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露行省,佛露城郊外森林。→
當科恩·凱達帶著手下晝夜兼程的趕到這片森林的時候,東方的天色已經微微發白,白天是無法進行暗殺行動的,科恩只得下令休息。
崗哨派出去了,隔音魔法屏障釋放出來,勞累的近衛隊員們三三兩兩的靠在一起打盹。一路上要隱藏行跡躲過守軍,所以大半的路程都是在山林中穿行,大家都非常疲倦。
用一件黑色的斗篷裹住全身,一路上很少說話的科恩,背靠著一棵大樹假寐。他的嘴唇緊抿著,臉色也很不好。那柄黑鐵長劍被緊他抱在懷中,靠在左肩的劍柄末端一直都在濕冷的風中微微顫動著……這是唯一能泄露他心中情感的東西。
要趁著康森行省總督被殺的消息傳到這裡之前動手,這樣的話,暗殺行動多少會順利一點。
岩石遠遠的站著,眼神中飽含著憂慮。從小到大,這個半獸人都沒像現在這樣焦急過……科恩長官是越來越不對勁了,可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交班的崗哨走過岩石身邊,弓箭隊長,那位美麗的精靈女性站到了岩石身後。
「這樣就正確嗎?」黛納輕聲的說:「我們應該繼續讓科恩大人在血雨中沐浴,內心沉浸在仇恨中?」
「還有什麼辦法?」岩石悶聲回答:「只能讓長官發泄。」
「難道你沒發覺這樣的危險嗎?」黛納用深邃的眼光看著岩石,嘴角隱隱現出一點嘲弄的笑意:「身為近衛隊長,你還真是熱血啊!」
岩石呆了呆,對於這樣隱諱的語言,半獸人的領悟力不夠。
「不明白嗎?」精靈轉過頭去看著科恩:「所謂熱血,就是腦袋裡裝著的不是腦漿,而是微微晃動就會沸騰的血液。」
「你……」岩石眼中的怒火一閃即逝,捏緊的拳頭也鬆開。對於岩石來說,這些精靈的地位很特殊,他自己的名字都還是精靈起的,在整個黑暗軍隊中,沒人會對精靈們無禮。
「那你說,還能有什麼辦法?四位夫人和長官的父親都沒能勸住長官,我們之中誰又能勸得動長官?」
「可能誰都勸不住,但我們卻不能放棄。」黛納淡淡的說:「這次行動,我留在大人身邊好了。」
「好。」岩石點點頭,又滿懷希望的補了一句:「一定要看好長官啊!」
這一天,是新年後的第七天,按照慣例,神屬聯盟的居民會在這一天晚上召集一家人聚餐。當然了,貴族家庭也不會例外。
是夜,佛露城總督府後廳里一片絢麗的魔法燈光,總督一家人正在餐桌前共進晚餐。長長的餐桌上擺放著豐盛美味的食物,銀光閃閃的餐具旁邊是造型別致的花籃,伴著歡聲笑語,這氣氛是那麼的美好……
新年期間,總督大人得到了很多賞賜,他也變得前所未有的慷慨,連花園中巡視的守衛都換上了新衣。
兩個守衛在後園中巡視,輕聲的說笑突然中斷,身體慢慢的軟倒在便道上,隨即被人拖進了花叢里。
黑影,一個個的黑影悄無聲息的進入了總督府。
黛納緊跟著科恩,她驚異的發現,自從進入花園後,科恩大人的臉色就恢復了血色,呼吸也變得非常平穩,就連手上的長劍都不再抖動。
「嗜血嗎?」美麗的大精靈皺起了眉頭。
五十多人分成四路,迅速清理了通向後廳的幾條通道,科恩帶著幾個人直接走去後廳正門。
「什麼人?」門口的一名守衛才問出一句話就被人割斷了頸部血管,他圓瞪著雙眼,用雙手緊捏著自己的脖子,希望可以阻止噴灑而出的鮮血——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的,他的敵人在光明騎士團手下生存下來的時候,其能力就已經不是一般士兵能夠對付的。
