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零時之後第十三天,待城外圍,聯絡部保密基地。
「報告!」機要副官急匆匆的跑進房間,俯首在血領主耳邊說,「長官,山崗七十九號密報,敵軍突襲雷根堡的原因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瑪法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來,眼中密布著血絲,「七十九號……」
「南商團軍到達雷根堡的時候,七十九號也在突襲部隊裡面,趁雷根堡部隊反擊的空隙,他潛入要害地點弄清了狀況,但通訊受阻所以情報現在才到。」機要副官儘量簡潔的回答,「可以確認,黑暗魔族向南商團軍中派出魔族成員,他們被稱為『戰爭大使』。幫助南商團軍建立遠距離傳送魔法陣的就是他們——這種魔法陣在高峰時每天能傳送兩萬人次,目前的傳送距離在三百到五百里之間。商團軍就是利用了這個東西突襲了雷根堡!」
「高峰時一天兩萬人次?」瑪法撥弄著筆桿,「南商團軍的先鋒集群至少有七萬人,也就是說,他們有三個以上的傳送陣……再加上輜重,那要四個傳送陣才夠用。」
「其實是五個傳送陣,」機要副官輕聲說,「長官,有這種東西出現,戰況現在變得很棘手。敵軍可以在任何地方出現,對我防禦力量形成優勢兵力,軍隊的作戰計劃完全派不上用場了。」
「打仗,並不是聯絡部要管的事。」瑪法的表現很冷靜,也很冷酷,「我們需要關心的東西,是他們為什麼把傳送陣設立在雷根堡下,又為什麼不直接設在花雨峽?三百到五百里的傳送距離,那是用來騙小孩的。只要魔族的雜種們願意,他們就能直接傳送到待城下面……」
「參謀部可能更適合思考這個問題。」機要副官學東西很快。
「說的對,就讓參謀部去傷腦筋。」血領主微微把頭一點,「聯絡部的責任現在有所變化,讓我們潛伏的特戰小隊尋找戰機,戰爭大使……真想弄一個回來玩玩。」
「是的長官,我這就去安排。」副官敬了個禮退出房間,一溜小跑回到機要室,先給幾支潛伏的小分隊發去指令,再把相關情報用專線發往總參謀部。
一份標註著「最高等級」的情報很快就被卡羅斯捏在手裡,上面的資訊,更是讓總參謀部的作戰室陷入一片沉寂中。
遠距離傳送魔法陣——即使在魔法學院的教科書中,這也是一個很少出現的名詞。因為在人類世界,空間魔法很難有成果,也不是說一定不行,大魔法師級別的俊傑就能拿這種魔法逃命,但距離不過兩三里,而且要耗盡大半魔力。想要在戰爭中應用,那是異想天開。
但黑暗魔族現在開始用了,而且一出手就是五個之多,每個每天傳送兩萬人次,有三到五百里的傳送距離,而且聯絡部在距離後面打了一個紅色的問號……
「戰爭剛剛開始,魔族就耐不住寂寞了。」卡羅斯看著手下們,神情平靜的說,「或許從一開始,他們就打定主意要加入。對此,你們有什麼對策?」
作戰參謀們相互看看,低聲交流一陣,然後由一個中年卻花白了頭髮的少將出面闡述意見:「魔族直接插手戰爭的後果很嚴重,僅憑這個傳送魔法就能破壞我軍的防線和戰略……但我們手裡的力量並不足以破壞魔法陣,它的防禦力量一定很強大。」
「另外,我懷疑破壞行動起不到什麼效果,重建魔法陣對魔族來說不費吹灰之力。表面上看,魔族幫商團軍是正常的,但魔法陣出現在這個位置很奇怪,只出現魔法陣也很奇怪,怎麼看都像個陷阱……所以,我們不能掉進去。」
