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628明月垂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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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8章 628明月垂憐

  蕭桐言笑吟吟道,「呀,殿下怎知那些錢財不在城內?」

  「廢話,孤對這地形,在這館驛也不是白住那麼久的。」

  「哈哈哈…那便請國主在館驛稍作歇息,等東西運到城門口的周軍面前,他們來拿東西贖衛國公等人了,國主再考慮去留也不遲。」

  元無憂點了點頭,眼神讚賞,「原來這才是你強留下他們的目的啊。」

  「既已安排妥當,」蕭桐言忽然沖身後跟著的白袍兵一揮手,就有人端了一托盤衣物走上前來。

  「國主大可換下風陵王服制,方便過後來去自如,本宮告辭了。」說著,便雙手分別拍了拍襄陽太守和於駙馬的肩頭,讓隨行的白袍兵強行把幾人請了出去。

  被白袍兵推攘的萬郁無虞「嘶」一聲痛吟,還是回頭緊張地看向女王爺,卻被個高個子白袍兵擋住視線,強行給他拉出去。

  原本滿滿當當的正堂屋,頃刻間屋裡就剩了元無憂和旁邊的蕭世子。

  她端起托盤,訕訕道,「孤這就——」

  「——不必!」少年一把抓住托盤,眼睫顫慄著盯著她,「不必迴避,殿下一刻都不願與在下獨處嗎?」

  「剛才的事,孤很感謝。」

  「難道在殿下心裡,對在下只有感謝嗎?」

  元無憂愕然,「不然呢?」

  蕭卿之眼窩泛紅,忽然蹙著眉頭,悽然一笑:「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她心裡咯噔一下,心道這小子鬧什麼?蕭家難道是派他來搞美人計迷惑自己的?但她對這種青蔥少年,絲毫不為所動啊。

  元無憂默默放下托盤到床邊,只往那一站,長身鶴立,鳳眸睥睨。「誰是明月?世子真是出口成章,才高八斗。」

  蕭卿之拿右手托著受傷的左臂,抬眼,眸光濕潤,瀲灩。

  「在下漂泊於俗世十八載,六親無靠,寄人籬下,如浮萍斷梗一般,直至今日,見國主在鴻門宴上見招拆招,威風霸氣簡直能橫掃三國,一時心潮激盪,崇拜至甚……」

  聽到這裡,元無憂趕忙抬手打斷:「打住打住!孤沒那麼高的才學,世子能不能撈乾的說點人話?」

  於是蕭世子忽然站直了身,朝她恭恭敬敬地俯首行叉手禮:

