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蛋兒!」
暗堡內傳盪苑陶那焦急而又怒恨的聲音。
九龍子被毀去兩顆他都沒有這麼忿怒,但見到憨蛋兒被傷,那真是動了他逆鱗。
這可是他徒兒,煉器天賦宛若妖孽,而今水平青出於藍,連九龍子都是在憨蛋兒協助下才煉製而成。
動憨蛋兒,比動他父母還要嚴重,尤其傷人的還是殺他父親的親曾孫女,那就更該死。
他目眥欲裂,怒視圓瞪,恨不得立即殺過去,但面前兩位攔路虎卻不給他絲毫機會。
這二人實力簡直強得離譜,一個速度力量實屬罕見,且在交手中還發現力量速度在不斷提升,而另一個看似平平無奇,卻每每能躲過攻擊又順勢反擊,實在過於太詭異。
損失螭吻和蒲牢兩顆九龍子,實力已然有損,再面對二人聯手圍殺,就有點相形見絀,已經不是能不能馳援憨蛋兒的事,而是自保都成問題。
「草泥馬的龔慶和呂良,你們兩個貨死了最好,若是沒死,這筆帳也有你們一份。」
在他為憨蛋兒分神之時,黑管兒和馮寶寶聯袂殺至,前者不得不專注於眼前,操控九龍子抵禦攻擊,這也更讓苑陶堅定撤退想法。
另一邊。
「嗚嗚,你們打痛我了,我要打回去。」憨蛋兒揉了揉肚子,面露痛苦巴巴,咿呀嚎叫。
陸玲瓏挺身屹立,杏目驚愣,「這二傻子就叫喚幾聲,一點事兒都沒有?」
她那一腳可不輕,任誰結結實實挨一下都不會好受,不說受重傷,五臟六腑起碼得震一震,可看那二傻子模樣,完全不像啊。
杜衡星眸微凝,略有所覺,道:「應該是他身上衣服有問題。」
「衣服有什麼問題?不就一件卡通版『露臍裝』嘛。」
「但你別忘了人家會煉器。」
陸玲瓏一聽,立馬反應過來,可到嘴邊的話卻有點燙嘴,「你你的意思他她那件衣服是法器?」
「嗯嗯,應該是件能抵消部分攻擊的法衣,所以啊,他痛是真的痛,但傷也是真沒傷到。」
接著瞥了過去一個異樣眼神,鬼使神差來了一句,「終歸是縛雞之力,打人嘛夠嗆。」
此話一出,當場把陸玲瓏惹毛了,張牙舞爪就撲過去,「你個臭傢伙,死混蛋,自大狂,竟敢小看人,我打死你。」
杜衡看都不帶看,單手按住她腦袋瓜,任其手臂不停掄空氣,隨後悠悠開口:「憨蛋兒要揍你了。」
一聽這麼說,陸玲瓏才暫時罷休,但嘴上可沒輕饒,「哼,先放你一馬,事後一定要你好看。」
二人投望過去,見憨蛋兒又掏出一個撥浪鼓,純小孩子玩的,但二人可不會真當它是玩具,指不定又是什麼厲害法器。
憨蛋兒就像小孩子一樣,不停搖晃著手柄,兩根細線綁的珠子正反敲擊鼓面,發出咚咚咚聲音。
類似童趣之音盪出,杜衡立馬察覺到不對,道:「是針對靈魂的聲波攻擊。」
說著就將陸玲瓏提溜起來,後撤到一個相對安全範圍。
「快鬆開!」一落地,陸玲瓏就不滿地嘟囔,感覺自己就像只小雞仔似的,被他隨手提起來,簡直不要太丟臉。
「感覺如何?」杜衡鬆開她問道。
「還行,就心神有點恍惚感。」陸玲瓏晃了晃腦袋瓜,被撥浪鼓發出的聲音弄得稍微不適。
接著翹首看向他,頗難為情求助,「誒,臭傢伙,你有什麼辦法?」
杜衡聽到她這麼說,表情立馬玩味起來,「嘖嘖,陸大小姐剛才不是說不要我幫忙,自己能搞定,怎麼現在還虛心請教起來?」
陸玲瓏就曉得會這樣,原本還有點不好意思,一陣臊得慌,可見他陰陽怪氣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狠狠往他腳上踩去,卻被後者躲開,直接來個踩空跺足,這下就更氣了。
偏偏打又打不贏,又拿他沒辦法,亮晶晶虎齒呲呀作響,最後乾脆擺爛,雙手抱胸道:「哼,不處理拉倒,反正我是來幫忙的,到時候人跑光了看你怎麼辦。」
「喲,漲行市了!」杜衡一把揪住她臉頰往上提。
還別說,手感十分軟嫩,到底是經得住藏龍那傢伙惦記,為了她連電腦存貨都刪得一乾二淨,若是梳妝打扮一下,妥妥的女神級美女。
陸玲瓏邊拍打他手背,邊嗔罵道:「你個色胚,臭混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有女朋友還碰我。」
「又不會少塊肉,大不了讓你摸回來。」
「呸呸呸,誰願意碰你。」陸玲瓏才不會上當,還摸回去,這不純純上趕著送福利,倒便宜他。
誒!