「打擾了,親愛的總督大人。」科恩臉上帶著和藹的笑意走進後廳,很隨意的坐在餐桌邊的一張椅子上:「大家不介意多了位客人吧?」
總督和他的幾位夫人,連帶父母孩子,十來個人的臉部表情在這一 瞬間都凝固下來,吃驚的盯著這個不速之客。
「怎麼?」科恩露出失望的表情:「堂堂的一省總督,連杯酒也不給客人嗎?」
「要什麼都有。」總督定定心神,在震驚中恢復了一個高官應有的儀態:「如果閣下是客人的話,要什麼都有。但這裡都是我的家人,說話不是很方便,請到前廳詳談。」
「家人好啊!這麼溫馨的氣氛可是十分難得。」科恩的笑容里看不出一絲危險:「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們就在這裡談吧!」
「客人,能知道您的名字嗎?」總督壓下心頭的火氣,雙眼緊盯著眼前的人:「您也應該知道,這是起碼的禮節吧!」
「你真的想知道嗎?我怕說出自己的名字會嚇著小孩子。」拿起一隻水晶酒杯,科恩有些為難的說:「夫人,您真漂亮,我的一個朋友就很喜歡您身上這種淡雅的紫羅蘭香水,能給我倒上一杯紅酒嗎?」
年輕的總督夫人用無助的眼神看著丈夫,可丈夫卻不能在這種情況下給她些什麼幫助,她只有站起身來,用發抖的手捧起酒壺,將壺中的紅酒傾注在杯中。
「嗯,很不錯的酒。」科恩喝了一小口,讚嘆著把酒杯舉高,觀察著紅酒在燈光下的顏色:「香味非常地道……怎麼,你堅持要我說出名字?」
總督點點頭:「是的。」
「科恩·凱達。」科恩放下酒杯,臉上的笑容無比燦爛:「我叫科恩·凱達。」
靠近科恩的總督夫人一聲驚叫,酒壺掉到地上不說,連人也跟著暈了過去。餐桌邊更是一片大亂……等稍微穩定下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貼牆站著,前面站著的只有臉色蒼白的總督一人。
「看吧!我就說會嚇著人。」科恩臉上露出十分無辜的神情,拿起放在身邊的長劍:「是你堅持要我說出的。」
「你、你真是科恩·凱達?」
「誰說不是呢!在這種時候,冒充凱達家的人有什麼好處?」科恩低下頭,隨後抬起恢復了本來顏色的眼睛看著總督。
可惜這位總督沒有康森行省總督的反應快,他還用顫抖著的聲音問了一句:「你、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冷冰冰的笑聲迴蕩在房間中,科恩慢慢的站了起來:「我來拜訪佛露行省的總督——斯比亞帝國的叛逆!」
「你以為憑你一個家族、三個行省,就能改變這一切嗎?」對自己的命運有了覺悟,滿心悲切的總督突然有了骨氣:「你做夢!你改變不了這個世界。你永遠都改變不了什麼,我們有各個帝國和神殿的支援,我們已經掌握了全局!」
科恩收起了笑容,長劍出鞘。
「我正在改變。」他上前幾步,長劍的劍尖指著總督的喉結:「我、正在、一點一點的改變。」
「饒命……」莫名其妙膨脹起來的勇氣在對方凌厲的氣勢下消散,總督大人不住的後退著:「我還不想死。」
「坦然面對吧!」科恩淡淡的說:「你可以給個微笑。」
「不、你不要過來……啊!我的手……啊!」
慘叫響起,雙臂被削去的總督已經變成一個血人。
總督身後響起一片尖叫抽泣,十幾張驚恐萬狀的面孔在科恩眼前出現……
「就是這聲音,就是這感覺。」科恩微閉著眼睛,緩緩的把混合了血腥味的空氣吸入肺部:「久違了……把他的孩子抓過來。」
