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施以援手
月夜。
三一藏經閣,幽紗所在的樓層,傳來機械齒輪轉動的聲音,一顆碩大的金屬巨球懸浮半空,縷縷飄渺的暗灰色光芒,從它表面烙印的符文逸散。
古老的魔法咒語,被人輕聲吟誦,似在鋪墊未知的鍊金程序,幽紗一邊只手操控造物,一邊心不在焉地道:
「進入實驗的最後階段了,和預想的效果差不多。」
「我打算回去找點東西,你要一起麼?門長。」
「你和我想去往的世界線,未必相近,你回到多久之前?」
姜漠閒來無事,今夜來此做客,正坐在放置角落的精緻柔軟的沙發上,手裡輕捧一杯前不久幽紗親手泡好的咖啡,小口抿著。
關於『命運回溯』,他確實感興趣,只是暫且不明這種禁忌魔法,如何施展,會有何需要注意的事項。
「我想回到.我鑄錯的那個節點,當年我選擇的黑魔法是『亡靈骸骨』,這次準備去往一個我選擇了『混沌生命』的世界線,看看是否能成功。」
幽紗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命運回溯不限制使用的人數,主要是催動者的能力上限,而且很特別的一點,正如伱先前猜測的那般,它會有時間限制,並非你想駐足多久都可以。」
「多久?」姜漠好奇。
「三天。隨著使用次數增加,停留時間呈過半銳減,每個人一生只能使用三次命運回溯,多了就會失效。」
幽紗抓握桌面的一枚銀灰色菱晶擲去,解釋道:
「這是鎖定兩條世界線相對位置的工具,可隨意返回,若是遺失,則需等候魔法的運行時間結束,方可召回。」
姜漠輕撫冰涼的晶體,上面同樣鐫刻著密密麻麻的魔法符文。
「那你最多能帶多少人過去?」
「在不影響我的情況下,五位。」
幽紗的預感向來很準,她那雙冷清的眼眸,看了一眼姜漠,疑惑道:
「你要帶門裡的弟子過去?」
「嗯。」
「門派的崛起,來得太容易,而我的壽命,幾乎看不到盡頭.」
姜漠已至逆生三重,真法無時無刻在吸納著天地山川的自然之炁,此外,他還煉化了南疆先祖的生機,肉身再度蛻變,青春永駐。
在幽紗的等候中,答案緩緩揭曉。
「長久以往,我的存在只會讓門內的弟子鬆懈修行之心。」
「我也是人,說不定某天就老死,或是突然消失了,門派若因失去我而註定衰落,那是我所不願看到的歷史預演,因此他們的居安思危是必須的,往往說教的作用,還不如親身經歷一遍,故而我想帶他們去往一條師兄和我都離世的世界線,不妨看看那裡的弟子、門派,會遭遇何等變故。」
「難得。」幽紗有所動容,嘴角的笑意愈發溫和。
「嗯?」
「說你人好的意思,很難得,畢竟你都修到這份程度上了,居然還願意花時間去操勞門人的成長。」
幽紗甚是感慨,過往的記憶浮現眼前,她喃喃笑道:
「在我以前修行的學院,導師們都忙著自己的研究,可不會浪費時間給學生們,一般都是扔一本魔法典籍和附帶註解的手札過來,然後日復一日的練習、推演、精通、考試,枯燥得很。」
「.」
姜漠沉默,不作評價,畢竟東西方之間的學院、門派,教學文化有所差異是正常的。
二人相談甚愉,半個時辰後,姜漠道別離去,來到四樓,巧見諸葛煜、澄真都在此監守炁圖。
「師叔,您來了。」
「師叔!!」
「來瞅瞅你們。」
姜漠落座蒲團,茶桌前,檢驗諸葛煜的修煉進度,詢問道:
「前段時間,放你進天國修煉,可有收穫?」
「昂,師叔,風后奇門、神機百鍊,弟子都有所小成。」
「這兩玩意兒可比我家裡祖傳的術,還要玄乎,修起來日進千里,若有不慎,輕易走火入魔。」
「我接近瓶頸期了,不敢繼續修下去,怕受不住,得再沉澱沉澱。」
作為術士,諸葛煜深知欲速則不達,況且,他主修逆生,剩出的時間並不多,持續修煉的話會身心疲憊。
「挺好,你自己有分寸就行。」姜漠會心而笑。
就在這時,炁圖出現光點,澄真提醒道:「師叔,有訪客來了,弟子去看看?」
「去罷。」
得到師叔的吩咐,他轉身去往宗門的登山長階等候。
不久。
幾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龍虎山的天師,背負昏迷的弟子,一步一步地攀登而來,陪同而來的還有天師府的那位賜姓弟子張之維。