正當這時,她餘光瞥見憨蛋兒搖著撥浪鼓就衝來,連忙扯拉杜衡衣袖,提醒道:「那二傻子靠過來了。」
「放心,早發現了,正愁他不動身,沒想到還送貨上門。」
「你想怎麼做?」
「呵呵,自然是他打他的,我打我的。」杜衡模稜兩可一句,然後抓住她肩膀再次後撤,把憨蛋兒往另一個方向引。
本打算叫寶寶來收拾這二傻子,以寶寶的特殊性,靈魂攻擊起不到多大作用,最多頭疼幾下,但見她和黑管兒正給苑陶上強度,也不好將人招呼來,免得苑陶趁機脫身與憨蛋兒會合。
其實,自己如今的靈魂強度,硬扛憨蛋兒的聲波攻擊應該可以吧,奈何剛才用陰火自殘了下,還有點陰影,對那種深入骨髓的痛十分牴觸,加之保險起見,還是不去硬接為妙,用別的手段不香嗎?
幾息過後,杜衡便將憨蛋兒引至某處,正是困住高寧的藤蔓囚籠,由於失去他的力量維持,囚籠已是斷續狼藉,但拿來將就用用是夠了。
「起!」
杜衡一聲令下,原本漸漸枯萎的藤蔓,立時煥發出生機,一擁而起,咻咻破空,開始絞殺向憨蛋兒。
「喔喔啊!」憨蛋兒新奇叫喊,又不知從哪掏出個小喇叭,對著襲來的藤蔓一吹。
呼呼!
罡風自喇叭口湧出,放大成渦旋龍捲,風雷嘯天,與藤蔓在半空角力,一時誰都奈何不了誰。
陸玲瓏見狀,皺眉腹誹道:「這二傻子,身上到底藏了多少法器?」
「呵,就算他是哆啦A夢都沒用。」杜衡印式發動,藤蔓如瀑布般滋生灌涌,前仆後繼。
罡風?
也要有空間吹才行。
一方天地已然化為森羅,藤蔓充斥,漫天倒刺寒光凜冽。
「喔!」陸玲瓏嘴巴張得老大,被眼前景象驚到,這種力量真是異人能辦到的嗎?但一想到術士本就是一群參透世間運行規律,進而掌控匪夷所思力量的群體,也就能接受了。
然設想到有一天自己面對這種局面,怕是將拳頭掄出火星都不頂用,不由撇了撇嘴,「臭傢伙,你們術士也賴皮了。」
杜衡沒理會她吐槽,單手一按,藤蔓縱天而起,天幕遮蔽,抵達頂點又調轉槍頭直下,攜帶煌煌大勢將罡風撕裂分割,蠶食殆盡。
憨蛋兒一躍而起,然藤蔓似萬藤歸宗,緊追不捨,他猛吸口氣,胸腔起伏鼓隆,再次對著小喇叭一吹。
呼!
一團火苗噴出,又迅速引爆虛空,燃起熊熊大火,匯聚成火球焚毀一切來犯藤蔓。
「玩火麼那得小心自焚才行!」杜衡嘴沿微揚。
「火離,燃魂劫火!」
下一刻,焚燒藤蔓的火焰壯大數倍,威勢轟然,熱浪席捲,硝煙更是充斥在整個暗堡內,形成一片森羅火海。
吼!