精靈走上去,從一個不斷掙扎的女人手中奪過孩子,抓著來到科恩身邊。
小孩的哭聲是沙啞的,大而明亮的眼睛失去了應有的靈活,呆滯的目光瞪著眼前的一切。
提起長劍,科恩正準備下手時,精靈輕輕叫了一聲:「大人。」
科恩詢問的目光往精靈臉上看去,黛納的眼神在這一瞬間變得異常清澈。
「嗯……」像是什麼東西進入了眼睛,科恩晃晃腦袋,眨著眼皮:「怎麼了?」
「沒什麼。」大精靈有些疲憊的笑笑。
科恩沒察覺到異常,皺著眉頭看看周圍,然後露出厭惡表情,回身收起了長劍。
「小孩留下。」科恩走到門口,對岩石下令:「其他人殺了。」
「是!」岩石回答著,提起戰刀走進去,還不忘記對精靈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精靈沒好氣的瞥了岩石一眼,隨即用手蒙住了孩子的雙眼。
窗外的夜空依然美麗,只是濃烈的血腥味開始飄散在空氣中……
黑暗行省,黑暗城總督府。
天照派回的信使一刻鐘前進了總督府大門,四位內政監督和國相正在聽取他的匯報,這是他們最關心的人的消息。
「在新年前一天的舞會上,康森行省的總督一家六口被殺,同時被殺的還有康森城神殿大祭司和十數名貴族。」嘴唇乾裂的信使說:「新年後第七日夜間,佛露行省總督一家除了三個未成年的孩子,全部被殺……」
維素·凱達嘆口氣,手指不停的捏著腦袋。
「這期間,這兩個行省中,只要是態度堅決,忠於叛軍的各個貴族世家,都有人被暗殺。」說到這裡,信使遲疑了一下:「手法……都比較血腥。」
「真是個大麻煩。」維素·凱達低聲問:「現在能得到『他』的具體行蹤嗎,那邊的情況在怎樣發展?」
「前段時間,岩石還有跟我們聯絡,現在就不知道了,不過天照大人已經帶著人趕去幫手。」信使回答說:「聖都周圍民心浮動,叛軍的貴族官員人人自危。自接到國相的命令起,天照大人就已經派人在散布流言。天照大人讓我轉告國相大人,請寬心,絕不讓『他』掉一根頭髮,就算是綁也給大人綁回來。」
「綁回來?能這麼容易就好了。」維素·凱達苦笑著說:「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是。」
信使一出房間,四位內政監督就把急切的目光投射到國相身上。
「看著我也沒辦法。」維素·凱達搖搖頭,無奈的說:「現在,最重要是『他』想通才行,既然離開我們,就說明『他』現在不需要我們的意見。」
「可是,『他』的安全怎麼辦?」溫絲麗擔憂的問:「那是在叛軍的地盤啊!」
「暗月有一支特別的力量,我早幾天已經給暗月去信讓他們出發,叛軍的地盤上會出現更多的暗殺行動,他會被最大限度的隱藏起來。」維素說:「因為怕這些力量被神殿發現,所以先皇把他們放到暗月,如果叛亂時他們在聖都,叛軍會付出更大的代價……做為一個父親,我能做到就這麼多。」
「父親……」
「從小到大為『他』擔心,我已經習慣了。」國相大人看著桌上的公文說:「我們還是關心眼前吧!魯曼在今天舉行登基大典……」
此時,聖都,皇宮。
幾份公文在魯曼手中已經被捏變了形,這位即將登基的「皇帝」臉色白得嚇人——這倒不全是因為木薯的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覺得眼前的局勢對他很不利。
先是聖都神殿的大祭司反悔,不再為他主持登基儀式。再是紅衣左祭發令,撤回保護他的光明騎士團,各國的僱傭兵也正在準備離開……到現在,他又接到兩位行省總督及其屬下數十位官員死於非命的消息!
