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勤團忙著做架子的這段時間裡,我仔細的為傑克講解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 用幾個小時的時間向他灌輸了滿腦袋的法律觀念,從各種犯罪的危害一直講到有代表性的具體案例。
「最重要的一點!」我說:「軍法是沒價錢好講的,它是約束所有軍人的規則,也是保持我們軍團戰鬥力的規則,可以說這是一件極具威懾力的武器!」
「可是老大。」傑克看著我說:「我們的軍法條文都沒公布,也沒有一個可以借鑑的標準。那麼,今天這些人到底該怎麼處理呢?」
「其實也簡單,只分為嚴重和不太嚴重。」我說:「今天這些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屬於不嚴重的一類。真正的好戲我想應該在明天,當今天這些居民幫我們把消息傳開之後,那些真正追討血債的就會來了。」
「那這些小事該怎麼處理呢?」
「小事的處理有兩個選擇,一是軍棍、二是皮鞭。」我想了想:「我們就用皮鞭好了。」
「為什麼用皮鞭呢?老大你上次挨的可是軍棍呢!」
「不要嬉皮笑臉!」我嚇唬傑克:「你想想看,皮鞭打在人的身體上,血淋淋的——很有威懾的效果哦!」
「那老大你為什麼要做那麼多架子?」
「都跟你說是為了威懾嘛!」我打了傑克的腦袋:「你想想看,上百人被剝光衣服綁在架子上挨鞭子,他們發出慘叫聲、身體不停抽搐……對圍觀的士兵而言將是多大的視覺衝擊?他們當中的任何人以後想做壞事都會多考慮一下了。」
「明白了。」傑克再問:「那嚴重的怎麼處理呢?」
「這就更簡單,我教你一句宣判詞好了,適合在任何場合使用。」
我小聲的示範著:「作為第九軍團的軍法官,我代表聯軍、代表軍團對你做出如下宣判——因為你的罪行,我將沒收你的犯罪工具,剝奪你的一切權利,並處苦役或者死刑!明白了嗎?」
「有一點不明白。」傑克抓抓頭:「什麼是犯罪工具?」
「比如說吧!一個人去偷東西,他是坐了朋友的馬車去的,那這輛馬車就算是犯罪工具。」
「然後我們就可以沒收,馬車就變成我們的了?」
「當然。」我笑著說:「你好聰明。」
「可有的人沒有犯罪工具啊!」傑克說:「比如說一個軍官一拳打死了人,他就沒用工具!」
「那……」我想了想才說:「他打死人的那隻手就算工具,你可以先『喀嚓』一聲給沒收了,然後再砍他的腦袋!」
「哦!知道了!」
「聽我說,傑克。」我靠近傑克:「今天晚上你要單獨表演,要在所有人面前樹立你這個軍法官的地位,我就在觀禮台上看著,你可不要演砸了。」
「放心吧!老大,沒問題!」傑克呵笑著,眼裡閃著光。
晚飯之後,後勤團的團長跑來對我說架子全做好了,已經在操場上安放整齊。
「參謀長,你跑一趟。」我對卡羅斯說:「全軍集合,看軍法處表演節目!」
剛剛吃過晚飯的士兵們在長官的帶領下,以團為單位開始在操場上列隊。長官們紛紛走在隊列里糾正士兵們不正確的姿勢,士兵們卻驚奇的瞅著木架,不知道那是幹麼用的。
軍法處的軍官們在做最後的準備,就像我教的那樣,正一一核對犯人的身份。執法團的士兵們站在操場四周,高舉著火把。
時間差不多了,我帶著軍團指揮部的大小軍官出現,接受了有生以來最隆重也是最亂七八糟的一次敬禮,然後站到了觀禮台上。
「第九軍團的士兵們!我的名字叫——科恩·凱達!是你們的指揮官。」我大聲說著話,台邊有兩個精靈軍官正在使用魔法,以使我的聲音可以被所有人聽到:「從昨天開始,我就開始管你們吃、管你們睡、管你們的一切!從某種角度來講,我已經成了你們的父親。」
「但這個父親不是好當的!從今天中午開始,就不斷的有人跑來告狀……老實說,這讓我很沒面子。我很不高興,因為一部分人正他媽的在破壞第九軍團的名聲!」頓了一下,我繼續說:「對於這 些人,我沒什麼好講的,全部交給軍法官傑克中校處理!」
