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和煦,鳥語花香。
遠處青山連綿,近處小溪潺潺。
玉芳滿臉陰沉的站在溪邊,彎腰捧起溪水,喝了之後,表情凝重:「是真的,如果連六賊都能迷惑,這等手段,無需用幻陣來迷惑你我,直接出手就行了。」
陸受一盤坐在旁邊岩石上,眉頭緊鎖,他聽到玉芳之言,嘆了口氣,道:「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他指了指遠方。
鬱鬱蔥蔥中,能看到一片屋舍和村莊。
陸受一道:「出了那個村鎮,一旦走出十里,便要陷入迷陣,回到村鎮郊外。」
「咱們肯定是被什麼陣勢,傳到了這裡,」玉芳語氣加快了幾分,「你我奉命守護那位縣侯,結果卻陷入此地,繼續耽擱下去,出了事,可就不好說了。」
「恐怕不是簡單的傳送,此處……」陸受一睜開眼睛,朝周圍看了過去,「你方才里里外外都走了,也問過那村中之人了,也該發現了吧,此處和我師門中的些許描述,很是相似,很有可能是一處與世隔絕之地,也就是……」
「一處世外!」
玉芳臉色劇變,旋即嘆了口氣,道:「我為外門弟子時,曾聽內門的師兄提過,世外有桃源,介乎虛實間,但那世外境的人物是想都無法想像的,你我無緣無故的會招惹到?難道是因為臨汝縣侯?」
說到後面,她已經有些不安,隨後手指在額頭上一點,雙眼泛著光輝。
「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得儘快離開此處才行!」
話落,她的泥丸宮中神光跳動,一點光輝飛出來,落到指尖。
而後,玉芳運指如筆,凌空寫了一個篆字。
「驅!」
字篆泛光,釋放出陣陣光華,有一種要將周邊事物,一個不留盡數驅逐出去的意境!
瞬間,玉芳和陸受一的身影模糊起來,有部分更是扭曲、拉長,生出撕裂感。
「還是第一次對自己施展,原來這般難受!」玉芳嘟囔了一句,隨後神色一變。
啪!
泛光的「驅」字驟然一閃,然後朝著空中飛去,一下子消失了。
玉芳和陸受一的身影再次凝實起來。
「咳咳……」玉芳嘴角帶血。
嘆息一聲,陸受一一張嘴,吐出一枚劍丸。
「蘊劍十年,今日試刃!出!」隨著他抬手一指,劍丸化作寒芒,破開長空,凌空環繞,隨著陸受一捏出劍訣,那劍丸凌空炸裂,竟是劃出密密麻麻的細微裂痕!
裂紋憑空而生,但很快又歸於原樣,任憑劍丸再炸裂一次,都不見動靜了。
陸受一的臉色蒼白起來,臉色卻格外凝重。
「你還有什麼法子?」玉芳苦笑一聲,問道。
陸受一搖搖頭,嘆息道:「怕是沒了。」一招手,收回了劍丸。
「別瞎鬧騰。」忽然,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而後一個拄著拐杖的矮個子老頭,從泥土中鑽出來,「你二人雖有幾分道行,但入了此地,也只能認命,日後做個農夫織女,安寧度日便是。」
「你是何人?」玉芳眉頭一皺,喝問起來,跟著身子一動,就抓了過去。
「你這女娃,忒得性急!」老兒一轉,變作一團塵土炸開,又出現在幾丈開外,坐在岩石上,「小老兒乃此地土地,你們啊,還要學習一個……」
嗡!
祂正待說著,忽然神色一變,左右張望,驚疑不定,最後拐杖一敲石頭,鑽進地里。
「這老兒是土地神?怎麼說著說著,人就走了?還想多套兩句話呢。」玉芳不由氣惱。
陸受一正要說話,忽然神色一變,朝著半空看去。
玉芳也有所察覺,同樣看了過去。
呼……
一陣風吹來,帶來一片片桃花葉片飄蕩著落下。
半空中,諸多花瓣轉動,一道光輝灑落下來。
在那光的盡頭,似乎有一扇門!