這一件件的事,都帶有不好的預兆,怎不讓人惱怒。
「陛下,您的登基典禮還要舉行嗎?」丞相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問:「現在的情況對我們不太好。」
「典禮照常舉行……」魯曼艱難的開口:「我們能度過這個難關的,只要我們撐過這一小段時間,他們都會回過頭來討好我。」
「是的。」丞相點著頭說:「那,關於兩位總督的空缺呢?」
「派人替補,你寫個名單上來,儀式結束我就批。」魯曼把頭靠在椅背上:「能確定那就是科恩·凱達嗎?」
「恐怕不能。」
; 「說說理由。」
「因為我剛好接到情報,說科恩·凱達正在黑暗城忙著布置軍務,哪能跑到聖都周圍來殺人?」丞相回答說:「說不是他吧!那些倖存下來的人又說殺人者是黑色眼睛。不過我倒認為,黑色的眼睛好裝扮,活生生的人就難多了,我們不應該把有限的精力放在暗殺者身上。」
「不管這麼多,就把暗殺者當成是科恩·凱達好了,我要他的人頭安定民心。」魯曼閉著眼睛說:「我們的力量隱藏那麼久,也該上場活動活動了。也讓那些離開我的人看看,我魯曼是不是沒了他們就一事無成!」
「是的陛下。」
「軍務方面還要抓緊。」魯曼站起來:「儀式快開始了,這是一個隆重而正式的登基,你也去準備。」
「是的陛下。」
這天正午,在喜慶熱烈的禮樂中,在眾追隨者狂熱的目光里,在皇家儀仗的簇擁下,魯曼陛下出了皇宮,順著裝點一新的道路前往祭壇,登基典禮如期舉行!
為了儀式的順利,每一個聖都的居民家庭又得到了兩個銀幣的「皇家賞賜」,加上新年的賞賜,每個家庭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得到了七個銀幣。在戶籍上,聖都共有二十餘萬戶,將近百萬人口,魯曼這次可花了不少錢。
這筆錢是花出去了,可誰也無法保證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叛亂時,各國軍隊在聖都肆虐三天,給幾乎所有的聖都家庭造成永遠無法彌補的傷害。
無數失去妻子的丈夫,無數失去女兒的父母,無數失去母親的孩子……這濤濤仇恨不是區區七個銀幣所能撫慰的。
巍峨的祭壇籠罩在無數聖都居民的冰冷目光中,森嚴的守衛下,無數流言通過各種途徑悄悄涌動。
「出現了,那個人出現了……」
「殺了十多個貴族,手到擒來。」
「就像狂風颳過,從不留活口……」
「就一個人,已經殺了上百人了。」
「就像殺戮之魔一樣。」
「他就是新的殺戮之魔!」
「請保佑他……」
在飯桌前,在火堆旁,在無數的牆角旮旯,諸如此類的謠傳、感慨滿天飛。人們先用警惕的眼神掃視周圍,然後壓低了聲音向別人傳遞心中的希望。
在稍微安全點的地方,就連流浪落魄的吟遊詩人也在用嘶啞的聲音唱著:「從暗月行省飄揚而出的黑色長髮啊!他的黑眼睛帶著憂傷,黑鐵長劍在夜色中閃動著仇恨的光芒……」
魯曼登基的當天,基泰行省。
這是在帝國叛亂中被傷害較重的一個行省,因為形勢複雜,所以鎮守的總督是位武將,這位四十歲的少將總督總忙著在各個城市巡查,連魯曼的登基大典都沒法參加。
武將治理混亂的行省,政令一向簡單。
「該幹什麼就給我去幹什麼,種地的就種地,做生意的就做生意。」這位總督的話不多,但是很有份量:「遊手好閒的就沒命!」
於是,基泰行省在這樣的政令下倒顯現出一片「繁榮」的景象,農夫們在新年裡心不在焉的刨著地;市集上商賈雲集,就是沒東西賣;藝人們使出吃奶的勁演奏著喜慶歡快的樂曲,卻不知道今天的晚飯在哪裡……
總督每天都帶著衛隊,盡職的在各個城鎮巡視,今天,他就來到距離佛露城三十里的一個小城鎮,這裡有市集。
總督大人騎著馬,順著街道緩緩行來,市集上的人拚命的幹著自己的事,生怕自己在總督大人的眼中成為「遊手好閒」的人。
「新年的鐘聲敲響,燈火映紅孩子的臉龐,新年……」一個蒼老的吟遊詩人正投入的彈唱著,聲音卻突然有些走調:「新年、新年、新年來了……」
負責收錢的年輕吟遊詩人順著老詩人的眼光看去,驚訝的發現對面小巷中正有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青年人走出來……他微低著頭,風帽隨意的搭在腦後,露出一頭黑 色的長髮,一枝華麗的長劍夾在左脅下。
黑衣!黑髮!長劍!