「你們都是這個意見?」總參謀官平靜的目光從他手下的臉上一一掠過,看到的都是堅持的表情,「那麼,軍隊應該怎麼做?」
「我們想先弄清楚魔族為什麼把傳送魔法陣設在雷根堡。」白頭少將說,「這需要長官指點。」
「知道了。」卡羅斯拿過長棍,尖端點在巨大沙盤的雷根堡位置,「簡單看來,這是花雨峽的守望樓,花雨峽是待城的南方門戶,位置正好處於戰場中心,是真正的關鍵地點。在這裡投入兵力的話,可以鎖住花雨峽的戰力,進而影響整個南方戰場——我方一旦有相應的動作,就會暴露後續戰術安排和防守意圖。沒有魔族加入的話,商團軍也會抱著這個算盤打。」
「看深一點,雷根堡是一個好戰場,倚靠花雨峽,它進可攻退可守,值得我們增兵,再打一場土城之戰。那樣的話,雷根堡會變成一個絞肉機,一個流干我們血液的地方。如果把魔法陣安排在其他地方,或者直接摧毀雷根堡,那麼一場血戰的機會就被浪費掉了。同時我們帶給商團軍的傷亡也會點燃整個魔屬的復仇情緒,從而使戰局變得更大更激烈——由此看來,魔族的想法是要讓這場戰爭儘快的進入白熱化,而且規模和死傷越大越好。」
「魔族要製造一種情緒和態勢,讓商團軍壯大、瘋狂,一鼓作氣打到待城,打下待城。」卡羅斯最後做出了這樣的判斷,「這樣的話,魔族和神族可以坐看待城變成廢墟,坐看人類自己完成一場最後的戰爭……在他們看來,最好的結局莫過於我們全部死光。」
聽到魔族意圖的時候,作戰參謀們的心跳是紊亂的,但看著一臉平靜的長官,他們又很快恢復了正常狀態。
「很顯然,魔族的心態是扭曲的,常人無法理解,但我們是軍人,不需要去理解這種東西。」卡羅斯說,「現在你們有什麼對策?」
沉默片刻,還是白頭少將站出來:「長官,我建議維持原有作戰計劃不變。」
「告訴我理由。」
「魔族放出傳送魔法陣,是為了打亂我軍部署,而我們無論怎麼動作,都會遭遇魔族後手。所以在雷根堡和花雨峽,我們不能再做任何改變。這樣的話,魔族反而會疑心我們在雷根堡有不可告人的陰謀——有一半的機率他們只會盯著雷根堡,在待城戰役前不會直接出手。」
「這樣的話,雷根堡從此就孤立無援了,就算只面對商團軍也很危險。」
「這就是一場孤立無援的戰爭,待城也一樣沒有援軍。我們都是斯比亞軍人,我堅信他們能夠創造出奇蹟。」白頭少將沒有任何內疚的神色,他的話音也不高,卻讓作戰室再次陷入一片沉寂——這或許是一個適當的戰術,或許是唯一的選擇,但要直白地說出來,需要的不僅是勇氣。
因為,雷根堡里不但有多支守軍,還有二線防禦指揮部。
在壓抑的平靜中,卡羅斯再次打量了他的手下們,看到的還是一張張堅持的臉。他的嘴角悄悄的向上移動,最後變成一個難以察覺的微笑:「既然這樣,我支持你們的意見。」
「謝謝長官支持!鑑於神魔直接插手戰爭,我申請提前進入第二階段。」白頭少將接著說,「長官,『樹人』又發來申請,請求行動。」
「他還不能動,沒有我的命令之前,再怎麼艱難也要堅持下去!」卡羅斯神態堅決,「他肩負的不只是一個使命,現在還不是出動的時候!」
「是的長官,我會告訴樹人。」白頭少將點頭,「那戰事方面?」
「起草命令,雷根堡即時起脫離南方戰區體系,享有最高作戰自由度,最基本的作戰目標是拖住當前之敵。附近部隊嚴密監視敵軍動向,維持原有計劃不變!」卡羅斯下令,「告知南方戰區指揮官和所有機動部隊,戰爭已經提前進入第二階段!」
「另外,命令待城守衛部隊進入掩護陣地,待城從今晚開始實行宵禁。」卡羅斯的話停頓了一下,「今夜之後,戰爭會變得更加複雜。」
