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對話
幸好，接下來沒有「十佬」級別的內奸了。
但是，平板上的記錄將近二十條，而且都算得上是「江湖名流」。
張楚嵐內心產生一絲疑慮：這麼多養尊處優的人，都覺得當漢奸很享受？
這不合理吧？
「妙興前輩，晚輩斗膽一問。」
「嗯？」唐妙興低頭俯視著張楚嵐，眼神愈加凌厲。
張楚嵐忽然感到自己眼睛、喉嚨、心臟，甚至下陰都感到無比的刺痛。
好像下一刻，就會有無比尖銳的鐵器貫穿這些要害，讓自己瞬間死亡。
「晚輩是想問一問，您是怎麼確定他們是漢奸的？」張楚嵐腳底生根，硬生生克制自己逃離的衝動。
他聲音仍舊沉穩有力，仿佛將生死置之度外。
「唐門認證的，這個理由夠不夠？」
張楚嵐搖了搖頭，「晚輩能看到實際證據嗎？」
「你在懷疑我誣衊他們？」唐妙興冷笑一聲，抬起手，慢慢伸向張楚嵐的腰腹。
他的手乍看上去與常人沒什麼不同，但是仔細看卻有種唐妙興其實沒有長手的錯覺。
張楚嵐只感覺一個空洞的袖口朝自己伸了過來，偏偏直覺告訴他，袖口那裡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向他靠近。
這隻手會掏進自己的丹田，然後廢掉自己的武功。
但是這隻手卻看不清，也摸不著，更別提防得住。
這種怪異的反差感讓他內心發毛，幾欲逃離這裡。
啪！
馮寶寶抓住了唐妙興的手，她看著滿頭虛汗的張楚嵐，疑惑道：
「楚嵐，你怎麼回事，人家想跟你握手，你咋沒有反應呢？」
「這也太沒有禮貌了。」
馮寶寶撓了撓頭，為了彌補張楚嵐丟失的尊重，她兩隻手握住唐妙興的手，用力鞠躬道：
「不好意思，前輩。張楚嵐剛進入公司不久，人也有點呆，我還在教他做事。」
張楚嵐長出一口氣，感覺自己腿腳都有些發軟。
他感激的看了眼馮寶寶，隨後便看到唐妙興臉色也十分古怪。
「好你個馮寶寶。」唐妙興無奈一笑，隨後放平身上的氣勢。
剛才那一招，確實是他以大欺小了。
這是他用五行衍丹訣中的丹噬替代了自己的手掌內部結構。
面對他的人，就好像看到一個包著手部皮膚的黑洞朝自己飄過來。
光線被扭曲，實體卻存在，給人一種手有形卻又無形的感覺。
也就是馮寶寶這種心神強大而純粹的人，才能看透「手」的表象，直接握住「手」的存在，換作其他人，只能握住「手」旁邊扭曲出來的幻象。
不過，要是唐妙興爆發「手」中的丹噬，就算是馮寶寶，也得被吞噬掉半邊身子，代價是損失一隻手。
唐妙興不想這麼做，即使雙方的「損耗」都能恢復。
「張楚嵐，你確實有種。」唐妙興沒有再逼迫張楚嵐，「你可以給領導打個電話確認，你現在是任務執行人員了，應該有權限知道。」
張楚嵐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他禮儀性的抱了抱拳，告罪一聲，拖著腿挪到一邊。
「喂，四哥，我跟你打聽個事……」
唐妙興看著張楚嵐的背影，露出滿意之色，「馮寶寶，你那乾爹給你選的護道人，還是有幾分氣勢在的。」
「不錯，很不錯。」
「乾爹？」馮寶寶瞪圓眼睛，如果她沒記錯，這好像是張楚嵐的爺爺留下遺囑。
難道說！！
馮寶寶腦中飛速運轉，各種宮斗大戲在記憶中拼接、推導——
「張楚嵐其實是我失散多年的兒子嗎，妙興前輩？」
「妙興前輩？」
唐妙興有些尷尬的偏過頭，這女娃哪裡都好，就是有點瓜。
馮寶寶卻會錯了意，臉色變得慘白，「難道，我跟他爺爺有不清不楚的關係，他其實我的孫子？」
邦！
「哎呦。」馮寶寶捂著頭，眼淚汪汪的看著有些生氣的唐妙興。
「你這瓜娃子，一天天都看些什麼電視劇！」唐妙興還想再打，卻被一邊的胡佳灰攔下。
「妙興，算了，算了，她還是個孩子。」
