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時光如劍
當白袍青年摘下景毅王的頭顱時，周圍如沸騰了一般，驟然爆發出陣陣驚呼：
「王上！」
「人屠？怎麼可能？」
「師父……」
驚呼聲傳開，讓整座戰場陷入大亂！
很多景兵打到一半，聽到這驚呼聲，嚇得差點連手中長矛都沒握住。
退到安全地帶的景國將士們循聲望去，眼前一幕令他們畢生難忘——
景軍特製的五爪黑龍袍甲，只為他們的國君一人配備，而現在，這具寶甲正套著一具血淋淋的無頭屍體！
屍體挺立不動，旁邊站著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白袍，青劍，氣勢肅殺，手裡提著一顆頭顱。
景毅王的頭顱。
這位國君的正臉朝外，雙目圓睜，驚恐的表情已經凝固，呆滯地看向他的將士。
望見這一幕的景國將士們，紛紛陷入死寂之中，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
白衣青劍，安西人屠，景軍的夢魘，西北的殺神。
新入伍的士卒們，之前並沒有親眼見過宋雲。
但他們經常聽說這個形象。肢體殘疾的退伍老卒們，酒館茶樓的說書先生們，在講起當年的戰事時，總是用顫抖的聲音描繪起一幅殺神降世的可怖場景。
甚至很多景兵小時候調皮搗蛋，爹娘就用嚇唬的語氣喊道：
「再不聽話，叫安西人屠把你捉去！」
長大從軍後他們才知道，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安西人屠真的存在，屠過十幾萬主力景軍，斬將誅帥，擊斃尊者……沉甸甸的戰績染著令人不敢直視的血色。幸好人屠早就死了，他們不用面對。
可是現在，一個死去的噩夢重新現身，巨大的衝擊之下，他們的心理防線迅速崩潰。
沉寂了片刻後。
有人突然撕心裂肺地喊道：
「人屠回來了！」
轟！
景軍原本高昂的士氣瞬間崩塌，如同浩蕩洪流衝下，直接擊垮堤壩！
相比之下，唐軍反應過來後，爆發出陣陣歡呼。
過去，安西人屠在景國的名聲遠比在唐國要大。但近年來，唐人每感時局之艱難，總會嘆一聲「若宋尊者尚在」，他們無比想念這樣一位能威震一方的絕世強者。還有無數文士作詩懷念，讓宋雲「死後」的名氣節節攀升。
此刻白袍歸來，景王授首，讓唐軍信心倍增，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力。
「殺！」
以北庭軍為核心的唐軍陣型重新凝聚起來，化作一把把巨型的戰刀，筆直向前，有力地衝擊著景軍的包圍圈。
優劣之勢瞬間逆轉，景軍戰陣頂不住壓力，開始一排排的敗退下來。
但在此刻，宋雲周圍的強者們已經顧不上戰局了。
「師父！」
高寒青只需一眼，就認出來這是當年救他性命、教他武道的恩人。
他大步衝過來，打量著宋雲幾乎沒有變化的面容，眼眶不禁紅了。
「師父，我就知道你還活著，他們都不信我……」
當年所有人都認為宋雲死了，高寒青卻始終抱有希望，多次派遣騎兵進入沙漠，尋找師父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直到戰局緊張才作罷。
宋雲目光溫和地注視著他，讚許地點點頭。
雖然一直在穿越時空，但宋雲時不時會關注安西的情況，這個徒弟的成長曆程，基本一直看在眼裡。
高寒青作為北庭軍的主將，指揮水平只能算中等。但作為一名武夫、一名劍客，卻得了殺伐劍道的真意——
面對強敵，始終有決死一戰的魄力，置之死地而後生，從血與火中不斷成長。
哪怕高寒青少年斷臂、先天不足，也依舊修成了武聖中期的境界，這讓宋雲非常滿意。
「不錯！」
簡單的兩個字，肯定了這個徒弟十多年來的表現。
高寒青聞言再也忍不住，單手倚劍半跪在地，一時涕淚長流。
這十多年，走的太艱難。越是困厄之時，他越懷念在師父羽翼下成長的日子。
「咳咳，真是想不到，你居然還活著。」張仙客從地上爬起來，晃晃悠悠走到宋雲面前，打量幾眼，不禁感慨道：
「我們都老了，你還是當年模樣啊。」
宋雲凝視著這位滿臉風霜的老帥，回想起昔日正值壯年、意氣風發的朔方道節度使，兩者差別實在太大。時光好似手中殺伐之劍，斬人最是無情。
一般而言，武聖到六七十歲仍然算是「壯年」，可張仙客老得格外厲害，除了修為不足，更重要的是這些年壓力太大、受傷太多。
「你們能把唐國守住十幾年，成功頂住六國的壓力，的確是不容易。」
宋雲一揮手，兩滴精血從掌心飛出，打入高寒青和張仙客的體內。
兩人精神一振，感覺到體內暖烘烘的，氣機變得無比充沛，生命力旺盛如三月春草，方才受的傷勢瞬間好轉，甚至連體內沉積多年的暗傷都好了許多。
氣血之道大成的武道人仙，每一滴血珠都容納著浩瀚如海的生機，效果堪比天際極品的靈丹妙藥。
宋雲每次在安西提升境界時，身體狀態都能煥然一新，就是因為系統提純了大量的氣血之力，瞬間灌注己身，達成類似的效果。
高寒青和張仙客精神抖擻，重新提起武器，惡狠狠看向正要悄悄溜走的武聖趙不群。
趙不群是南海散修，沒見識過當年宋雲出手，之前還有些不屑，覺得完全是景國將士太廢，才成就了人屠的凶名。
今日一看，強如景毅王，都只能乖乖奉上頭顱，這已經完全超出了武聖的範疇！
趙不群感受到了發自內心的戰慄，這是武聖的本能，是面對一名生命層次遠超自己的敵人存在時，不由自主產生的恐懼。
武道人仙，眼前這個白袍劍客是武道人仙！
見高寒青和張仙客注意到了自己，他一個激靈，想要騰空飛逃，卻發現根本飛不起來。
頭頂似有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牢牢籠罩住。
「這傢伙也是武聖中期，正好用來練手，你一個人解決他。」宋雲淡淡道。
高寒青目光一凝，意識到這是師父給的絕佳機會，當即施展《戮天九劍》，全力攻殺過去。
張仙客則飛到空中，提起景毅王的首級，朝對面的景軍展示了一番。
還在垂死掙扎的景軍看到這一幕，最後一股勁也泄了，轉身開始潰逃。
鼓聲震天，唐軍轉守為攻，高舉戰刀發起反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