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顛火娘娘別回頭,我真是暴怒父神
深淵界,靜謐幽暗的幽影之地。
這是一個沉眠在深淵最深層的地下洞窟。
說是洞窟,但那深邃濃稠的黑暗,卻看不到盡頭。
誰也不知道,這幽影之地究竟有多深,也不清楚在洞穴的另外一頭,連通著什麼樣的地方。
縈繞著湛藍色光芒的鑽石,是洞窟內唯一的可見光。
那鑽石並非天然的造物,而是顛火燒灼後,留下的餘燼。
洞窟內除了呼嘯的風聲以外,就只有草木的搖曳,那些生在在岩石夾縫中的湛藍色雜草,在以億為計數的漫長時間中,進化出了與顛火共存的能力。
除了那些雜草之外,這洞窟內,就沒有任何原住民了。
而今天,這洞窟迎來了一批新客人。
他們大概就兩百多人,身上穿著破舊的囚服,跟在穿著隔熱服的守衛後面,手用鐵鏈綁著,步履蹣跚地行走著。
李誠也混在這些囚犯之中。
「沒想到接近顛火的方式,竟然是偽裝成囚犯。」莉莉絲飄在李誠的身後,不滿地嘟囔著:「這些半魔族,混的也不行嘛!」
李誠看她一眼,在心中說道:「行了,別抱怨了,全深淵知道顛火存在的勢力屈指可數,薇薇安能夠給我安排一個潛入的身份,已經說明『不詳之劍』在這一萬年,做的不錯。」
沒錯,雖然顛火被囚禁在幽影之地的最底層,但它那堪比半神的實力,以及讓所有半神都害怕的特性,還是讓眾半神不敢輕視它。
至少最基本的僕從與侍衛,還是要配備的。
只不過,由於服侍顛火的僕從死亡率過高,且被顛火灼燒而死是無法回歸深淵的,所以,這些僕從也就由各個勢力的囚犯擔任了。
當然,這些囚犯可不知道侍奉顛火是一件多麼高危的職業。
他們只被告知,要侍奉的是一位身份顯貴的大人物,若是做的好,就能夠脫罪,重新獲得自由。
對於深淵魔族這些生命無限的長生種而言,被囚禁,要比失去生命更加的痛苦。
顛火居住的洞窟,溫度可想而知,撲面而來的熱息灼燒著囚犯們的皮膚,侵蝕著他們身體內的水分,讓他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不斷擦拭著額上的汗珠。
身體素質較差的幾位,更是直接摔倒在地,雙目翻白。
但看守和帶領他們的顛火侍衛,自然不會對囚犯有什麼好臉色,拿起燃燒著火焰的長鞭,就對這些倒地者抽打鞭笞。
慘叫聲在洞穴內此起彼伏,那灼燒靈魂之火帶來的劇痛,是誰都不願意承受的劇痛。
「該死的,真TMD熱啊,這鬼地方到底是哪,我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深淵有這種地方……」
站在李誠身邊的一個囚犯,已經徹底紅溫了,不斷擦拭著臉上的汗珠,嘴唇發白。
李誠看他一眼,沒有搭話。
這灼熱的空氣對李誠的影響約等於無,畢竟他帶著由已故的乾女兒傑瑞子,煉製的【火靈聖戒】。
這足以抵擋顛火的戒指,隔絕這些余火自然不在話下。
「哥們,你不熱嗎?」
那囚犯又看向李誠,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天生丁寒,所以不熱。」
李誠隨口胡謅。
「丁寒?那是什麼意思?」囚犯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投來了艷羨地目光:「哎,哥們,我叫洛天,來自疫病女神領,你呢?」
李誠看他一眼,習以為常道:「修斯·達爾,暴怒父神領。」
他現在用起修斯·達爾的馬甲,已經越來越熟練了。
為了防止穿幫,他每隔三天,就要讓薇薇安去趟病房,給修斯釋放一個大沉睡術,那可是用來給九階強者助眠的術法,保證他醒不來。
想必在夢中,修斯·達爾知道自己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也一定會露出幸福的笑容吧。
「那修斯兄,你犯了啥事兒啊?」洛天自來熟地靠了過來。