「一會我就跟徐四說，讓他管好你的電視頻道。」唐妙興無視馮寶寶可憐巴巴的眼神，繼續說道：
「按輩分，你是張楚嵐的姑姑，但不是他親媽，更不是他奶奶！」
馮寶寶顯得尤為失落，好像不能當張楚嵐親長輩對她打擊很大，氣得唐妙興差點又給她一個腦瓜崩。
「算了，算了，妙興。」胡佳灰跳到馮寶寶肩膀，使勁擺著小短手阻攔。
卻沒想到自己的軟肚肚被馮寶寶偷襲。
「哇，好軟，好熱乎呀。」
「呔！那你這小女娃，摸哪呢！？」胡佳灰跳起來給了馮寶寶臉蛋一jio，將她踹飛出去。
他還不解恨，要追過去打。
「算了算了，佳灰，她還是個孩子。」唐妙興滿臉笑意的攔住，把肥嘟嘟的灰狐狸捉到肩膀，馱著他離開。
「按照門長的批語，這兩人都是有福之人，我們不方便對他們的人生插手太多。」
「走了，走了，去抽根煙，消消氣。」
……
馮寶寶躺在地上，突然感到悵然若失。
以前不知道自己有至親之人時，徐家人就是她的親人。
那時候的她，無憂無慮，有工作時殺人，沒工作時睡覺，安逸的很。
得知自己有至親之後，工作便稀里糊塗的成了尋親，人也變得不快樂了。
然後又遇到各種各樣、話說一半的謎語人，煩人的緊。
張楚嵐打完電話，便看到這樣喪氣的馮寶寶。
他雖然跟馮寶寶相處不久，但也知道她的性情——馮寶寶不是喜歡傷春悲秋的人。
「寶兒姐，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到底該不該找尋我的家人。」馮寶寶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
「冥冥中好像有人告訴尋找家人就是我要做的，但是我現在卻不覺得快樂。」
「在知道我的身世後，徐三、徐四雖然表面還和以前一樣，但是我知道一切都和以前不同了。」
「我無法從他們身上，得到屬於家人的快樂了。」
「尋找家人，卻要以失去家人為代價，這合適嗎？」
「我腦中的聲音還挺煩的，唉，我這個年紀，有吃喝不完的錢，怎麼人生卻如此悲慘呢？」
張楚嵐嘴角一抽，斜著眼看著地上的富婆，頓時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勸慰了。
「張楚嵐，你也要尋找你爺爺無故離開的真相。」馮寶寶翻了個身，用頭枕著自己的手臂，看著張楚嵐道：
「在這個過程，你快樂嗎？」
張楚嵐微微後仰，用手臂支著身子，「我跟你不一樣，寶兒姐。」
「真相的結果或許不會讓我快樂，但是追尋真相的過程，我很快樂。」
「我在見識從來沒有來過的異人界，而且已經見過了很多神奇的異術和異人。」
「所以，我很快樂。」
馮寶寶恍然大悟，又仰躺了回去，「也是哦，我們不一樣。」
忽的，她又露出笑容，「我現在又開心了，謝謝你。」
謝我幹什麼？我什麼也沒幹啊？
張楚嵐滿臉疑惑，不由得出聲問道：「你怎麼又突然開心了？」
「嗯——」馮寶寶歪著頭，理所當然道：「不開心時就不開心，開心時就是開心了，不會不開心了嘛。」
「它們是不能同時存在的，你不知道嗎？」
「……」
張楚嵐沉默一會後，啞然一笑。
馮寶寶這個女人，與其他庸脂俗粉不一樣。
她總是讓他猜不透，偏偏很多行為和想法又詭異的有道理。
這護道人當真有意思，或許比追尋爺爺不辭而別真相的過程還有意思。
「楚嵐師弟，來上船了！」唐文龍在遠處招手。
「來了！」張楚嵐跳起來，拍拍屁股的塵土。
馮寶寶則是直接起身，完全沒有整理衣服的意思，但是衣服上的青草和泥沙卻自動脫落。
這一幕，走在前面的張楚嵐沒有看到。
在船上一直拿著望遠鏡的王靄卻看得清清楚楚。
「無瑕無垢，真是絕好的修行胚子。」他因為年老而耷拉下來的眼皮向上翻起，露出鱷魚般兇惡的眼神。
「正合做我的靈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