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師兄失了聯繫?」
聽著師父之言,陳錯的表情凝重起來。
「這幾年,你四師兄都在外遊歷,感悟天地廣袤,底蘊越發深厚,他在這星羅榜上已有了兩品之評,所修行之功法更有南冥納百川之意,與神通相合,注重厚積薄發,進境比不得其他幾人迅速,可一旦步入長生,便會脫胎換骨……」
道隱子似是心有所感,說起這件事後,又說了南冥子許多事來,更提及其俗家來歷,居然和北周李虎一支有關。
陳錯聽著耳熟,但並不細思,只是安靜的坐著。
「……為師門下諸弟子,多數都在外遊歷,」說到此處,道隱子忽然提到:「對了,還有幾個師兄,你未曾見過吧?」
陳錯點頭稱是,跟著又道:「二師兄倒是見過一面,只是當時還未入門,只是驚鴻一瞥,卻猶記得風采。」
「芥舟子三年前接引你入門,隨後去了蜀地遊歷,遇到了些許變故,現在該是在那西牛賀洲,一時之間是見不著了……」道隱子眼中露出思念之色,然後話鋒一轉,「除了你二師兄,你那大師兄晦朔子也遠在他洲,他本是北俱蘆洲出身,被為師收入門下,如今亦在北俱蘆洲……」
陳錯暗暗思量,這西牛賀洲、北俱蘆洲,再算上師門所在之南瞻部洲,光是自家太華山,居然就已牽扯了三大洲。
「還有你三師姐泠然,她是你師伯的親傳弟子,亦是唯一弟子,承其師命在外奔走,也是有些年不見蹤影了,你五師兄圖南子性子跳脫,喜好遊山玩水,你入門前,他倒是在門中,在你閉關時也曾回來過,可惜總是錯過,我今日將南冥子的消息傳給了他,此番你該是能見著的。」
越是說著,道隱子身上越有幾分蕭索氣息,他亦不刻意掩蓋,待得一番話說完,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你七師兄正氣子,亦是天仙轉世,但唉太清之難中失了肉身,並且和一戶韓姓人家結下因果,如今正在秘境蘊養魂魄,二百年後當轉世重生!到時候,你們師兄弟,少不得的照料奔走一番。」
「這是應該的。」
陳錯蒂點點頭,心裡思量著。
大師兄晦朔子、二師兄芥舟子、三師姐泠然仙子、四師兄南冥子、五師兄圖南子、六師兄窮髮子、七師兄正氣子、八師兄垂雲子、九師姐奚然仙子。
最後便是自己這太華第十徒,扶搖子。
整個同門倒是清楚了許多。
不過隨後,他又不免疑惑,怎的師叔言隱子不曾收徒?
卻想著其中或有緣故,並未貿然詢問。
道隱子也不提這茬,說著:「你天生聰慧,為師與你說這些話來,你該是猜到緣故了。」
陳錯就道:「這求道一事,老是門中靜修,終是失之變化,還是要外出遊歷的,弟子閉關三年,參悟木行之道,如今已至瓶頸,而且除了胸中五氣,還有心中香火,也免不了得去人間走一遭,參悟悲歡喜怒,何況四師兄引我入門,與我有恩義,他因為五行之事失陷,於情於理,我都該走上一遭。」
「南冥子道基圓滿,他如果真箇失陷,於你而言,也有兇險,不過他在門中和榜中都寄託了念頭,身上還有太華白玉,若真有性命之憂,早就反饋過來了,應該只是被困住,你若是過去,能歷練一二,見著兇險,也記得要提前躲避。」
「弟子謹記。」陳錯點頭說著。
道隱子又道:「說到底,牽扯到五行之寶,你總歸是要去瞧瞧的,但也無需太過擔心,為師也說了,你那五師兄也得了消息,他前幾年踏足長生,雖然時日尚短,但也有些手段,關鍵時刻,也能照看於你。」
陳錯點頭稱是,暗暗估算了一下,不免意外起來。
他們太華門下十弟子,人數不多,但踏足長生的,卻著實不少,除了名列星羅榜的,餘下的晦朔子、芥舟子、泠然仙子、圖南子應該都是長生在位,而四師兄也已觸摸境界……
這般景象,也不愧是玉虛八宗、元始傳承了!