「伱犯了什麼事?」
「我啊,上一次疫病軍團侵略天命大陸的時候。」洛天攤了攤手:「我看反了令旗,把疫病之源扔到深淵聯軍裡面了。」
「原本母神是想讓天命大陸的聯軍都變異,沒想到最後倒是我們魔族變異成了各種肉瘤。」
「說來我還覺得奇怪呢,為嘛要往自己人的軍隊裡扔疫病之源。」
「哎,再然後我就被抓起來,判成終生監禁了。」
「長官說,若是我在這邊表現得好,就讓我官復原職,重新回先鋒部隊。實不相瞞,修斯兄,這一次,可是我此生僅有一次的脫困機會了。」
李誠:「……」
好傢夥,這頂級二五仔,真是臥龍中的臥龍,鳳雛中的鳳雛。
他鄭重地拍了拍洛天的肩膀:「你一定要脫困,一定要官復原職,我相信你。」
「修斯兄,有了你的鼓勵,我感覺好多了。」洛天感動不已。
而站在兩人身旁的另一位囚犯,卻冷哼一聲,嗤之以鼻:「還想官復原職,小子,你長官把你送來這裡的時候,有告訴你這裡是哪嗎?」
洛天眼神一顫:「吳立坤大哥,你家是疫病貴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別叫我大哥,擔不起。」吳立坤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這地方是哪,住的哪位大人物,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每一批來這裡的囚犯中,能活著回去的不足一成。」
「你什麼都不知道,還想著官復原職,簡直是痴人說夢。」
「吳大哥,你這話就不對了,既然有一成人能活著回去,那為什麼不是我?」洛天皺起眉頭。
「為什麼?呵呵。」吳立坤上下打量著洛天:「就憑你根本不知道這裡的生存法則。」
「吵什麼吵!」就在這時,走在最前面的顛火侍衛冷哼一聲,提著鞭子走了過來:「你們幾個喪門星,來了這裡還不老實,是想吃鞭子嗎?」
說著,他就揮了揮手,要讓侍衛過來,把幾人拿下。
「哎,長官長官。」吳立坤立刻點頭哈腰,扯著自己的袖子,掏出一袋子金幣:「我們幾個就聊聊天,聊聊天,您消消氣。」
「哦?」侍衛長官接過那袋子,顛了顛:「哼,算你識相,嗯,你是?」
「吳立坤,長官。」
「奧,我記得你,你家裡人都打點過了,放心吧。」
「哎,那就謝謝長官了。」
吳立坤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等到那侍衛長官走遠,他才轉過頭,看向李誠和洛天,挺起腰杆,冷哼一聲:「明白了吧?這就是這裡的生存法則。」
「你以為那一成是憑運氣,憑實力活著回去的,實際上,憑的是家世,是人脈,是金幣。」
「懂嗎你?」
「這……這……坤哥,你給了那個侍衛多少?」洛天喉嚨有些干啞。
「也不多,那袋子裡有金幣,也有儲物的戒指,加起來四十多萬金幣吧。」吳立坤擺擺手:「呵,那點錢只能算是塞牙縫,真正買命的錢,家族已經幫我出了。」
「只算賽牙縫……」
洛天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捂著胸口,難受不已。
他就是個普通的魔族,剛剛那一袋子金幣,他得奮鬥上百年才能攢的出來。
更不用提,那比起吳立坤家族打點所花的錢,只是九牛一毛了。
他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
「呵,明白了吧,就憑你,還想活著出去,那根本不可能。」吳立坤非常享受洛天的表情,腰杆子挺的越來越直。
「坤哥,呵。」洛天冷笑一聲:「真沒想到,這小小的一個侍衛,竟然就敢貪這麼多的錢,一個人就是幾百萬,一批人就是上千萬,好的很,好的很啊。」
「如此的腐敗,如此的骯髒,好一個重獲自由,好一個九死一生,好得很,好得很。」
他越說氣勢越盛,腰杆子也直了起來。