「天師?張道友?好久不見啊。」
「田師弟這是?」
澄真剛禮貌問好,就發現重傷的田晉中,手足盡斷,雙目綁帶著繃帶,似在昏睡,由老天師背在身上。
饒是他也愣住,不解發生了什麼變故,天師府的弟子竟被傷殘至此等模樣。
「唉!澄真師侄,恕老夫冒昧叨擾,門下弟子受賊人殘害,特來尋求姜門長救助,不知他如今是否在門內?」
張靜清大致地講述一遍事情經過,老人心裡感到壓力,與澄真對望的時候,難免生出慚愧之意。
「在。」
「師叔未寢,方才還與我閒聊,來,天師,快快請進一敘,請您移步東側的廂房等候,暫且讓田師弟休息,我這就去稟告師叔。」
「多謝!麻煩師侄帶路了。」
澄真的辦事效率很快,不到半刻鐘就辦妥。
姜漠、諸葛煜來到現場,見到殘廢的田晉中,也是稍顯訝然。
「姜門長,老夫蒙羞,門裡的孽障惹禍,牽連弟子田晉中」
見老人面露難色,姜漠示意他不必再說:
「天師,無須多言,你們是你們,張懷義是張懷義,更何況,你天師府也沒少幫我們,客套話就不必了,先出去吧,有什麼話待會慢慢聊。」
「好那就拜託了,姜門長。」張靜清鄭重地鞠了一躬。
「嗯。」
眾人離去,澄真緩緩合攏房門,室內火光明亮,姜漠像以往一樣,為田晉中重鑄軀體。
皎月高懸,天師、張之維在遠處等候,澄真、諸葛煜、陸瑾負責待客,為長途跋涉的二人,熬煮茶水,準備糕點。
「老張、天師前輩,你們別擔心,師叔在裡面,治癒田師弟不是問題。」
陸瑾為他們倒了一杯茶,近距離的談話,能感受他們壓抑的疲憊,眼圈燻黑,已有七日不曾好好休息過了。
「多謝各位師侄.」張天師接過茶水,感激道。
「聽聞田師弟是被全性妖人所傷,天師,您可有頭緒?知是何人而為麼?」澄真打探道。
「晉中不知那批人的來歷,把他送回來的鏢手,卻說受全性的委託」
天師神情凝重,道:「老夫只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但無憑無據,全靠猜測,不好斷定是哪一勢力所做。」
聞言,陸瑾惋惜道:
「天師,晚輩前不久,才與師叔去過上海一趟,把全性的頭頭和他的扈從給斬了,不知迫害田師兄的兇手是否在內,奈何那會兒打得太激烈,忘記審問他們了。」
「噢?是麼?如此說來,倒是除了這些禍害,說不定還能為晉中報仇,老夫多謝啊.」
張靜清抱拳執禮,臉上也是多了一抹光彩,心情都好了不少。
「天師,您客氣了,這事兒還說不準,且待田師兄恢復之後再調查調查吧。」
陸瑾不敢托大受功,謙聲推辭。
「言之有理,但無論如何,我們還是承蒙諸位的恩澤了,說再多的感謝,都是理所應當的,我替晉中謝過你們。」
話音剛落,一旁的諸葛煜就道:「欸!小陸,天師,我有一法子,查清那伙人的來歷。」
「哦?諸葛師侄有何高見?老夫願聞其詳。」
當著眾人的面,諸葛煜娓娓道來:
「內景。我們術士特有的手段,只要田師兄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到時拉他入我的內景,一起找尋答案。」
「對他意義重大的答案,他或許破不開,但那消息於我而言,並不重要,他若不能破開,我來破開也是一樣的效果。」
「師兄,您這法子,靠譜麼?」陸瑾半信半疑。
「小陸,可別小瞧我,真要說起來,我在奇門的修為,比練炁的逆生,還要厲害不少。」
諸葛煜從容道:「利用內景去窺探不足以影響世界的秘密,再簡單不過,如果那伙人來頭太大,我也打不開,只是大概率能行得通,可不敢說百分百能成。」
「師兄.厲害啊。」陸瑾誠心仰慕。
「唔確實是不錯的法子,有勞幾位師侄操心了。」
張靜清眉宇輕舒,真要被他查到兇手,他絕不放過。
「對了,天師,先前我與師叔下樓時,他特意囑咐過我,晚些時候要與你們聊聊張懷義的事情,作為師父、師兄,你們有權知道他做了什麼。」
澄真的話,令張之維一怔,天師不可思議地問:
「姜門長竟查清了那孽障做了什麼?」
「這點晚輩不敢言過其實,說不上知曉全貌,但大概做了什麼,還是清楚的。」澄真輕聲而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