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呂慈天塌了
「姜姜門長?!」
懷揣不安的呂慈,正欲起身出門迎接,就見三道身影,從庭院走過步至廳堂門前,他的視線瞬間聚焦在居中位置的那位青年。
無法言喻的出塵感,仿佛超脫一切,七十年的歲月,一如初次見面那般驚艷,霜色的髮絲垂肩而落,冰肌道骨,那副身軀恍若世間最完美的造物,無限接近於傳說中的仙人。
尤其是那雙幽冷的眸子,無須言語的贅述,僅是與之對視,呂慈就能切膚體會到那種動人心魄的威嚴,那就絕對武力所賦予的絕對權力。
他渾身控制不住的泛起一股冷意,既有畏懼,又有仰慕,百感交集之下,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自族老呂躍撒手人寰後,繼位的呂慈在呂家村內擁有著最高的統治地位,無論是誰來了,譬如十佬、公司董事、江湖流派的掌門,都無法撼動他的地位。
在這狹窄的一方村莊裡面,他就是唯一的王,族人需以他的旨意行事,外來者需放下身段,給他三分薄面,以敬稱相待。
可如今,隨著姜漠的到來,這約定俗成的鐵律悄無聲息的碎裂。
面對這尊如泰岳、珠峰矗立在異人界的至高存在,在見面的瞬間,呂慈長久以來身居高位的威嚴,倏地蕩然無存,他恍若回到青年時代,大腦無法冷靜下來。
「別別來無恙啊?前輩。」
「無恙。」
姜漠念頭一動,身旁被炁繩五花大綁的呂良,猛地被甩至呂慈的腳下。
「嗚嗚嗚!!!」
呂良驚恐失策,瘋狂地蠕動掙扎,似乎想要解釋什麼,奈何嘴巴卻被一抹炁團塞住,他根本就無法發出聲音。
太爺就在眼前,深知他可怕的呂良,這會兒連求死的心都有了。
在來時的路上,他就一直苦苦哀求姜漠、陸瑾放他一條生路,並解釋自己加入全性的原因,再不濟好歹給個痛快。
誰知陸瑾厭他喋喋不休,直接把他給鎖了,還封嘴,因此呂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他們拖回到噩夢一般的村莊。
他從未有過如此絕望。
呂慈垂首,蒼老的眸子浮現一抹慌亂,卻很快被遮掩過去,眸光轉而變得冷厲,他凝望被束縛的呂良,臉色鐵青。
「不知.姜門長,您這是何意?」
「此子是我呂家的叛徒,殘害親屬,正被我等追殺,您如今把他給逮來了,晚輩感激不盡,請上座,還有陸兄,快快來。」
呂慈見勢不妙,當機立斷的撇清了呂良與家族的關係。
「嗚嗚唔!!」
呂良艱難仰頭,對自己的哥哥呂龔投去求助的眼神,然而,得到的卻是視若無睹的殘酷。
「換個地方談。」
姜漠那不輕不重的聲音,聽得呂慈提心弔膽,連忙如小雞琢米似地點頭:
「欸,您說的是,這邊請,晚輩給您帶路。」
隨即,姜漠、陸瑾、以及被拖著的呂良,跟隨呂慈繞過主廳,前往西側的廂房,進入一條通向地底的密道。
陰涼的密室,散發著讓人不寒而慄的氣息,呂良急得淚水落下,越來越恐懼,被太爺知道他鬧出的亂子,指不定是什麼下場。
「嘩!」
呂慈點燃懸掛牆壁的一盞盞燭火,親手合攏石門,防止族人的竊聽。
「姜門長,您看,這地兒夠隱秘了吧?就您、老陸、我和這孽畜,有話直說,但講無妨。」
在沒摸到底發生情況之前,他做好最糟糕的心理預期,並把諂媚的姿態放得極低,與外界傳言的瘋狗不同,此刻的呂慈更像是一條搖尾乞憐的家犬。
面臨無法抗衡的威脅,只要能夠維護家族的利益不受損,作為呂家的家主,他自然拿得起,放得下,不在乎所謂的臉面、尊嚴。
「這孩子與你一脈的吧?」
「對,呂良,我二兒呂孝的孫子,他在外犯了什麼禍事,竟惹得您不悅,親自上門?」
呂慈大方承認,一改從前強勢的作風,他深知自己與對方的差距比人和螞蟻還要誇張,與其嘴硬反駁,倒不如老老實實伺候著,人問什麼他答什麼,至少在他的印象中,這位前輩還是講道理的,人格魅力幾乎無可挑剔。
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羨慕此刻站在姜漠身側的陸瑾.
自己要是也有這樣的師長,指不定做夢都偷著樂.唉.
