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阮豐之威

  自從八奇技誕生,甲申之亂開始。

  為了自身周全,阮豐便遁走於世間,先是跑到深山老林中,一躲就是十幾年。

  而後又偷渡出國,到世界各國流浪,最終來到這自由無束的異人之島。

  這才獲得一段相對安寧的生活。

  也是在這期間,他無意之中結識了同為華國流竄至此的老王。

  或許出於異國遇同鄉的鄉土之情。

  阮豐和老王開始交談,兩人閒侃、喝酒,下棋,很快就成了交心的朋友。

  或許在他漫長而寂寞的生命里,也想尋幾個同道中人來同行。

  於是,阮豐將六庫仙賊也傳授給了老王。

  這是他當初在雪山之上用六庫仙賊救了巴倫之後,將六庫仙賊外傳的第二個人。

  他對老王無比信任。

  所以當他看到一眾人影穿過茂密的叢林向著兩人走來之時,當他聽到那一句。

  「阮豐大師。」

  「我們來接您了。」

  阮豐知道,今天這事情,絕對無法善了,怕不是殺得昏天黑地,人頭滾滾。

  老王驚愕地看著突然嚴肅的阮豐。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阮豐,兩眼猶如地獄裡冥火,以絕望和死亡為燃料,讓人心生駭然。

  側目望去,來人的身影也逐漸清晰,剛剛發聲的,是個頭戴鴨舌帽的年輕人。

  他的身後,為首的一身唐裝,光頭,正是露過面的曲彤的上根器之一,陶山公。

  最後則還林林總總站著十餘道寧靜如淵的異人身影,他們雖然安靜得猶如平湖。

  但湖底卻仿涌動著滾燙的地火,隨時可能迸發出震天動地的力量。

  阮豐大踏步地走向青年,巨大的陰影將來人覆蓋,充滿著極致的壓迫感。

  「年紀大了,有點耳背。」

  「小伙子,你剛才叫我什麼?」

  青年平靜地說道:

  「阮豐大師,您不是嗎?」

  阮豐眼神突然爆發出猶如野獸般的兇猛光澤,他的喉嚨咕咚一下,擠出了一個字:

  「是。」

  唰,阮豐的頭顱迅猛垂落,張開嘴,宛如猛獸般的血盆大口,嘎嘣一聲脆響。

  那人綻放藍色炁障的護身法器猶如搪瓷一樣,瞬間破碎,他的肩胛位置,莫名出現一個巨大的缺口。

  好像是被野獸硬生生撕扯下來一般,鮮血從其人的身上噴涌而出。

  也從阮豐咀嚼的嘴角徐徐流下,咕咚,阮豐舔了舔嘴巴,對著一旁發愣的老王道:

  「老王,走。」

  「他們是沖我來的。」

  「在我擺平這件事之前,不要回來。」

  老王應了一聲,從善如流地轉身就走。

  沒有一點點猶豫。

  撲通。

  那名青年的身子直挺挺地倒下,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阮豐硬生生地「生吞」了。

  然而,面對同伴的死亡。

  一眾上根器竟是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就像是坐看花落草折的高僧,內心不起波瀾。

  他們只是淡淡地評價著:

  「差距太大。」

  「不是一個段位。」

  「護身法器也只能擋一瞬。」

  「沒轍,既然阮豐前輩不願意跟我們回去,我們只好動手請他回去了。」

  阮豐嘖了一聲,本有狹小的眼眸眯成了一條縫:「誰派你們來的?」

  陶山公平靜道:

  「前輩跟我們回去自然會知曉。」

  阮豐看幾人的眼神猶如看著一盤菜:

  「算了,不重要了,我願意見的人不會跟我這麼故弄玄虛。」

  說罷,猶如玉石般的蒲扇大的巴掌瞬間朝著陶山公的側臉呼去,破空尖銳。

  砰!

  陶山公身上亮起翠綠色的護身法器,然而只支撐了不到一瞬,阮豐的手掌上滲出絲絲縷縷的汗水,發出一陣毛骨悚然的腐蝕聲。

  啪!

  翠綠色的炁障猛地被巨掌擊碎。

  陶山公迅疾矮身一躲,一掌收於腰間,而後掌出如龍,金剛通臂!

  轟!陶山公的一掌結結實實撞在阮豐回撤的胳膊上,龐大而內勁鑽入阮豐的體內,爆發!

  終於勉強震退他一步。

  阮豐看著紅腫起來的胳膊,一甩手,將鑽進胳膊的勁力全都打了出來。

  「好小子,這一手。」

  「這世上沒幾人能做到。」

  陶山公平靜地說道:

  「若非經歷了脫胎換骨的轉變,我們又怎麼有機會在您面前賣弄。」

  阮豐環視一眼,微微頷首:

  「幾個小傢伙,倒是修得一副好心性,各個不動如山,確實有些邪門吶。」

  「但……」

  阮豐舔了舔舌頭:

  「你們應該也挺好吃的。」

  一剎那間。

  眾人齊動!一道繩索閃著熒熒白光,猶如巨蟒竄出,試圖封鎖阮豐的行動。

  「嘿!」

  「又是法器,你們的主子姓馬?」

  無人回答。

  阮豐冷哼一聲,探手之間,已經被繩索捆了個結實。

  「阮豐大師被捆仙繩制住了!」

  然而,這卻是阮豐故意為之,即便炁勁被封,數十年滋養形成的性命修為也不是這些人能抵擋的。

  「過來吧!」

  阮豐一手抓住捆仙繩用力一扯,便將遠處執繩的人影拽飛過來,迎接他的,是一張血盆大口。

  呼!

  疾風呼嘯,一道漆黑的凶靈橫插進來,襲向阮豐的側面,意圖圍魏救趙!

  阮豐哼了一聲:

  「要不是見過二十二的手段,還真要被這玩意兒驚住,再凶,也不過是一股陰煞之炁!」

  「吞得掉!」

  阮豐扭頭,猛地一口將凶靈吞入口中,一陣悽厲在慘叫從他的嘴裡發出。

  繼而漸漸息聲。

  這場景著實詭異而瘮人。

  一時間,眾人手段盡出,卻是絲毫奈何不得阮豐,反而落得險象環生。

  「差距太大了。」

  「若是你的手段再不起作用,那大家就一起死在這裡了。」

  有人對著盤坐在青石上的人影說道。

  那道人影只是靜靜盯著阮豐。

  以內炁傳音,緩緩念出了一段咒語:

  「南無摩羅天子……」

  阮豐站在場中,不耐煩道:

  「猴崽子怎麼一個個都躲起來了?!」

  「嘰里咕嚕念什麼呢?」

  「難不成指望念死我?不對……這調調,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一道一人疾速掠入場中。

  手中手刺一揚,閃爍著漆黑的光澤。

  阮豐正要回擊,眼前的場景卻漸漸模糊,那道飛揚的身影竟化為一道熟悉的人影。

  長發飛揚,恣意狂笑。

  一手拎著酒罈,大笑著說道:

  「十七,發什麼愣呢……」

  「是不是被二十五吹得牛給嚇到了……」

  阮豐眼中浮現迷茫與懷念:

  「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