忽地一道似有似無龍吟響起,火海隨之異動,凝聚出火焰巨龍,它騰焰盤旋,吐露熾熱龍息。
「噢噢,火焰怎麼變成龍了?哇啊好燙好燙!」憨蛋兒被烤得咋咋呼呼,跳腳抹汗加揉眼,「看我澆滅你!」
舉起小喇叭一吹,汩汩水流自喇叭口噴出,在法器加持之下,洪水滔滔,灌涌而下。
水與火的相抗,以不容之勢炸開,蒸汽滋滋,白浪升騰。
「吐風土火又吐水,這二傻子,還不知道會整出哪些新花樣。」杜衡啞然中夾雜淡淡冷意。
若不是知曉這二傻子是位煉器,都以為他是術士,是老天爺特意派下來跟自己鬥法來著,但。
「用什麼手段不好,非要將法器煉出這種純粹五行法術,還偏偏敢在我面前施展,那就勉為其難收下。」
雙掌一合,十指結印,炁行於指間,「水坎,冰刃千絕!」
極致寒流涌動,水火產生的蒸汽,瞬時遇到冷結冰,每一滴小水珠都化作鋒利冰棱,充斥在整片暗堡內。
「落!」
一字吐出,漫天漂浮冰棱齊齊而動,似一場流星雨下墜,破空聲迅疾不止,冰寒中帶著肅殺之意席捲開來。
憨蛋兒躲無可躲,退無可退,立足的數丈之地被冰雨完全覆蓋,急忙吹起他那小喇叭。
喇叭口光芒流轉,五行之一土氣迸發,幻化出厚重土陣壁,將其整個人包護在內,抵禦冰雨沖刷。
砰砰!
塵土飛揚,冰屑四濺!
「作繭自縛!」杜衡劍指一頓,冰雨逆勢而起,就如那劍術高手的萬劍歸宗,匯聚成冰棱長龍,朝著土陣壁一點攻去。
轟隆鏘!
冰棱持續衝擊,以點破面,不消片刻便洞穿土陣壁。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一道口子被撕裂,冰棱緊揪不放,悉數落在憨蛋兒身上。
他身上衣服光芒閃爍,幫其扛下絕大多數冰棱,但源源不斷冰棱襲來,宛若鈍刀子割肉。
「啊好痛,好痛,我不打了。」他那憨乎乎臉上終於不復童真,露出驚慌害怕表情。
另一處戰場的苑陶聽到愛徒慘叫,就跟自己被捅了似的,揪心,慌張,憤怒等等情緒一擁而起。
這次,他是真急了!
那般駭人匪夷的手段,別說憨蛋兒能不能擋得住,換做他都不一定,他必須趕過去,憨蛋兒不容有任何損失。
本就絕後了,再斷了傳承人,就真被父輩那幫老傢伙算著了,生兒子沒屁眼,註定要絕後。
當即便想擺脫兩位難纏的傢伙,然黑管兒和馮寶寶也是好客的人,不會讓他隨便離席。
「格老子的!」苑陶被纏得一陣火大,卻又射呸發泄不出來,想拿下二人,說句生平第一次實話,那是沒啥可能性,交手一番後,已經清晰認識到哪一個都不比他差。
下決心,沒別的,決定帶著憨蛋兒離開這晦氣地方。
操控霸下和嘲風射二人,奈何黑管兒和馮寶寶只盯人,並不與九龍子糾纏,氣得苑陶想破口大罵,但為了趕過去救憨蛋兒,他忍了。
又扔出狻猊釋放出滾滾煙霧,遮掩視線的同時,壓制感知力,意圖讓他們無從捕捉蹤跡。
這一招,很有效,讓黑管兒暫時沒辦法,但馮寶寶明顯不走尋常路,聞著味兒就尋過去。
苑陶看著從濃煙中衝出來的邋遢女孩,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這這怎麼瞎貓碰上死耗子?還是一直鎖定他氣機尋來的?
局勢不容他多想,對方已殺至近前,「囚牛!」
為了脫身,連壓箱底法器也開始動用,身前再度出現一顆九龍子,它微微顫動,盪出陣陣韻波。
聲音悠長綿綿,蘊含獨特韻律,似安魂養神,直達靈台。
「小丫頭片子,就不信這都阻不了。」
然自信得話還沒完,便被眼前一幕死死扼住喉嚨,一雙陰厲小眼睛瞪到最大,一副見鬼似的樣子。
只見馮寶寶晃了晃腦袋瓜,又眨下呆懵眼睛,然後速度不減逼近,哪有受囚牛發出的聲波影響到。
「我艹有掛有這麼邪門?」苑陶徹底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這是哪裡出來的妖孽,專門克他來著,螭吻珠沒用,狻猊沒用,連壓箱底的囚牛也沒用,那乾脆他本人也沒用把命送過去得了。
匕刃划動,寒芒撕破長空。
刺啦!
本能後撤的苑陶頓感身體一涼,低頭瞥去,才發現衣服被劃開,胸膛處出現一條長長血痕,隨之痛感才傳來。
馮寶寶沒給他喘息機會,一擊得勢,攻擊就連綿不止,一人一匕刃,出招平平無奇,卻又詭異地出奇,專治一切花里胡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