「按理說,你新晉出關,該修養些時日,但這尋寶求緣也不好耽擱,加上行走人間,其實也算是一種修養,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為師便不強留你了,」說到這裡,他一揮袖,「走之前,挑個山峰做道場去吧。」
陳錯頷首起身,先看了那榜單一眼,見著三妹的名字赫然還在八品,也不覺得失望,就要拜別離去。
忽然,那榜單微微一震,本在二品之列的兩個名字——
拓跋江和高白,忽然一躍落到一品之列,而後震顫不休。
道隱子見著,笑道:「這榜單終是外物,既然下山歷練,倒是不用太過在意。」
陳錯點頭道:「師父說的是,不過我這三年煉化木行,有了一點心得,不如與他們隔空論道吧,以定心念。」
話落,他念頭移動,眼中浮現一點綠光,包裹著念頭落到了榜中。
跟著,他也不去深究關注,拜別師父,飄然而去。
道隱子掃了星羅榜一眼,面中帶笑。
「這扶搖子,真將榜單當城凝練念頭的磨刀石了……」
榜中,偕同子和高白的念頭化身,正施展神通!
比之三年之前,二人越發從容,不是被八宗雜念擠壓神通,而是主動施展,居然高歌猛進!
這偕同子二人此番也算是背水一戰,要趕在另外兩人出手前,有所建樹,因此並不保留。
就見那心猿念頭被壓得節節敗退,不由惱怒暴躁,卻又無計可施,三年之間,這道念頭的極限,已然被他人探查清楚,眼看著兩人就要落入圈中盤坐起來,卻見陳錯那道身影上泛起一點綠光,衍生出念頭連綿不絕的意境!
頓時,那心猿之念圓轉變化,生生不息,似有了無窮念力流轉,不僅抵住了神通虛影的壓迫,半點不退,更是生生挨了小半個時辰,令那偕同子和高白念頭疲憊,借著伸手一掃,又將兩人掃出圈外。
「唉!」
二人功敗垂成,不由捶胸頓足,但比起三年前,還是平靜了許多。
顯然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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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太華山中,險峻小道。
一邊是陡峭山壁,一邊是萬仞懸崖,卻有兩道身影快步前行,如履平地,正是陳錯與窮髮子。
「師弟,你好些年沒下山了,不如讓師兄先帶你好生逛逛。」窮髮子一邊走,一邊說著,「不如先去長安城看看,那裡乃是周國都城,比起你家建康城,也是不差的。」
陳錯沒有應下,反問道:「師兄,長安不急著去,我且問你,四師可是去了蜀地?可有詳細地點?」
窮髮子一拍腦袋,道:「若非你問,險些忘了,接著!」話落,他屈指一彈,便有一塊白玉飛出,被陳錯抓在手中。
低頭一看,見著玉石之上遍布血絲,與自己入門時所得一塊差不多,只是並無字句刻印。
「此乃尋人玉石,其中蘊含四師兄一滴真血,你我一人一塊,凝神感悟,能得方位……」窮髮子也拿出一塊。
陳錯也不囉嗦,當即凝神入內,感悟方向。
窮髮子見著了,也是如法炮製。
片刻之後,二人各有所得,同時開口。
窮髮子道:「該往南,果然是在蜀地。」
陳錯卻說:「該往東,或在齊國。」
隨後二人停下腳步,面面相覷。
「這……」
陳錯正要說話,忽然身上一震,有幾縷紫氣自身上毛孔中滲透出來,凌空凝聚,化作一條巴掌大小的真龍,發出哀鳴,隨後迅速消散!
「嗯?」
陳錯與窮髮子都是一愣。
旋即,陳錯忽然心驚肉跳,生出冥冥感應,那心頭的一點心火忽而洶湧,蒸騰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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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居之中,道隱子神色微動,掐指一算,臉色有了幾分凝重。
「南朝皇帝,崩了!」
隨即,他一招手,招來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