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8蒼白朮欠她三個約定

  第88章 88蒼白朮欠她三個約定

  眼前這位身穿墨綠大氅的白藥師,雖是一如既往的神情清冷,但勒在白淨額頭上的藍布條,已經被汗水浸濕了邊角,頗顯出太陽的毒辣。

  厙有餘聞聽此言,一雙烏褐色眸子驟然亮了,

  「師尊果真有赤霄劍嗎?你不會為趕來救我,將劍弄丟了吧?」

  蒼白朮蹙眉道,「天子劍尚在翠微山,以待奉還師尊與北周天子。」

  劍給他師尊她能忍,憑什麼要給北周天子啊?

  那個綠他的白虜狗皇帝,也配肖想天子劍?

  元無憂氣的面目猙獰,臉上的泥巴直掉渣:

  「原來你跟白鶴隱串通一氣,名為醫治我,實則為盜取赤霄劍?你們和冒名頂替我的厙有餘早有勾結,今日便是來抓我回去剷除後患的?」

  蒼白朮被她指責的心下一驚,面上只蹙了眉,「什麼冒名頂替?當日厙有餘對我施以援手,我便欠了她三個約定。」

  「啥?她救過你命吧,還朝你索要三個約定?」

  「確實。那第一件是配一副藥,制服華胥的瘋太女。第二件是通過飛鷹傳書,去救她一命。」

  元無憂聽了頭一句,心道:這不對上號了麼?

  比如三年前的硃砂酒!就愛配點藥給別人吃,那不像白鶴隱的作風,倒像是蒼白朮的手筆。

  思及至此,她愈發心口抽痛,原來初到南司州境內,蒼白朮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時,心裡卻想著怎樣跟她的仇人飛鷹傳書?

  越想越悲慘,她再出聲時,已經音色顫抖:

  「第三件是要殺我,幫她篡權奪位?救命之恩弒君相報是吧?蒼白朮你俗不俗啊?」

  蒼白朮誠懇道:「……第三件她尚未開口。」

  元無憂望著他一臉真誠又正派的樣子,難道一個人為了所謂約定,就能泯滅道義?

  「她對你有救命之恩是吧?那我方才在安德王面前保下你們師徒,不也算救命之恩?你大徒弟被安德王帶走,恐怕生死未卜。倘若你們還想我去救回他,只需蒼白朮你答應我一件事。」

  這個條件也確實掐在他七寸上了。

  蒼白朮忍怒道:「何事?」

  元無憂微微一笑,但在黢黑的臉上也瞧不見。

  「具體是什麼,等我需要的時候再說。」

  這裡元無憂使了個心機。這不像三件事一樣,他想著欠了很多,索性一個個的不珍惜隨便揮霍。而她這一件事用完就沒了,對方也覺得做完這件事就解脫了,這樣才是真正的牽絆。

  元無憂自視足夠強,不會需要這次機會,而當她開口需要這次機會時,說明她真的走投無路了,這是唯一的希望,或許說不抱希望,純粹讓他解脫。

  蒼白朮略加思索便想通了這點,咬牙恨齒道:

  「你夠狠!太狠了,非要我一輩子欠你家的?」

  他難掩怒意的語氣,還是透露出了幾分聲嘶力竭。元無憂沒注意聽他別的話,仍端著傲慢:

  「還用不用我救你徒弟了?」

  「成交!」

  ***

  有李氏撐腰的厙有餘,自稱神女搶奪功勞,讓百姓認為鄭玄女空有其名之事,不到一日,便被有心之人傳遍了木蘭城。

  即使鄭太姥有心鎮壓,這位神女也借麻城李氏的登門賠罪之機,見到了夢寐以求的蘭陵王。

  大病未愈的領軍將軍,仍是換上了一身儼然的絳紅色大袖襦衫,拖著病體去館驛正殿接見。

  當頂著同一張獠牙鬼面盔的郡王爺出現,殿內久候的眾人眼睛都亮了。

  來者縱使腳步略顯虛浮,身形消瘦的更像一位文弱的吏部尚書,可那龍行虎步、大將之威絲毫不減,就是與先前那位氣勢迥然。

  厙有餘跟蓋世美將一打照面,就要屏退送她來的大師兄李貌,說羞於讓未婚夫見到她能言善辯的一面,欲邀蘭陵王單獨詳談抗疫之事。

  分明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元無憂洗滌完畢,換了一身交領長衫、扣上拿金絲焊接裂痕的玉片回來時,正趕上這一幕。

  她乍一聽,就覺得是個要生吞了他的鴻門宴。

  四侄子鬼面盔下的那雙明亮鳳眼,原本還有些疲倦,見小表姑拿玉片遮面的邁步進門,更是起身相迎,把自己桌對面的位置指給她道:

  「姑姑來的正好,本王給你介紹個同行,她也要與你共同抗疫。」

  他這話本是挺活躍氣氛的,就敗在他語氣冷硬上了,顯得跟命令表姑入座一般嚴厲。

  怪不得連麻城李氏都知,蘭陵王不愛笑呢。

  那兩把對座的尊椅,是主家與貴賓可坐的,而李氏長子與厙有餘只能坐在下垂手的客座上。

  怎麼這位假冒鄭氏貴女的亡國之君一來,主家蘭陵王又是尊稱「姑姑」又是引坐尊椅的?

  厙有餘在一旁瞪眼瞧著,恨的直咬水蔥指甲。心道同行可是冤家,我可沒說跟她一起啊!

  元無憂餘光瞥見了、白裙神女那幽怨的眼神,明知四侄子是正常發揮,便欣然邁步過來,坐在了四侄子對面。

  厙有餘沒跟她對視,只扭頭不知跟身旁的男子說了什麼,那位傻乎乎的大師兄李貌便屁顛屁顛的起身走了,眼珠子跟頭髮都有些冒綠光。

  小表姑那雙通透的琥珀大眼,愈發睜得堪比鴿子蛋,她目送李氏大師兄離去的眼神里,都透著一股同情。

  當屋裡就剩高長恭與鄭姑姑時,厙有餘便開始活動心眼來,她先是挪到了更靠近高長恭的,原先李貌所坐的位置坐穩,便沖座上小表姑眉凝冰霜,嗓音掐著柔婉又冷厲的呵斥道:

  「靠假冒鄭氏女得來的尊椅,你怎能坐的如此心安理得?今天我便是來給王駕千歲、寶鏡照妖開天眼的。你一個架空的人,還妄想得到史實的人?」

  座上兩位聽聞此話,嵬然不動。

  元無憂的坦然鎮定是因為,她撕下鄭玄女的身份就是華胥風既曉,她早有在高長恭面前袒露身份的想法,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倘若從厙有餘口中說出來,倒增加了可信度,反正她這身份拿得出手,又是元室正統,問心無愧。

  話雖如此,她還是不由自主的拿指甲摳桌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