一老一少兩個吟遊詩人用無比震驚的眼神對看一眼,腳步慢慢的往後退,最後靠牆站著。
擁有一頭黑色頭髮的青年在路邊攤上丟下幾個銅幣,從嚇得發呆的老闆手中接過一碗羊奶,一邊喝著,一邊走到路中間站定。
總督衛隊的前衛勒住了馬,與這個青年相隔二十多個馬身,那一頭隨風飄揚的黑色頭髮讓前面幾排護衛直冒冷汗。
整個市集的買賣人,沒人敢亂動。
「新、新鮮羊奶……」
商人們的吆喝裡帶著哭腔:「新年禮物……精美首飾……」
老吟遊詩人的嗓子發啞,已經唱不出來什麼,為了不變成「遊手好閒」的人而被抓去砍頭,他掏出來兩枝長笛,遞給同伴一根,兩人立即就開始吹。
為群舞伴奏的長笛舞曲響了起來,兩枝長笛的聲音一厚重質樸,一輕靈愉悅。如果是在往日,這歡快的節奏、優美的旋律會讓在場的人都有動一動腳步的欲望,但在現在,所有的人只覺得這舞曲里蘊藏著濃重的殺機。
騎在馬上的總督大人呼出一口氣,右手摸到刀柄。
黑髮青年喝完最後一口羊奶,把碗扔回到路邊的攤子上。
「總督大人。」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朗聲說:「新年過得還好嗎?」
「凱達家的叛逆,你不是只在夜間殺人的嗎?」總督冷笑著反問:「本人是武將,不是不通武技的文官,你想當街刺殺本總督恐怕不容易。」
「錯了。」神態輕鬆的科恩舉起右手,食指豎起來搖了搖:「不是刺殺,是宰殺。」
總督一聲怒吼,衛隊前列的衛士刀劍出鞘,催馬前沖;身材高大的中衛立即靠向少將;後衛轉身開始清理後退的通道。
一聲金屬交鳴,科恩向前踏出一步,右手抽出黑鐵長劍,一個火紅的光圈出現,圍繞著他的身體慢慢轉動。
尖嘯聲中,密集的弩箭射出,將三十餘名沖向科恩的護衛射得人仰馬翻。同時,數十名黑衣人在街道兩邊的屋頂、窗戶邊現身,手裡的強弩對準了保護少將的護衛。
「殺!」科恩眼裡翻滾著怒火,身體前傾沖向衛隊,圍繞身體的紅色光圈隨著腳步發生著震動,黑色斗篷的下擺高高飄在身後激盪!
「殺!」屋頂上的黑衣人約有半數跳下,跟外圍的護衛殺成一團。
悽厲的慘叫在後隊響起,回身清理退路的護衛遇上幾個體型彪悍的黑衣人,數十人被堵在退路上進退不得。
這幾個黑衣人發出野獸般的嚎叫,瘋狂的揮舞著手中的長柄戰刀向護衛們殺過來,每一次揮擊都沒有落空,幾乎是一步一命。護衛們屍橫就地,血灑長街……
「新、新鮮、羊奶,啊……是血!是血!我的羊奶!」
「精美首飾……首飾……媽呀!不要過來!」
濺到吟遊詩人面前的血跡越來越多,長笛舞曲也變得斷斷續續……
魔法吟唱隱約響起,空氣一陣陣怪異的流動,連長笛聲都變得忽遠忽近起來,當這一切恢復後,將軍總督身邊只剩下兩三個軍官。
「都說了這是宰殺。」冷酷的聲音響起,卻還是那種戲謔的語調:「你怎麼不相信呢?」
「科恩·凱達!」滿臉是血的少將罵:「你有種!你……」
一聲銳器刺破皮肉的聲音響過,半空中翻騰起一片血沫,少將被連人帶馬劈成兩半。
「有種沒種,還輪不到你來評價。」科恩·凱達還劍入鞘,拉上風帽從容離開。
滿是鮮血的街道上,橫七豎八的倒著三百多具屍體,但沒一個是無辜的路人。
商人們彼此對望一下,相互點點頭。在目送殺人者離去後,嘴裡的吆喝依舊著。
「新鮮羊奶……」
「精美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