把事情往傑克頭上一推,我就在觀禮台上坐了下來。
「我就是軍法官,我的名字是傑克。不管你們是士兵還是軍官,只要你幹了蠢事,我就會請你來談心。」傑克站到我剛才講話的位置上:「今天,軍法處逮捕了一些人。這些人之中,有軍官,也有士兵,偷雞摸狗的有,吃飯不給錢的也有……現在,我就宣布對他們的處罰!」
簡單的開場白之後,傑克拿出了一張名單開始念起來,他每念到一個名字,三個執法團的士兵就從操場的角落拖出一個人來,一直拖到架子旁邊三兩下扒掉衣服綁上去。一看他們扒衣服的動作,我就知道傑克已經教過他們扒「光豬」這招了。
一共是一百二十多個倒霉蛋,其中士兵倒占了大多數,這並不說明以前的軍官不幹壞事,他們多半是犯了重罪,今天是不出場的。
「就是這些人!」傑克終於念完了名單:「事實俱在,沒什麼好說的。全部處以五十皮鞭的刑罰!開始行刑!」
一百多隻握著皮鞭的手高高揚起,鞭梢在空中一晃,帶著「咻咻」的嘯聲抽在犯人的屁股上!一鞭下去,犯人的屁股立即就皮開肉綻,慘叫也同時響了起來。
「一!二!三……」執法團的士兵在數著。
坦白講,我並不欣賞血淋淋的場面,也不認為慘叫聲是悅耳的天籟之音。但我的確需要這樣做,我要向第九軍團的士兵們展示我的權力,要他們站到我這邊來。
我也不認為普通的士兵會對我有什麼不滿,這些挨打的傢伙幾乎都是士兵,他們本身也是奴隸,只是和神殿下派軍官是非常親近。既然他們已經在鎮子上做了壞事,平時也自然會欺負一下身邊的其他士兵。
隊列里的士兵們在靜靜看著,看著這些平時跟在軍官後面的「紅人」挨鞭子,我知道,他們心裡肯定有些想法,但一時之間不會表露出來。
在整齊的口令下,五十皮鞭很快就打完了,挨打的人傷痕累累血跡斑斑。有的在大聲哭泣,還有的小便失禁……
「五十皮鞭,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懲罰!」傑克大聲說:「如果下次再犯,我這裡還有更好玩的,保證你們沒見過。」
我笑著走下台去,回頭對傑克說:「先別放他們下來,讓士兵們都去仔細看看。」
讓各自的士兵參觀了這些人的慘狀之後,軍官們帶著士兵們回到自己的帳篷邊。我知道,他們會以自己的方法安撫士兵,並趁機宣講軍法。
治理軍隊,從來都是需要一軟一硬,軟到士兵會因為將領的恩德而賣命,但這需要時間。硬就很簡單,讓士兵對自己將領的恐懼感遠遠超過敵人就可以了。
在第二天早上,跑到營地來告狀的居民就多起來了,指控的事情也要嚴重得多。有的居民拖來一大幫證人,有的還用擔架抬著傷者,更有人捧著畫像……基本上整個鎮上的居民人人有份,忙得軍法處的人雞飛狗跳,我不得不從別的地方抽調人手去幫忙。
整個上午,我都正在帳篷里翻看公文,為了鍛鍊傑克,我並不直接去幫他。傑克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就會來問我,一個上午已經跑來問了我十幾次,「老大!」傑克又跑來了:「又有案件牽扯到神殿下派軍官。」
我沒抬頭:「到現在為止,有多少起這樣的案件?」
「四十三起。」傑克抓起杯子給自己來上一口:「老大,你又說三天內不動他們,所以我來問問你。」
「我只說過不殺他們。」我想了想:「你去把人提出來,先審後判。我只需要他們在祭司搬救兵回來之前還活著就行!」
「知道了!我這就去辦!」傑克高興的大喊一聲,可馬上又問:「老大,他們的罪都好重。」
「法官眼中,人人平等。」我對他笑笑:「傑克,你現在是軍法官,我要你向我保證一點,並不因為犯人是奴隸而放縱他們,也不因為犯人是貴族而加重處罰,判罰標準要以案件本身決定。」
「嘿嘿,老大你怎麼知道的?」傑克不好意思的笑著:「我是想這麼幹來著……」
