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525公堂審匪首
對他的傲慢無禮之舉,元無憂也習慣了,便自顧自地拉著伽羅問,「你一個人來的?你義父在附近嗎?」
伽羅搖頭:「我聽聞風陵王帶著周國府兵在博望城抓人,便撇下義父獨自趕來。」
「你怎麼進的博望城?走小門還是有腰牌?這可是齊國地盤啊。」
她正色道:「從正門走的。殺了守城的不就行了。」
元無憂:「……」
伽羅又道:
「剛才聽聞反賊刺殺少主未遂,以後,我將對少主寸步不離。」
「阿羅姐姐為何對我如此不由分說,千里奔赴?就因為我是前朝少主?」
女將絞盡腦汁,正色道:
「還是家人。」
得到滿意地答案後,元無憂拍了拍伽羅姐姐的肩膀,「這就對了,不過既然如此,我更希望姐姐事事以愛自己為主,不必非要效忠於誰,跟個沒感情的殺器一樣。」
伽羅點了點頭,「一切盡聽少主安排。」
「得,白說了。」
倆人站在門口,沒說兩句就聽見身後傳來呼呼啦啦的甲曳聲響。
元無憂側身回頭,正看見穿甲冑覆面的周國禁衛軍,把幾個女土匪蒙頭押了出來。
緊跟著的就是戴儺面的勁裝男子和蘇威。
蘇威見了伽羅也沒多話,只拱手作揖:
「殿下,請吧?回西鄂城審問匪眾去。」
元無憂點頭應著,便回頭去找自己拴在門口的馬。
緊跟其後的伽羅悶聲道:
「逮住女匪之事如此順利,恐怕有蕭家的陰謀,少主要警惕些。」
她順口道:「阿羅可知「傳檄而定」的典故麼?」
獨孤伽羅目露茫然,眼神誠懇:「什麼典故?不知。」
「意思是不需出兵,通過發布一紙檄文就能降服敵方,安定局勢。出自《史記·淮陰侯列傳》,其中提到「今大王舉而東,三秦可傳檄而定也」。正如即便赤水女匪和蕭家鬧的沸沸揚揚,但北周朝廷一旦下場討伐,那幫烏合之眾自然無力與掌權者抗衡。」
「可阿羅覺得,他們在利用少主當刀使,卻敗壞少主名聲。」
元無憂冷然一笑:「昏君算惡名嗎?不,酒色財氣皆是掌權者最微不足道的惡趣味,衝冠一怒總比烽火戲諸侯更為人稱讚。所謂人無完人嘛。正因我有七情六慾,有無傷大雅的瑕疵,才是鮮活的人。我有本事才敢衝鋒陷陣,真正的罵名該是殺忠臣、虐百姓、昏庸無道。」
頓了頓,她又道:
「等我稱帝之後,自有史家為我歌頌,自有大儒為我注經。世人皆以為我是平定戰亂的刀,傳信的玄鳥,實際上我即是天,而無需代天宣命。」
而面前的甲冑女將只凝望著她,眼裡皆是這位言辭慷慨桀驁、威嚴霸氣的國主妹妹。
伽羅自父親被逼自盡,抄家流放後,便被義父帶去了蜀地,與羌人為伍,雖然義父極盡所能讓她學盡文武六藝,但畢竟是紙上談兵。像這樣把史書典故吃透,又運用靈活的,她未必只見過一個,但最佩服的,只她妹妹一個。
***
西鄂城,縣衙公堂之上。
彼時禁衛軍列立兩旁,有幾個彪壯的,一個押著雙手被反捆在身後的女匪首鐵鍬,將其摁在地上,另一個押著個面孔陌生的女匪。
隨著上頭一聲驚堂木敲響,倆禁軍會意地掐著倆犯人的脖頸,逼她倆仰頭往上看。
只見對面上座者,正是紅衫馬尾的少年風陵王,頂著眉眼英氣的娃娃臉,托著被布條綁成粽子的左臂,一臉老成地端坐在案台後頭。
而黑衣勁裝男子則往她身旁一站,斜劉海高馬尾,手拄干將劍。不怒自威,貴氣逼人,簡直比公案後頭的西魏少主還像國主。
下面跪著的倆女土匪,有個眼神不太好使的,茫然地沖站在一旁的男子問道:「風陵王,您怎麼站著啊?」
元無憂拍桌大怒:「混帳東西!我才是風陵王!他就是我的跟班兒侍衛。」
說完這話,她有些心虛地扭頭看向身側的鮮卑男子,他本就個頭奇高,長身鶴立,穿勁裝更顯英氣逼人了,確實往那一站,就有國君的風度。
她不滿地壓低了聲,沖他道:「你穿成這樣,還遮著臉,都比我更像華胥國主是吧?你乾脆把面具摘了得了。」
場下傳來拓跋源毫不掩飾的噗嗤一笑,她剛要說破這侍衛的真實身份,另一個女匪便開腔了:
「那您哪來這麼個侍衛啊。襯得你都像丫鬟了。」
一聽這話,案台後頭的少年風陵王瞬間黑了臉,連堂下的兩列禁衛軍都一聲不吭,場中瞬間鴉雀無聲,氣氛尷尬。
隨即,鮮卑男子冷然出聲:「放肆!休要對吾主風陵王不敬!」
鐵鍬明知鮮卑男子的身份,還是故意看熱鬧,打趣道:「合理了,怪不得官宦貴族女子都喜歡養面首侍衛呢,他不露臉都能瞧出來是個漂亮男人。」
她話音未落,就被身後挾持她的禁衛軍照後背猛踹一腳,怒斥:「放肆!」
另一個女土匪恍然大悟地看了眼鐵鍬,
「大姐,這人是風陵王的面首啊?啊!」
她話音未落,也挨了一腳,還伴隨著禁軍的斥責:「閉嘴!不得冒犯天威!」
與此同時,『砰!』一聲驚堂木一拍!
上座的少年風陵王也喝令道:「住嘴!公堂之上豈容你倆出言無忌?來人——」
兩旁的禁衛軍隨聲附和著:「卑職在!」
「把那個眼神不好的女土匪拖下去,本王懶得聽她說話。」
「喏!卑職這就讓她永遠說不出話來。」
摁著女土匪那個禁軍回應後,便招手喊了倆同袍,將人拎胳膊腿抬走。
一聽這話,那個女土匪登時慌了,滿嘴「殿下饒命」!「大姐救我」!
於是鐵鍬眼睜睜看著部下被拖下去,直到聽見門口傳來一聲慘叫,隨後鴉雀無聲,鐵鍬狠狠閉上了眼,再次睜開時,滿眼驚憤地看向公案後頭的馬尾姑娘。
這齣殺雞儆猴,看的誰都心如明鏡。
少年風陵王手捏驚堂木,漫不經心道:
「拓跋源,你不是愛耍嘴皮子嗎?說,木蘭城鄭太姥的錢財你們還藏哪去了?你知不知道裡面有什麼機密要務?非要本王嚴刑逼供,你才肯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