  「希望……明月垂憐。」

  瞧著面前俯首稱臣的蕭世子,元無憂心裡並不激動,甚至沒怎麼意外。

  其實她今天讓蕭桐言把高家請來,用力過猛的跟蕭桐言合夥展示一下自己的暴君做派,就是想讓高家兄弟親眼看見,自己不是寄人籬下的棋子,自己能擔的起責任。

  可惜高長恭沒來,但高延宗來了。至於順便俘獲一顆南梁世子的崇拜之心,元無憂雖然意外,但也瞬間接受了這是情理之中。

  元無憂輕手輕腳扶起少年,臉上冷靜。

  「我無能承受世子錯愛,我尚且是浮萍之身,無立錐之地,恐怕給不了世子安穩的生活。」

  蕭卿之急道,「殿下切莫誤會,在下並非想做被豢養的男寵,而是想與殿下同進退,謀大業。」

  「哦?你?」

  身穿爵服的女王爺只往那一站,長身挺拔,居高臨下的審視了他幾眼,就讓蕭卿之渾身緊繃,如被她的目光撫摸一般酥麻。

  他咬著下唇,迎來的卻只是她戲謔的一聲輕笑:「怎麼謀?」

  她這質疑的一問,讓蕭卿之突然生出無限勇氣來。他眸光堅定。

  「殿下缺謀士,而我與殿下無仇無怨,非親非故又無利益衝突,最合適做謀士。」

  「可我與你萍水相逢,沒有交情,不需要你。」

  蕭卿之突然意識到,不知何時,她的自稱從「孤」成了「我」,這是個令他振奮的好兆頭。

  少年長睫一掀,泛著藍紫寶石般的異色瞳仁、眸光瀲灩,卻捻著某些胸有成竹的自負。

  「殿下是不信我吧?」

  「這麼說,也對。」

  「那非要我以利相許,攤開來說麼?」

  元無憂一聽這話,有些煩躁,「我沒利益要跟你做交易,且不說孤現在尚且不能獨善其身,你再這樣糾纏,孤只能懷疑你們蕭家塞人當細作來了,可孤沒能力幫你們復國造反。」

  「我絕不是想復國……倘若可以,我更願餘生都伴國主左右,一家人江河守望,曲水流觴。」

  倆人四目相對,一個目光銳利沉著,對自己的一切除了盟友都諱莫如深;一個滿眼對渴求賢君明主的希冀、虔誠。

  但元無憂沒從他眼裡瞧出任何可信度。

  於是她沒理他,扭頭就走。下一刻、卻又被人抓住了袖角。

  元無憂氣惱地想甩開袖子,結果眼前就晃過一道青衫身影。

  少年那雙竹竿似的細腿碎步款動,膝蓋頗軟,徑直在她面前跪下了。

  而後仰著頭,曲著嫩白的頸子,拿那張被金絲寶石抹額勒出的、清艷矜貴的俏臉,拿那雙野葡萄似的溫柔眸子望著她。

  長得桃花眼芙蓉面,算是淡顏里的翹楚。

  他一邊抓起她藏在大袖擺里的手,往自己頸子上放,一邊音色柔軟、眼神溫情道:

  「請明月垂憐。」

  「垂憐你什麼?我身邊真不需要人。」

  「那枕邊呢?」

  元無憂:「……」

  見她垂眼不語,眼睫毛微不可查地顫動了一下,他眼裡難掩的欣然。

  蕭卿之幼粉的嘴唇微勾,宛轉悠揚的嗓音一開口,跟唱歌一樣悅耳:「我與殿下可並非清清白白。殿下忘了嗎?木蘭城鄭太姥大壽那晚,殿下誤食歡喜藥,剛好撞見了在下……」

  「閉嘴。」

  她那對琥珀鳳眸驟然凌厲,蕭卿之卻笑了笑,「殿下是害羞,還是靦腆?」

  元無憂素來不是那種遇事退縮的人,故而面對這樣明目張胆的挑釁,她自然要接招。

  她修長剛勁的指頭摩挲著他的喉結,他忍不住癢,握住她的指頭,攥入掌心。

  「調皮。」

  「放肆。」

  她輕描淡寫的一句,卻是鋪天蓋地的疏離感。

  蕭卿之只好放手,仰頭觀察著她的臉色,卻令自己心驚肉跳起來……倒不是她眼神多可怖,恰恰相反,她微垂的睥睨眼神難掩那對鳳眸的溫和深情,目光專注……

  對他是不帶欲望的欣賞,卻侵略性十足,有種勢在必得的傲慢。

  卻濃濃的疏離,像隔著他在看別的,甚至能說看他就像看什麼瓷器玉雕那類的死物,可以任意掇取,怒而摔打也不在意……

  「殿下仍舊對我…沒半分慾念麼?」

  「明知故問。」

  她連敷衍都懶得敷衍。

  他有些絕望,但說不上心寒,畢竟自己與她今年不過是幾面之緣。

  「殿下,我知你對主動送上門懷有警惕,我只是……求伯樂一顧求瘋了,操之過急,多年不見長安,見你如見長安。」

  「你去過長安?」

  「幼時去過幾次,和母親一起去的,也曾見過女可汗的威武英姿。」

  「為何去的?走親訪友,還是公幹?」

  「我娘曾跟舅舅一起務農,種田種的好,受邀前往繳納谷收。」

  「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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