「這麼快就波及到待城了嗎?」作戰參謀們有些吃驚。
「這種時候,大概會有好戲上演吧,幸好不用我們去傷腦筋。」卡羅斯的態度諱莫如深,「再向你們重申一次,我們的戰爭目標是南北條約商團聯軍,超過我們能力的東西不要去碰——但在我們能力範圍以內的,絕不放過!」
戰爭零時之後第十三天,夜,待城。
宵禁的命令一出,待城立即變得靜默。包括憂雙宮在內全城熄燈,黝黯的街道空空如也,深沉的門洞像魔獸張開的大嘴。酒館、旅店、民居、城牆,各處都見不到一個閒人,鬼魅一樣的巡夜衛士潛伏在陰影中,目光偶爾會掠過那唯一的光亮處。那就是位於憂雙宮後面,由小山改建的巨大平台。
在黑沉陰冷的夜裡,平台頂端那堆跳躍的火焰是如此的顯眼,溫暖的光線把整個平台染上一片橘紅,也把平台上的百多尊石像染成橘紅色。
一根殘破的鐵槍架在篝火上方,串著的烤肉滴下油珠,「嗤嗤」地打在木材上。科恩&m;#8226;凱達就坐在火邊,一隻手轉動著鐵槍,另一隻手往烤肉上刷佐料,還能抽空抓起身邊的皮袋來上一口。
在他那張被火焰映紅的面龐上,不再是手下熟悉的冷淡神情,而是一種悠閒和愜意,盯著烤肉的目光也充滿了對美味的期待,就好像正在郊遊野炊一樣。但因為周圍那些石像都盯著這堆篝火,所以場景和氣氛就顯得不那麼自然,更像是一種帶有象徵意義的儀式。
香氣瀰漫開來,科恩迫不及待撕下一片塞進嘴裡,馬上就被燙得「噝噝」地吸氣。他皺著眉頭,忍痛嚼了幾口,嘴裡呼出一口氣,臉上流露出無比滿足的神情。
「你很悠閒嘛!」一個優雅從容的聲音從石像群中傳出來,隱隱寒意讓火焰為之一暗。
「生命可貴,把自己忙死了多划不來。」科恩沒有抬頭,而是抓起一把小刀,仔細尋找著烤肉最可口的部位,「你要來一塊不?本人精心秘制的烤肉,絕無僅有。」
「既然閣下一片盛情,那麼我就勉為其難地接受。」身著紫衣、一臉肅然的愛米妮&m;#8226;伊薩伯安特從雕像群中漫步而出,一提裙裾,款款坐到科恩對面,抬眼看了看他,「來塊後腿肉。」
科恩淡淡一笑,用幾乎是賣弄的手法切下整根烤後腿,然後用一個銀盤托住遞給對方:「我很願意接待客人,但客人老繃著一張臉,可對不起我的烤肉。」
「作為兵戎相見的對手,彼此間還需要什麼臉色?」愛米妮接過銀盤,小心翼翼地放到膝蓋上,「你是個善變的人類,但不應該忘記上次動手時的情景。」
「長公主殿下,你真是誤會了,我依然把你當對手看,更不敢奢望你改變對我的看法。」科恩搖搖頭,顯得極有耐心,「但你不覺得,正因為我們是敵人,所以才更應該和藹一些嗎?」
「恕本宮愚昧,請閣下指教。」愛米妮伸出左手,指尖微顫,體積可觀的後腿肉被細小的風刃切開,變成一塊塊正好入嘴的肉塊。
「很簡單,對敵人微笑,我完全不用擔心會引發負面效果,反正都是要分個高下勝負的。」科恩苦口婆心,誨人不倦,「其他人就不同了,關係好的,會以為我要害他;關係不那麼好的,會以為我要取悅於他——與其對這些人微笑,還不如板著臉省事。」
「果然如此,受教了。」長公主大人用兩指捏起一塊被烤成金黃的肉塊,放入紅潤誘人的唇中,輕輕嚼了幾下,然後抬頭對科恩露出一個清淺笑容。周圍的氣息頓時流暢,被壓制的火苗也向上跳了一跳。
「雖然臉部的線條還是僵硬,但比剛才要好看些。」科恩抓起酒袋喝了一口,「好吧,說點敗興的話……在兩軍交戰的時候,魔族長公主殿下還專程來待城,是有什麼使命吧?」