姜漠在呂慈的忐忑眼神注視下,道出真相:
「呂良,夥同全性掌門龔慶,襲擊龍虎山,還打算用你們家傳『明魂術』去挖挖田晉中腦袋裡面的記憶,我過去的時候,碰巧遇到龔慶出手,就一起收拾了。」
「.?!」
呂慈人都麻了,額頭滲落冷汗,稍有不注意,這孽畜就闖了這麼大的簍子。
他清楚記得甲申那年,王家也是對天師府的弟子出手,後來被當時的天師一度殺得人頭滾滾,就連王胖子的父親都沒能逃過一劫。
如今呂良又把毒手伸向與天師張之維關係最好、且僅存在世的田晉中,真是又蠢又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連家族的明魂術是雙全手的事實恐怕都要在圈子裡面流傳了。
想到這裡,呂慈暴怒不已,氣得拳頭緊握,收縮的指骨咯咯作響,發出炒豆子般的聲音。
「另外,提一下,怎麼處理呂良,是天師府的事情,這孩子並不是我這次前來的主要原因。」
「那您是?」
呂慈處於莫大的不安,他幾乎猜到了答案,腦筋飛速轉彎,急忙應對道:
「您若是對那雙全手感興趣,晚輩願親手獻上,任您觀閱,只是有一事懇求,還請姜門長允許我的族人,拜入您的宗門,煉炁修行。」
「我對雙全手沒有興趣,來這裡倒想看看你們某些陰魂不散的東西還在不在。」
「!!!」
呂慈臉色劇變,驚詫道:「您是知道當年那個人在我們家下的手段麼?」
「伱們家?是你身上。」
「她到底寄生你們多少族人,我沒逐一查看,不過當年出現在我視野裡面的你,就是其中之一。」
姜漠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只手抬起,下一瞬,四周的空氣凝結得如同鋼鐵一般,呂慈的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被徑直地隔空拖了過去,力氣之大不敢想像。
苦修多年的如意勁,此刻就像笑話一般,無法施展。
「您您這是要作甚?!」
呂慈感到驚恐,他知道對方沒有殺他的理由,害怕的不過是接下來有可能被揭露的真相,自己的身體仍可能存在某種未知的風險。
「幫你清醒清醒。」
姜漠驟施真法,緊鎖呂慈的右手五指爆發出縷縷銀灰色的炁芒。
在觸及肌膚的剎那,這年邁的老者如燃燒的棉絮一樣飛速消散,骨骼血肉器官,統統化作幾近枯竭的先天一炁。
兩道截然不同的靈魂,也在這個時候剝離了出來,一道是垂暮的呂慈,雙眸緊闔,失去意識陷入沉睡。
另一道,則是從無數的炁芒之中,逐漸分離而出,再次凝聚,化作一名年輕的女子,容貌與當年的端木瑛全然一致,失去肉體的供養,也是處於沉睡的狀態。
「.」
目睹眼前一幕的呂良,人都呆住了,被他視作夢魘一般的太爺,修為深不可測,就在那『姜門長』的手下,連靈魂都被抽了出來。
而且更讓他驚悚的是,太爺體內居然存在著一道從未被發現過的詭異靈魂,以前族人之間,就相互遵從太爺的命令,使用明魂術檢查彼此的魂魄,想要搜出些什麼,結果次次都是不了了之,但多年來,每年一次,不曾有過落下,這回真的出現問題了,那到底是誰?!
「師叔,是她?」
陸瑾知曉這是當年結義的餘孽端木瑛,頓時眸現寒意。
「嗯,她的能耐比以前厲害得多了,靈魂不再隱匿於大腦,而是滲入每一寸的血肉之間,形成某種極度不易發覺的潛意識,幾乎實現與這副寄生肉體的共生了。」
話音落下,姜漠再度出手,掌心的那抹炁團,迅速衍化四肢百骸,種種複雜器官,彈指成形,漂浮的那道蒼老靈魂也被塞了進去。
「.」
猶如睡夢初醒的呂慈,大腦劇痛無比,強忍著一身冷汗,他適應如浪潮打來的暈眩感,很快,眼前模糊的畫面,也逐漸變得清晰。
「呼呼.呼.」
在鬼門關擦肩而過的呂慈,心有餘悸,他正大口地喘息著,思緒混亂,心底的疑惑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見姜漠身前漂浮的那道稀薄靈魂,赫然是他仇恨的妖女。
是從自己身體裡面挖出來的麼?
怎麼可能!
明魂術掃過那麼多次了,所有擁有先天異能的族人,難不成都在欺騙自己?
究竟是他們連帶著自己都被控制了,抑或是他們的修為不夠,沒辦法看出?
這一刻,呂慈感覺天都塌了。
他提防多年,殫精竭慮,到頭來只是一場笑話,根本就防不住那游離潛伏在血統之內的厲鬼。
「姜姜門長.是從我身體裡挖出來的?」
呂慈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神態焦躁惶恐,就像是明知道要前往死刑場的囚犯,仍在向獄卒詢問行刑時間一樣不安無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