這倒把吳立坤給看嚇著了:「你,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我還能做什麼?」洛天的笑聲越來越陰冷:「我當然是想……」
「問坤哥您借一點錢啦!」
說完這句話,洛天瞬間變臉,慘兮兮地說道:
「坤哥,看在都是同鄉的份上,您就借給我一些資金吧,我想活命,我想官復原職啊!」
「滾滾滾!」吳立坤鬆了口氣,他剛剛還真以為這貨是什麼隱藏的大佬,要大開殺戒了呢。
「借你錢,那是不可能的小子,但我們是同鄉,也在同一個監牢里待過,你啊要是有錢給自己買命,那就抓緊拿出來吧,我可以幫你給那個侍衛送上去。」
「我,我就一大頭兵,我上哪弄這麼多錢啊……」洛天低垂著眸子。
「那就沒辦法了,小子。」吳立坤砸吧兩下嘴:「那我可以肯定,你會在這裡,品味絕望中的絕望,呵呵。」
「我……」洛天身體一顫,又看向李誠:「修斯兄,你呢,你有準備買命的錢嗎?」
「沒有。」李誠搖搖頭。
實際上,他是在說謊,當初在欺詐之都內,他搜剿不知道多少的深淵幣。
雖然由於時代的不同,鑄幣的樣式變了,但內里的稀有金屬卻是沒變的。
他來這裡之前,就讓薇薇安,幫他把那一部分深淵幣融成了稀有金屬。
粗略估計,他身上帶的錢,怎麼說也有個幾百上千萬。
但他不打算現在就行賄,要再觀察一下形勢。
「呵呵,瞧你們兩個窮酸樣,嘖嘖嘖。」吳立坤笑了笑:「放心吧,看在同鄉的面子上,你倆把遺書寫好,我出去的時候會幫你們帶回去的,哈哈哈。」
「我……」洛天臉上的哀愁更盛了。
也就在這時,大部隊停了下來。
剛剛才收了金幣的侍衛長官走到了眾囚犯的面前,負起雙手。
那侍衛長官打量了一圈囚犯,臉上寫滿了不屑與嘲弄:
「我點到名字的,現在出來。」
「吳立坤、張偉、卡特羅斯、羅爾特……」
「呵呵,那你們兩個,就好好保重吧,記得寫遺書。」
吳立坤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跟著大部隊走到了台前。
早早等候在那裡的侍衛們,將他們手上的鐐銬摘掉。
侍衛長官拍拍其中一個囚犯的肩膀:「行了,把他們帶到外牆,好生照料,等服刑期結束就送回各自的家裡,可別出了什麼差錯。」
「另外,不要動什麼歪心思,記住了,做買賣最重要的是誠信,我們要注重可持續發展,這批送回去了,還有下一批,每一批都會給我們賽錢,別因為小利而忘了大利,明白嗎?」
「是,大人。」
幾個侍衛點點頭,就帶著囚犯們,坐上了前往外牆的馬車。
吳立坤走的時候,還不忘戲謔地看上兩眼李誠和洛天。
他同樣也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
抱歉,沒錢,就只能待在這若陰森下水道一樣的地方,像是卑微的老鼠,等著死亡的降臨。
馬車啟動,侍衛長官轉頭看向剩下的囚犯,戲謔地笑著:
「諸位,相信你們也能感覺得到,此處的溫度有多高,我也不瞞你們了,這裡住著的這位大人,喜怒無常,不可以常理度之,你們伺候起來,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最重要的是,若是死在這裡,你們連靈魂回歸深淵的機會都沒有,等待你們的,是徹底的死亡。」
聽到這話,眾囚犯頓時嘰嘰喳喳竊竊私語了起來:
「這,這怎麼可能,除了自殺,我還沒聽說過死亡回不去深淵的情況……」
「是啊,這傢伙在騙我們吧。」
「沒錯,這裡頂多就是更加炎熱的監牢……」
「呵呵,我騙沒騙你們,等到你們死去的時候,自然就會明白。」侍衛長官笑容不減:
「我沒有義務與你們解釋。不過你們可以想一想,若是在這裡死去可以回歸深淵,那些貴族們,為什麼要花這麼大的價錢,把孩子們贖回去。」
這話一出,囚犯們終於動容,臉上露出了驚恐與悚然。
「桀桀桀。」
侍衛長官,指了指身後的洞窟:
「你們呢,把身上藏著的值錢玩意兒交出來,交錢多的呢,我就把你們派到這洞窟的外圍,離那大人物遠一點,說不定,你們還能活下來呢。」