「其實談不上使命。」愛米妮殿下回答說,「就是放下武器自縛請罪的例行通告,你大概也不感興趣。」
「何以見得?我對上族倒是保持著強烈的好奇心。」科恩搖搖頭,「說說看嘛,說不定你今天晚上走運,一說我就答應了。」
「雖然本宮現在打不過你,但還沒失去基本的判斷力。」愛米妮殿下笑著反問,「你會投降?那你為什麼還帶著這群不知所謂的人,做這些不知所謂的事?」
「你也說了我善變嘛,善變是樂趣之源。」科恩說,「看看你們魔族,每逢大事,一定會先派個公主來遊說,爾後就是刺客、政變,非要到萬不得已才肯正視對手。但你們什麼時候肯真正地了解一下對手?連我的參謀官都知道你今夜會來,但你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嗎?」
我承認,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知道你接下來會遭遇什麼。」愛米妮殿下並不氣惱,依然認真而優雅地吃著烤肉,「閣下真要這樣對抗下去嗎?」
「別啊!」科恩不由哈哈大笑,「都已經弄成這副模樣了,我還能回頭嗎?」
「如果你,如果待城放棄對抗,」愛米妮殿下盯著科恩,「我們依然願意作出讓步。」
「好誘人的條件,請說完。」
「你能活下來,人類也能保存一部分。」
「你難住我了,我該怎麼表達我的心意……好吧,長公主殿下,請你這樣回稟魔王。」科恩放下酒袋,端正神色說,「事到如今,我們都應該勇敢地面對現實。輸或贏都不過是一錘子買賣,贏面渺茫的我都不怕,上族還有什麼好怕的?」
「你真要這麼決絕?」愛米妮殿下目不轉睛地看著科恩,仿佛要從他身上找到答案,「為什麼一定要挑戰規則?你這是變相綁架了整個人類。」
「有區別的,我的大小姐。」面對突如其來的指責,科恩也不氣惱,「我不幹這事,人類就能過上好日子?他們不是一樣要打仗,要糊裡糊塗的死?偉大的神族、偉大的魔族,不是一樣要幹掉他們嗎?至少現在有一部分人是清醒的,而且他們知道在為什麼而戰——投降的話,我會活下來?人類會存在下去?殿下,你們在說什麼笑話?」
「你不會贏。」沉默了好半天,愛米妮殿下才說,「這是真話。」
「我不會輸。」科恩與之對視,「事實上,我每天都有收穫。」
「我不明白。」長公主很謙虛。
「茶道——跟你所知道的茶不一樣,是另一種特殊飲品,我曾經的最愛。茶道是由這種飲品發展而來的文化,它的終極奧義認為,最後那杯茶湯的味道如何並不重要,關鍵是在沖泡過程中得到的體會和感悟。就目前而言,人類是執壺的沖泡者,神魔是舉杯的品飲者,彼此都不在乎這東西的味道。區別在於,人類從決定沖泡開始就有收穫,而神魔,難。」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愛米妮輕嘆一聲,「不該是這樣啊!」
「以我的智慧和口才,可能說不清楚。」沉默半天之後,科恩才悠悠開口,「我不是木偶,我不能受人擺布。我知道上族和人類不同,我承認,人類幾乎在所有方面都比不上你們。我們奮鬥終生想要得到的東西、想要實現的價值,在上族眼中是那麼渺小和可笑。但即使如此,我們依然無比強烈地渴望這種奮鬥的權利!這些東西,你們是無法理解的吧?所以你們也不允許。我曾經想過,只要你們肯正視人類就好,但歷史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一個不合時宜的規則,即使發現自己腐爛了,也無法完成自己修復。」