「因為我是老大,而你不是。」我說:「快去做事!對軍官的處罰決定要寫成文書 一份留在軍法處、一份給我、一份上交軍部!」
傑克走後,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成規模的處罰有神殿背景的軍官。我丟下公文,叫上幾個人去了操場。
鎮上來的居民們很多,或坐或站占據了操場的一個角,正在等著軍法處的軍官把自己叫去觀禮台那邊。
我徑直走到傑克身後坐下,靜靜的看他工作。
「去把那個裁縫帶來。」傑克吩咐身邊的人:「還有他要告的那幾個軍官。」
我拿過案件公文翻看了一下,原來是一位裁縫狀告幾位軍官在他店裡做了衣服不給錢,還將自己的兒子群毆致死……
不一會,一個有著花白頭髮的中年人就被帶了過來,他很畏縮的給傑克行禮,雙手把一頂帽子捧在胸前。
「老爺。」他說:「我是鎮上的裁縫,大家都叫我老歐姆。」
鎮民們不認識軍官所佩帶的軍銜,所以把軍官們都叫老爺。
「歐姆,你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你的證據也很充分。」傑克對裁縫說:「現在這邊有幾個人需要你辨認一下。」
傑克指著旁邊站著的幾個軍官:「是他們打死你兒子的嗎?」
「是……的!」裁縫的手把胸前的帽子捏得變了形:「老爺,就是他們!」
「那麼,你們對這位裁縫的指控還有什麼話說嗎?」傑克對幾個軍官說:「你們承認這件事嗎?」
「中校先生!」一個領頭的上尉軍官說:「我承認這件事,但是我們並不認罪!」
「說出你的理由。」
「中校先生,你知道的,我們是神殿下派軍官。」上尉說:「為我們服務是他們的本分,打死個平民也能算是罪過嗎?我們可都是有特赦權的貴族!」
「你不需要說這麼多話,你只需要回答我有沒有這件事。」傑克敲敲桌子:「至於你們有罪沒罪,我會判斷。」
「這件事是我們幹的。」
「好的。」傑克拿起一張紙來:「事實很清楚了。」
「此案件判決如下,我認定三位軍官有罪。」傑克站起來說:「作為軍法官,我代表聯軍、代表軍團宣布,沒收三位軍官的一切私人財物以作為對裁縫歐姆的賠償,沒收三位軍官的做案工具並剝奪一切權利,明天執行死刑!」
「死刑……」三個軍官呆了好一會:「不!中校先生,你不能這樣!我們是無辜的!我們無罪!」
傑克擺擺手:「拉下去!」
「軍法官。」負責行刑的翼人軍官跑來問傑克:「做案工具是什麼?我要怎麼沒收呢?」
「笨!」傑克說:「你用什麼打人?」
「手和腳。」翼人軍官說:「還不行的話,翅膀也能湊合著用。」
「這不就對了?」傑克小聲指點:「把他們的手腳……」
「是!」
翼人軍官指揮士兵把三個人拖走,立即就在台下執行了「沒收」的手續,一通嚎叫之後,三對血淋淋的手腳放到了裁縫的面前。
「歐姆,你可以回去了。」傑克對裁縫說:「明天他們就會被執行死刑,你可以來看。」
裁縫早被幾隻手腳嚇得面無人色:「啊!是的,老爺!」
「下一個!」傑克大聲喊。
傑克一連判了好幾樁案件,判罰都很合適,沒人知道他幾個鐘頭以前還什麼都不懂。
看他處理的還不錯,我也就很放心的回到自己的帳篷。
誰知道回到帳篷的我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聽到一陣比任何時候都要無助、淒涼、絕望的慘叫迴蕩在營地里,而且這慘絕人寰的聲音經久不息,尾聲拖得又長又高。
毫無疑問,傑克把事情搞砸了!我第一反應就是跑回操場。
觀禮台下,幾個士兵死死的按住一個正在叫喊的軍官,渾身是血的軍官的力氣是如此之大,以至於幾個士兵還不能讓他安靜下來……
而觀禮台上,一個男人正目光呆滯的看著地面。
「過來一下。」我對傑克說:「這到 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啊!」傑克走過來回答我:「一切都是照你教我的那樣做,我叫人沒收這傢伙的做案工具,死刑也定在明天,就是他叫聲大點而已。」