「出口!」
無需多言,陸受一與玉芳就明白了那扇門的意義,雖然不知為何會出現,但二人半點都沒有猶豫,直接騰空而起,用盡全力沖了過去!
吱呀!
門被撞開,入目的是一片光輝!
隨後,二人心中震顫,一團記憶脫離出來!
「不好!我的記憶!」玉芳念頭一緊,要阻止記憶分裂!
「不要抵抗!」關鍵時刻,陸受一阻止了她,「世外桃源,虛實不定,有時是大能真仙的一場夢,有時又是天下某處的一處地域,就算是我等的記憶,只要和桃源相關,一樣也是如此,若這桃源有主,此番放了我等離開,就不可冒犯!」
「真……憋屈!」玉芳抱怨了一句,沒有繼續阻止,任憑那團記憶被分離出去。
咚!咚!
兩下墜地聲後,二人脫身出來,但等他們站起來,打量周圍,卻先是迷茫,繼而警惕起來。
「這是哪?……嗯?」
玉芳疑惑著,驟然看到了盤坐不遠處的陳錯。
「臨汝縣侯?」
陳錯看著突然出現的二人,沒有意外。
方才他的念頭探查獨目中的異樣,其實模模糊糊間,還是看到了一些桃源景象的,只是斷斷續續,多為片段。
現在,心中道人將那面具拿在手裡,輕輕一撫,殘留的信息又傳遞過來,他就知道面前兩位修士的情況了。
「他們二人在福臨樓,陷入了桃源之中,剛才我探查路標,觸動了禁制,這才讓他們脫身出來,卻還是被強行分裂出去一點記憶,這可也是兩位第二境,居然連抵擋都不敢抵擋,世外境、世外桃源……」
旋即,一個疑惑浮上他的心頭。
「惡鬼是從什麼地方,得到了一處桃源的路標?似乎還留下了古怪,近似於一個路標,靠著這個路標,可以遙遙感應,甚至傳送進入那片桃源,只是那片桃源並不在我體內……」
陳錯一邊想著,一邊對兩人道:「兩位供奉,又見面了。」
陸受一沉默不語,眉頭緊鎖。
玉芳一臉警惕,又瞅了瞅邊上,問道:「此處是哪?」
「地處東山,陸家山居之中,陸家陸憂的隱居之地,」陳錯簡單的說了一下情況,又道,「我離開福臨樓之後,就來到此處療傷,也不知怎麼的,觸發機制,居然讓兩位脫身出來。」
「脫身出來?」玉芳蹙起眉來,「奴家方才還在福臨樓中,前後不過一瞬,君侯不光擺脫了福臨樓的危境,還來到這裡,拜訪了隱居東山的陸憂?」她眼裡的警惕之色越發濃郁。
「我等丟失了一段記憶。」陸受一忽然開口。
玉芳面露疑惑,詫異反問:「丟失了一段記憶?」
陸受一點點頭,道:「離你我進入福臨樓,應該已經過去幾個時辰了,但是咱們卻沒有這段時間的記憶,不知道遭遇了什麼。」說到後來,他語氣嚴肅。
「幾個時辰的記憶?」玉芳驚懼起來,「這……若是真的,你我畢竟是修士,什麼人能強行攝了記憶去?」
先前沒往這方面想,加上局勢詭異,玉芳難免有所忽略,在被提醒之後,稍微感悟,立刻察覺一些端倪,臉色就有了變化。
「讓君侯見笑了,本是來護您周全,結果不僅未能有所助力,自己還差點折損,實在是說不過去了。」陸受一倒是迅速收斂心思,壓下擔憂,轉而對陳錯拱手,「不過若得罪的是桂陽郡公,大意不得,若是不放心我們二人,在下先去供奉樓,讓他們換了人手過來。」
陳錯則道:「這東山陸家的莊園裡,有位崑崙宗的道長在,我自己也有些道行,兩位盡可放心離去,換人之說,大可不必。」
「崑崙宗的道長?」陸受一和玉芳都是一愣。
咚咚咚。
忽然。
敲門聲響起,一個聲音傳了進來——
「君侯,道長讓我來問問你,是否有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