「交錢少的呢,不好意思,你們啊,就只能去做那位大人的貼身僕人了,相信我,那絕對是一件絕望無比的事情。」
「可惡……說到底,還是錢嗎……」
「媽的,我要有錢,我早就也跟那群貴族老爺們一起走了,還待在這?」
「可惡,可惡啊!」
囚犯們竊竊私語。
而侍衛長官,則靜靜地欣賞著他們的掙扎。
他做這行已經很多次了。
貴族那邊賺一筆,窮人那邊賺一筆。
實際上,要是在以前,進了顛火大人的洞窟,他一番操作,還能夠保下來幾個人的性命。
但現在這段時間吧,顛火大人的脾氣不知道怎麼回事,變得特別暴躁。
每天都在怒吼,喊著什麼「壽命」「又少了」之類的,他也聽不懂的話。
再然後,進去的人,就都死光了。
不過無所謂,死人本來也用不到那些值錢的玩意兒了,他幫他們用了,也算是大功一件。
「大人,我這,我這有寶物!」
「我這也有!」
談笑間,這些囚犯們就從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什麼褻褲裡面,鞋墊下方,肚子裡面,掏出來各式各樣的遺物與金幣,交到了侍衛們的面前。
洛天在後面,看得都快急哭了。
「修斯兄,你,你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嗎?該死的,我身上什麼都沒有啊!修斯兄,修斯兄!」
洛天說了半天,沒等來李誠的回答,轉頭一看,卻發現他正盯著馬車離開的地方思索著什麼。
「修斯兄,你不會在想著逃獄吧,我們跑不掉的!」
「怎麼可能,我可是好人。」李誠搖搖頭。
他只是在算,剛剛走了幾個貴族,又是什麼階級。
不同階級的魔族,能夠轉化成再生之力的數量是不一樣的。
等他把用質疑搞定顛火老爺之後,就要讓她幫自己畫法陣,把這些魔族都煉了。
貴族、囚犯、侍從,一個都跑不掉。
他要算算,共計能拿多少收益。
「呵呵,真有意思。」就在這時,侍衛長官笑著,走到了兩人的面前:「我在這幹了這麼多年了,還第一次見一分錢都不願意掏的囚犯。」
「大,大人。」洛天喉嚨動了動,干啞地解釋道:「我,我倆是真的沒有值錢的東西啊……不是故意看不起您。」
「什麼?」侍衛長官皺起眉頭。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洛天慌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覺得給你錢沒用,不對,是給你錢,你也不會幫我,也不對,哎呀,總之,總之我們沒錢啊。」
「呵呵,沒錢,沒錢好啊。」侍衛長官冷笑一聲:「那好,你們兩個,就給大人當貼身的僕人去吧。」
「什麼!」洛天震驚。
「還有這種好事?」李誠也挑了挑眉毛。
「好事?哈哈哈,小子,相信我,接下來的時光,絕對是你魔生中,最痛苦,最絕望的日子。」侍衛長官眯起眼睛:「我已經等不及,看著你靈魂被燒灼,痛苦不堪,又畏懼死亡的模樣了。」
「你的那副模樣,一定很有意思。」
「你猜,你能堅持多久呢,小子。我猜,你最多只能撐半天。」
「到時候,我會幫你代寫遺書,送給你的愛人、朋友,家人們,讓他們去替你收屍,讓他們也去陪你,哈哈哈。」
他一邊說著,一邊露出陰冷的笑容,看向李誠的目光,也像看一個死人。
「來人,打開山洞入口,把這兩個傢伙,給我送到大人的身旁。」
「不,不要啊,大人,不是,我倆,我倆還有價值啊!」洛天奮力地掙扎著。
而李誠的臉上,卻露出了陽光而溫暖的笑容。
他本來還在想著怎麼潛入找顛火呢,
沒想到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顛火娘娘別回頭,
我馬上就是暴怒父神嘍~
至於眼前的侍衛NPC……
呵呵,他李誠老爺心善,作為報答,就讓他變成再生之力的一部分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