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517宇文出情種

  第517章 517宇文出情種

  她一提「要好處」,宇文懷璧便在心裡七上八下的,琢磨出花來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鮮卑男子忽然將眼瞼泛紅的鳳眸微眯,語氣清冷又極力柔緩,怕驚嚇到她一般:

  「寡人的風陵王…想要什麼好處?」

  面前的紅衫姑娘頂著嬌艷英氣的娃娃臉,正色道:「在風陵渡給我建個風陵王府,建成之後我就搬過去住,這個…不會太為難陛下吧?」

  雖然他挺慚愧自己想歪了,但一聽她要去風陵王府住,宇文懷璧幾乎懷疑自己耳朵幻聽了!

  「你回來住?好!等我回去…回大周地界就即刻命人督建,只是風陵渡狹窄,也就一州縣之大。你不如來長安入仕做官?」

  沒見過自己往圈套里鑽的,元無憂幾乎要繃不住笑出來,只好極力從眉眼泄出笑意,卻像戲謔:「既然風陵渡地方小,你就不能賞我個地盤麼?等我贏了,就算論功行賞,陛下也該知才善用,賞我個差事飯碗吧?」

  說這話時,元無憂忽然想到了高緯。論這種施美人計給對方望梅止渴,空口套白狼的套路,還真是他教的。

  只不過之前她哼哈答應著高緯,目前卻是地盤和玉璽都沒給他拿來。當然,那種引刀割自己肉的事,她屬實不甘願是其一。而今高延宗上躥下跳的,高長恭又態度模糊立場不堅定,不向著她是其二。

  她倒不如兩頭使反間計,看誰更有誠意,再去為誰效命。

  鮮卑男子聞言,卻倏然語氣清冷的哼道,

  「堂堂風陵王自有皇家金飯碗在手,何談謀差事?說罷,看中什麼官職了?」

  唯恐他起疑,元無憂趕忙軟下語氣,套近乎道:「你就賞我個離你近的府君刺史噹噹如何?這樣既便於我去長安拜見…也方便我在地方體察民情,可會為難你?」

  宇文懷璧一聽她說:「為了保護你」、「離你近點」,還要回來住,趕忙滿口答應,

  「朕不為難!你想要何處?虞州?中州?中州不行,離洛陽近,你守城會艱難……」他主要是想著,中州離洛陽和鄴城近。她昔年兵敗洛陽,唯恐她觸景生情,更怕她渡黃河去鄴都見蘭陵王,比見他勤快。

  沒想到被華胥女帝三言兩語一套,他就自稱「朕」了。

  旁邊周國的幾位都聽傻眼了!

  外面不是盛傳華胥女國主是昏君嗎?今日一見,怎麼瞧著自家天子好像才是那個昏君?居然被女國主的三言兩語給迷的神魂顛倒,真怕他也來個愛美人不愛江山!

  蘇威剛張開嘴、想出口打斷,卻被自家天子橫了一眼,不許插嘴。

  偏偏眼前的姑娘還笑著應道:

  「那就風陵渡隸屬的同州吧,那是你出生的地方。我記得初次見你,你就任同州刺史,風塵僕僕的給我帶了兩瓶老陳醋來。而且離雍州長安很近,快馬半日可達。」

  鮮卑男子眸光一閃,似乎悶笑了聲,「可你不愛吃酸口。」

  「我確實不喜歡吃醋,現在也是,不過都能克服。只是你們現在似乎不封同州刺史,只在重臣死後追贈?那我還能去你老家瞧瞧麼?」

  「當然,朕應允了,等你辦完此事,就任命你為同州刺史,在同州府蓋風陵王府。」許是意識到自己答應的太快,鮮卑男子羞赧地頓了頓,又續道:

  「朕也會吩咐下面,每餐不給你上酸口,朕也從來虛設六宮,只待你歸。」

  元無憂笑彎了眼,「既然陛下安排的如此周到,我便不客氣地笑納了。勞煩陛下把風陵王府建成您喜歡的樣子吧,等給我的落腳之地建成,我再去拜會陛下的長安。」

  宇文懷璧滿眼掩不住的欣喜,「不必說這樣見外的話,那也是你的長安。」

  這時,旁邊的蘇威又聽出不對了,只抬眼沖小女帝道,「風陵王這是…蓄謀已久吧?」

  元無憂鋒眉鳳眸一橫,斜睨一眼蘇駙馬。

  「我與他自幼相識,久別重逢說是蓄謀已久也行,你莫非不歡迎我回故鄉?」

  唯恐她被氣走,功虧一簣,宇文懷璧憤然轉頭怒視蘇威,厲聲呵斥:「休要對風陵王無禮!」

  元無憂唯恐宇文懷璧多心,夜長夢多再發覺自己的野心,忙打圓場道,「還請陛下跟我走一趟,去蘭陵王那裡取干將劍。」

  說著,女帝抬腿就走在前頭。

  而那清高又情種的鮮卑天子,此刻滿眼都是前面的獨臂姑娘,忙不迭抬腿跟去。

  蘇威在後頭瞭然地笑,「天命也。這美人計果然是世上最易破解,也是最難牴觸的。」

  愛上功高震主的妻子,似乎是宇文家的宿命,真應了民間戲說北朝的那句:「元家出明君,高家出美人,宇文家出情種」…

  他算發現了,怪不得說玄女破蘭陵入陣是齊國欲擒故縱的美男計呢,那安德王萬般風騷糾纏,也不抵蘭陵王在她心裡重要。

  果真是,你以為的美人計:找個美人勾引你!實際上的美人計:你少年時代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一樣的美人回了頭,又對你若即若離!

  而這位風陵王,是國主看著長大的前朝少主,互為通房,從前他只能仰望的人,女帝獨苗天之驕女,如今卻祈求他憐愛恩賜,還故作口是心非的想回他身邊,想住的離他近點,只怕皇上都有意把雍州給她食邑。

  可是,在皇上眼裡,她矜持又深情地選中了他的生養之地同州,卻是風陵渡東渡黃河,能直搗齊國洛陽的要塞。

  被蒙蔽的皇上也許並非沒看出她的野心,而是縱容她,極盡所能、傾其所有地給她自己能給的所有特權,就像縱容最意氣風發的少年時,眼看著未婚妻失去江山,兄長被權臣所殺,被迫成為傀儡苟且偷生的自己。

  這個美人計,天子肯定甘之如飴。但昏君皇帝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後果,卻是臣民無法承受的。

  而一前一後走著的倆人,不知何時並肩。

  儺面男子忽然回頭看她,低聲道:

  「無憂兒,我在等你。」

  元無憂愕然抬頭,瞧著身側的男子,只覺恍然如夢,腦中突然浮現起一個身影,是許久之前的她,撕心裂肺的喊——「彌月哥哥,我在等你啊!」

  似乎是三年前,也許是更久。

  她所遺忘的記憶,正是她最痛苦的經歷。

  眼窩突然濕潤了。

  元無憂鳳眸微垂,目光失神道:「宇文懷璧,為何一看到你我就會心痛呢?」

  鮮卑男子聞言,木質儺面底下那雙深藍鳳眸便焦急起來,「哪種心痛?你還在恨朕麼?嫌朕的面具丑?還是…討厭朕?」

  她微微搖頭,「是那種一心動……就厭惡自己,然後就討厭你的心痛,明明我連你的長相都不記得了,卻有本能的心痛。你說…我是不是忘了咱倆的什麼?」

  他瞪著深藍鳳眸看向她,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