

  ……

  不多時，陳拙便帶著陳朵下了山。

  只見一眾人正靠在五菱宏光旁邊。

  夏禾、丁嶋安、塗君房，龔慶，還有夏柳青和鬼佬巴倫，只是卻不見了馬仙洪。

  而且，夏柳青身上掛了彩。

  不僅身上衣衫襤褸，多了許多傷口。

  臉上也有幾道傷痕。

  陳拙兩眼一眨，立在原地：

  「老馬呢？」

  夏禾環抱雙臂，斜靠在車門上，一臉狐疑地望向陳拙身旁的女人。

  「剛剛來了一群人。」

  「說是馬仙洪姐姐的朋友，要接他走，馬仙洪沒否認，也願意跟對方走。」

  陳拙揉了揉太陽穴，掏出燃煙：

  「那你們也沒攔著？」

  塗君房嘿嘿一笑，接茬道：

  「那馬仙洪有手有腳，神志清醒，又是掌門您的朋友，我們憑什麼阻攔吶。」

  「倒是夏老……」

  「看著馬仙洪要溜，直接出手了。」

  「結果對方人多勢眾，也是硬茬，給夏老累夠嗆，也沒能留下人。」

  「不過，對方看著我們人也不少，故而也沒下死手，便帶著馬仙洪走了。」

  夏柳青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小陳子，那馬仙洪都被人帶走了，你個小混蛋跑去找姑娘？」

  陳拙呋的舒了一口氣。

  拋給夏柳青一個瓷瓶：

  「夏老，吃一粒，先養好身子。」

  「既然老馬說金鳳婆婆已經安然無恙，那我便先陪你回六盤水瞧一瞧。」

  「至於我身後這位。」

  「她叫陳朵，和仇讓一樣，也是老馬的上根器，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