愛米妮殿下說:「這裡面有內情,神魔對人類的態度,不是沒有原因的。」
「就我本人而言,貴族、皇帝、至上,這些都不是我的目的,我不過是想過輕鬆愜意的日子。你知道我曾經的人生目標是什麼嗎?」科恩的目光閃爍,像是在回憶遙遠的過去,「我要找到一個順眼的女人,把她培養得特別能賺錢、特別能戰鬥,然後我就可以過上無比幸福的、吃軟飯的生活了……沒錯,吃軟飯!這才是我真正的人生目標!」
長公主殿下如被雷劈,手裡的肉塊掉了下來。科恩臉上的表情證明他此時的話無比真誠,但也正是這樣,才讓台前幕後的傾聽者們抓狂。
「當然,這個願望一直沒實現,我依然要戰戰兢兢地與人搏鬥,我依然要在生與死、在忠誠和背叛中苟且偷生,甚至最後以一個徹底的失敗謝幕……但直到最後一刻,我的希望都與我同在,所以,我沒有恐懼,也沒有瘋狂。事實上,神魔要幹什麼跟我有個屁相干,我不是個勤快人,也沒有多到爆的正義感,說實話,我都懶得看你們一眼。」
「然而不幸的是,我跟人類有了牽扯,我跟這個世界有了牽扯,並最終導致你們斷絕了我的希望。我找到了不止一個女人,也培養了她們,但我知道我自己吃不上軟飯,你們甚至不給我卑躬屈膝的空間——連當時唯一的朋友,也被你們殺了。」科恩身體前傾,盯著長公主說,「這就是我個人的原因,你明白嗎?你不明白!你們都不明白!」
「為什麼人類會選擇追隨我與神魔對抗?其實他們跟我一樣,希望破滅而已。這一點,我覺得你們應該是明白的,畢竟神魔毀滅過很多人類紀元。但你們從沒更改過行為模式,這也就是說,人類和神魔根本沒得談……雖然我們的希望是如此渺小。」
「想對我發號施令,先得征服我的意志。想贏得我的尊敬,先要展示德行。遺憾的是,神魔已經失去了這種機會。」科恩正視愛米妮殿下的眼睛,為兩人的談話做了註腳,「剩下的,只有打。」
「且不說你是輸是贏,」愛米妮終於找到了開口的機會,「打能有什麼用?」
「小姑娘,你不懂。」科恩淡然一笑,「神魔與人類現在沒得談,並不代表永遠沒得談。因為你們強,你們高傲,所以我就要打你們——打弱!打賤!打服氣!」
愛米妮長公主殿下臉色一變,淒清的星空上,同時傳下來兩聲冷笑。
「噗——」的一聲,篝火滅了。
科恩想也不想,對著星空比出中指。
也就是在這個夜晚,北條約商團又攻下了一個堡壘。在某人對神魔豎中指的同時,北商團軍的士兵們在雙方糾纏的屍體中翻出一個來歷不明的重傷員——爆炎燒毀了這個人的面孔,護甲破爛不堪,也沒有任何斯比亞軍的身份證明,身邊倒是有一圈守軍的屍體,可沒有部隊來認領他。
所以這個人的來歷引發了爭吵——在當天戰鬥中,有很多商團部隊是全員戰死的。
「我來看看。」有人操著一副懶洋洋的腔調擠進來,己方立即向這個年輕少校行禮,因為他是統帥的孫子——阿德勒少校蹲下去,在傷員身上翻找了一會,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他胸前的紋身上面。
「是我們的人,這是里瓦帝國北方山地部族的變異圖騰紋身(星月語:不是地道的坦西部族勇士圖騰麼?這變異也太詭異鳥),表明勇敢和無畏。」阿德勒少校看看周圍那一圈守軍屍體,「這個鄉巴佬幹得不錯嘛!來人。」
「在!」
「全力去救,」阿德勒少校說,「如果救活了,直接送到我那去。」
「是的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