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低聲下氣的活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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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53低聲下氣的活閻王

  這位法師上了法台並未急著落座,而是冷然回首,僧袍飄然,「安德王營中怪病,是上天降下譴責懲罰,貧僧倘若施救與你靈藥,亦會大為折損功德,還需安德王捐金銀各萬兩。」

  安德王長身瀟然站在法台一側,仰頭笑道,

  「這是自然,小王誠心禮佛修道,對僧道同修的法師您心誠崇敬,但生而從戎保家衛國,廣造殺業不可避免,還要承蒙法師幫驅疫解難。

  小王已派人取來白銀兩萬兩,就在館驛,但黃金正從安德郡趕來,快馬還需兩日,請法師今日先收白銀,救小王營中部將性命……」

  原來這和尚是僧道同修?難怪她罵那兩句人家不往心裡去呢,難怪周邊百姓如此信服他。

  元無憂在這裡遇見高延宗,可真是意外。

  他今天沒穿甲冑,就披了個修身的軟甲,著胭紅色長袍窄袖,護腕都沒戴。只在腰間勒一條九環七事蹀躞帶,其上鑲金獸首、懸掛玉鉤,腰後掛一柄二尺短劍,通體頗顯細腿長靴。

  可他那張臉,她印象太深刻了。那麼傲慢漂亮的貴族男子,如今卻滿眼桃花灼灼,雙臂對摺頂禮合十,懇切又低伏。

  高家兄弟還真是能屈能伸。

  法師聞言,面上僵然一沉,冷嗤,「安德王預支功德與貧僧倒好說,只是能欺騙佛祖嗎?」

  也不知這高僧可有聽聞過安德王的戰績,反正台下人群里的元無憂,是聽得倒吸了口冷氣。

  她盯著他緩緩垂落身側的手,生怕他下一刻就要拔刀給月亮開瓢……甚至做好了撒腿就跑,別崩一身血的撤退準備。

  可男子只是面色如常,微微咬牙沉聲道:

  「此兩萬兩為訂金,多出那一萬權當香油錢。」

  安德王能這般冷靜平和,忍耐力已異於常人,居然還能做到唾面自乾,低聲下氣的!

  要擱元無憂,恐怕都受不了這委屈。

  望著法台一側的卑躬屈膝,為救部下如此虔誠的安德王,元無憂如何也無法把他,和監牢里那個活閻王合在一起,他倒是個稱職的首領。

  聽了這話,法師這才臉色緩和,「那這白銀貧僧先替佛祖收下,但靈藥只發放今日一服,需服用七日方可驅除體內疫鬼,請明日再來吧。」

  「如此也好,多謝法師寬限,我佛慈悲。」

  安德王又舉雙手頂禮合十,他話音未落,便聽一句:「等等!安德王營中將軍有何病症,不如跟我說來?我是學醫的,想必能診斷一二。」

  人未到聲先至。

  緊隨其後的來者,從人堆里拽出一匹黑馬駒,隔了一丈遠跟他大眼瞪小眼,竟是個著白衫及膝,馬尾高吊、散碎劉海兒半遮玉片的姑娘。

  她這髮型極好,完美展露出了丑姑娘那半張、疤痕獰厲,猶如夜叉的臉皮。

  此刻安德王瞥見白衫姑娘,旋即腰身一擰,規規矩矩的邁步近前道:

  「該稱呼小姑姑是麼?聽聞鄭氏找回了流落民間的孫女,還未曾恭喜呢,怎就賞臉來偶遇?」

  這活閻王殺人不眨眼,客套話也是真好聽。

  元無憂被男子笑吟吟的俊臉,和親昵的話語哄的心神恍惚,當即萌生了行醫、撈他的決心!

  「安德王這聲姑姑喚得蠻好聽。可你要知道對症下藥,疾病不治不會好,疫病必有源頭和結尾,法師那藥有無效用你們心裡有數,倘若把患病之人拉來,我絕對分文不取,盡力救治。」

  話說到安德王心縫裡了。

  這幾日便聽聞,龍燈法師派弟子發靈丹妙藥,這藥說是包治百病,可世間病症絕非爾爾,像那疫病是會過人的,他部下都不敢讓他近前。

  他明知此靈藥未必能治病,但病急亂投醫,也是人之常情,他身為首領自當奔走盡力。

  被突然出現的姑娘叫走了財神爺,讓法台上的龍燈法師,不禁垂眼探去,發現正是方才攪局的姑娘!他心頭登時警鈴大震。

  龍燈法師雖見多了王侯將相,可如今日一般,直面一個滿眼煞氣逼人的姑娘,卻是首例。

  她頂著疤痕獰厲的臉,一邊與施主攀談,一邊抬眼望著高台上的自己——被她當仇寇一般瞪著,這架勢,恐怕龍燈一動身,她就要掏刀。

  臨來時龍燈便掐指一算,今日有空亡災禍,故而安德王方才討藥,他才多番顧慮唯恐生事,卻不成想,這麻煩到底也沒躲不掉。

  俗語誠不欺我,人算不如天算啊,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從安德王的角度來看,小姑姑對他眼神炙熱。

  他的全部視線,也自然都被這位丑姑姑吸引,安德王那雙灼灼的桃花眼,緊鎖著眼前的姑娘笑道,「小王排行老五,姑姑可喚我五侄兒,或大名高延宗。姑姑倘若真有這……」

  沒成想半路來個砸場子搶活的,還跟財神爺嘮上了,台上的法師忍無可忍,登時爆發一聲:

  「休得放肆!你是何人?」

  原來被晾在一旁三兩句話的功夫,龍燈法師已經從法台上走了下來,四方步走得袈裟帶風。

  高延宗知道小姑姑是有意給自己解圍,但嚴重懷疑她究竟有沒有那、治病救人的本事。

  此時龍燈法師走到切近,紅袍男子跟身進步,半擋於她身前,上前為高僧引薦道:

  「此為鄭太姥之孫女。」

  安德王一開尊口,承認了這姑娘的世家身份,法師登時便有些熄了氣焰。

  小孫女旋即雙手合十頂了個禮:「鄭玄女。」

  她不卑不亢的自報姓名,有點兒禮貌但不多。

  龍燈法師那兩道臥蠶眉一斜,心道怎麼著?這就算完了?但大德高僧的氣度他還是有的。

  站他對面的姑娘,彼時正端詳著龍燈法師,驟然眉峰一揚,「嘶…法師最近沒照鏡子麼?」

  龍燈一抬手裡念珠,順勢抑制住了摸臉,轉而沉下語氣問,「女施主休要打岔。」

  「龍燈法師既然僧道同修,必然懂看相算卦,我觀法師印堂凹陷,精神運勢不佳。而福德宮和眼下青黑,年壽暴筋又鼻骨生瘡,都說明法師近日休息不善,又恐遭反噬之禍,近日有血光災耗。尤其兩頰胭紅,是腎臟過勞,法師不止佛道同修,想必也陰陽雙修吧?」

  龍燈本想先發制人,反倒被這丫頭反手一擊!他登時惱羞成怒,「胡言亂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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