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馮曜絕境

  第156章 馮曜絕境

  詳談過後,夢境徐徐散去,蠟燭稍未燃盡的石屋內,尹乘風三人相繼醒來。

  「都夢到了?」

  「掌門還活著。」

  與二人驚詫帶憂的反應不同,谷畸亭更多的是顧慮,他伸手入懷,取出一張黃褐色的符紙,直接撕成碎屑,以絕後患。

  「劉婆.和三一門究竟有什麼仇,到了這種程度,居然還不願放下。」

  在夢中的談話,谷畸亭完全不敢忤逆劉婆子的要求,只能一昧點頭,敷衍著想要脫身。

  作為術士,他趨利避害的功夫,早已爐火純青,屢次在三一門那兒吃虧,就是一條蠢狗,也該長記性了,再這樣玩下去,他的腦袋在脖子上掛不了多久。

  「小谷.你撕了劉婆的『夢紙』作甚?!」

  高艮、尹乘風二人不解,他們在夢中得到了同樣的訊息,並受劉婆的委託,北上尋找『深海』的據點。

  對此,谷畸亭揉著太陽穴,苦惱道:「我說.兩位老哥,你們還看不清局勢麼?」

  「咱門裡的人,那些殺手幫會都失敗了,這洋人再去找麻煩,也無非一死罷了。」

  「如今掌門平安,我們繼續躲著就好,何必要捲入劉婆與三一門的恩怨紛爭呢。」

  「再說,就我們的能耐,對大局無足輕重,死了就死了,和炮灰一樣。」

  劉婆的命令,在谷畸亭看來,完全就是坑人的陷阱,這老毒婦自己躲在南疆,讓他們拋頭露面,動輒就是壓上性命,不值當。

  高艮抿緊嘴唇,僅剩的那顆眼睛,透露出一種欲言又止的恐慌。

  他踟躇再三,唯有默嘆。

  「就算我們能躲三一門一年半載,難不成還能躲一輩子?」

  尹乘風緩緩下床,走到木桌旁,借著微弱的火苗,盛了一碗清水解渴。

  「金鳳鬧出的么蛾子,我想不到三一門有什麼荒唐的理由,會放棄對全性殘黨的追殺。」

  「小谷,你還好,但我與高兄,可都是臭名昭著,就算化成灰,被人認出,還是要撒上一泡尿澆灌羞辱」

  火光映照著尹乘風憔悴的臉龐,他無奈道:「我們沒有退路了至於出逃海外,更是離譜,我等不識洋文,流落他鄉,如何生存?」

  「橫豎都得死,時間早晚而已,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放手一搏。」

  谷畸亭能想到,尹乘風這種老江湖自然也清楚。

  只是他的潛意識一直刻意迴避,不想過度深究,陷入丈量利弊的矛盾,選了條痛快的路子。

  夾在兩人中間的高艮,進退維谷,難以抉擇。

  「高兄,和我一起北上?」

  「光我一個人去,應付不了那些洋鬼子,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伱好歹也能幫忙或者傳個消息。」

  面對尹乘風的請求,高艮不好拒絕,此刻他心亂如麻,每每想到被綁走的兩孩子,總是後怕不已。

  「高兄,看你這糾結的樣兒,想去就去吧,這樣一來,多個保險也好。」

  谷畸亭不願捲入危機,卻尊重高艮的選擇,畢竟人各有命,他也不好強行干涉。

  「唉我再想想。」

  高艮猶豫再三,始終不能做出決定。

  「害,還想什麼,你權當護送我得了。」

  尹乘風揚聲笑道:「都有膽量綁三一的弟子,如今送一封信也要唯唯諾諾?沒這個必要。」

  南疆。

  深山部落,一間陰暗、沉抑的木屋內,醒來數日的無根生倚靠著牆壁,瞳孔黯淡麻木,整個人表現得極端疲憊。

  「掌門,喝藥,就剩最後一口了。」

  李慕玄的話,無根生置若罔聞,他艱難地伸出枯瘦右手,抵在泥築的牆壁上,施展神明靈。

  剎那,密布著整間木屋的無形炁場,被悄然瓦解。

  做完這一切,無根生更加的虛弱了,他險些再次昏過去,拉著李慕玄靠近,在其耳旁顫聲問:

  「瑩瑩兒呢?」

  「我讓你打探她的下落」

  「見著了麼?」

  整整三天,無根生自醒來後,就沒見過自己的女兒。

  他虛弱得無法行走,硬是靠積攢了三天的炁和體力,才勉強使出神明靈,把監視二人的炁場解除,心底的恐慌卻是一發不可收拾。

  李慕玄還是頭次見到從容自若的掌門,如此驚慌失措,他同樣心有疑惑,緩緩道:

  「沒我找遍整座部落,除了祭司長老們的住所無法進入,其他的角落,都沒有阿瑩的蹤跡。」

  話音剛落,無根生哆嗦得厲害,抱頭掩面,陷入焦慮的掙扎。

  「掌門.」

  李慕玄意識到不對勁,急忙追問:「阿瑩出事了?!」

  「.」

  無根生想起與部落的種種約定,大腦亂如漿糊,這個時間點,不對,完全不對。

  「掌門?掌門?怎麼了?!」

  李慕玄驚聲連連,他莫名地感到不好的預兆。

  無根生那雙黯淡的眸子,複雜而迷茫,注視李慕玄良久,顧慮再三,才緩緩道出實情。

  「瑩兒的母親,是這座部落的人」

  「歷代以來,那些天賦、血脈同代內最好的人,無論男女,都要充當容器。」

  「容器?」李慕玄沒聽過這種荒唐的事。

  「對作為庇佑部族古老存在的容器,瑩兒的母親也是其中之一。」

  無根生深感無力,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在他找到解決辦法,挽救女兒的性命之前,地底的生靈復甦了。

  唯有這條可能,否則他們不會擄走馮瑩,不容父女相見。

  眼下無根生狀態糟糕到了極點,他能倚靠的只有李慕玄,故而與他講述這些。

  「是不是無論成功失敗,容器都要死?!」

  李慕玄問出這關鍵一點,想到那與他相識一個多月的少女,將要落得這般下場,他臉色陰晴不定。

  「對」

  無根生機械地回答著,仿佛被抽空全身的力量,他披頭散髮,顯得淒涼而落魄,心中無限悲苦。

  在多年前,妻子也是因此而亡,他沒能阻止。

  如今,就連唯一的血脈,也要重蹈覆轍,無根生萬念俱灰,身體正在微微發顫,渾濁的淚水奪眶而出。

  這一刻,他好似孤魂野鬼,再無依靠。

  見狀,李慕玄怒意上涌,拳頭握得格格作響,咬牙道:

  「不行,掌門,我們得救出她!離開這裡!」

  「您振作點,沒事的。」

  李慕玄回憶著這幾天的所見所聞,推測道:

  「或許儀式還沒開始進行,除了劉婆不在,其他的祭司長老,我都有看到他們。」

  「這樣麼」

  無根生依舊心急,他試圖冷靜下來,放緩呼吸,尋找破解之法。

  「我知道儀式的祭壇所在,但就憑你,還加我這麼一個累贅,就算闖進去,也是徒勞。」

  「得取巧取巧」

  無根生闔眸念叨,心中的煩躁逐漸脫落,他入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