「就只是這樣嗎?」我狐疑的問:「他是犯了什麼事?」
「別擔心,長官,這案子很簡單。」傑克說:「他承認自己強暴了麵包店老闆的女兒……」
「哦,原來是這樣……」我正想點頭,卻突然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一把抓過傑克:「傑克!你不要告訴我……你沒收的工具是他的……他的那個……這可不是開玩笑!」
「老大,有什麼問題嗎?」傑克一臉的無辜:「難道說他是用其他工具乾的這事?沒關係,我再叫人……」
「不用了,傑克,真的不用了。」我看看地面上那一截「工具」,搖著頭說:「傑克,我想你最好把這件『工具』還給他……交給我來處理吧!」
「你!」我指著那個翼人軍官說:「過來!」
翼人軍官跑了過來:「是的,長官。有事嗎?」
「我命令你。」我說:「將這個強暴女性的軍官立即處死——為了淨化他的靈魂,用火燒死他!」
「是!」
「傑克,如果有人問起這個軍官的事。」我轉過頭來對傑克說:「你就說是我親自辦理的……對了!以後不准再沒收此類工具!」
「知道了,老大!」傑克說:「我做錯了嗎?」
「是的,你做錯了。」我溫和的對傑克說:「你也不用擔心,錯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如何補救,你繼續。」
處理完傑克的失誤,我又回到了自己的帳篷。我的時間很緊,我得趁這沒人和我做對的三天時間裡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
一個又一個的會議,我忙得顧不上吃飯睡覺。好在我帶來的軍官比較多,一般的事務他們都知道該怎樣處理。在大家的努力之下,這三天沒有出現麻煩,只要我在和神殿下派祭司的鬥爭中獲勝,我在第九軍團的地位就算鞏固了。
那個去搬援兵的祭司,他帶著一大群人在約定期限里回到了營地,其中有肩上金光閃耀的將軍,也有高級祭司和此地最高的地方行政長官。
他們從正門進入營地,沿路迎接他們的是數以百計的絞架,絞架下那些缺胳膊少腿的軍官頸上已經套好了繩圈。再往裡面走,就到了我的帳篷外,那裡也有一百多個執法團的士兵正在鞭打犯人,洪亮整齊的口令伴著慘叫……我想這情景他們從未見過,而這也只是我給他們上的一道開胃菜。
作為一個少將指揮官,我當然會在帳篷邊迎接他們,而且我衣著整齊神態親切。
「科恩·凱達閣下,我在約定的時間內趕了回來。」書記官第一個走了過來:「希望您也遵守了承諾。」
「我當然遵守承諾,祭司大人。」我笑著說:「我什麼事都沒做,一個軍官也沒殺,除非有人讓我失去理智。」
「聽到這樣的消息,真令人欣慰。」書記官說:「請允許我為您介紹幾位客人。」
「不好意思,軍營只有公務往來。」我的笑容斂去:「我不接待客人!」
「哦……對不起,指揮官閣下,不……我是說神佑騎士閣下。」我的突然翻臉讓書記官很意外:「他們不是客人……他們是……」
我冷著臉,抬起手來就「啪」的給了他一耳光!
「你給我記住!」我盯著書記官說:「我是第九軍團的最高指揮官!你只是我的下屬,說話要簡潔明了!我不養廢物!」
我就是要扮演一個喜怒無常的人,這一耳光不但是打書記官,也是打給在場的所有人看,讓所有隨同書記官來的人想想自己的身份。
這樣的話,過一會才不至於所有的人同時指責我,畢竟這是在我的軍營里,他們需要考慮自己的安全。
這種人,體面永遠是放在第一位的,他們絕不會冒著被我打耳光的危險來反對我。就算事後能把我怎麼樣,被我打一耳光或者是扒掉衣服在他們看來也是得不償失。
「閣下!」一個穿著銀色盔甲的將軍說話了:「如果沒有問題,我們要和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