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504舅舅的繡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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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4章 504舅舅的繡帕

  元無憂:「……」

  她瞧著李暝見從袖中掏出裝有本命蠱的水晶球,放進那枚錦囊里,依舊在凳子上坐的穩穩噹噹,沒有要走的意思,她只好也坐回去。

  隨後李暝見便說蒼白朮不是活人,道行深不可測,讓元無憂對他小心。還祝元無憂代天宣命,玄女臨天子位。

  聽得元無憂一陣哭笑不得,不知他們信神拜鬼的,是不是都這樣說話古怪,但她也沒敢反駁,只點頭稱是。

  瞧妹妹乖覺,李暝見忽然想起個人來,便語氣莫名地來了句:

  「周國那個白骨天子挺喜歡你。」

  元無憂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宇文懷璧。

  「白骨?為何這麼形容他?」

  「看著沒幾天活頭一樣,卻挺命硬的,他跟那種骷髏美人不一樣,他看著命挺長。」

  好傢夥…稱高長恭為「冢中枯骨」、「骷髏美人」,稱宇文懷璧為「白骨天子」,李暝見真是起得一手好外號啊,就是聽著怪瘮人的。

  於是元無憂一臉正色道:

  「你別胡說,要避讖,我希望他們長命百歲,活成老妖怪。」

  李暝見嘖聲道:「你可真是把籠絡民心、人情世故吃透到骨子裡了,一句賴話都說不得麼?但我不是不懂權謀,只是不擅長,不喜歡籠絡人心。不願與人相處。」

  對面的姑娘權當好話聽著,還笑道:

  「你要是願意回來,我們華胥,長安,風陵渡都會盡我所能的對你友好。」

  「嘖,風陵王殿下…您這就起地主之誼的派了?」

  他一提「風陵王」,元無憂倒想起來一事。

  「對了,你那面鏡子準備帶走嗎?」

  「自然要帶走。」

  「是會巫蠱術的人都能開啟鏡中夢嗎?」

  「那倒不是,需要懂華胥心法的人可以。」

  「我還以為只有你們懂巫蠱術的才能控夢呢。哎?何為華胥心法?是教派還是門派?」

  「都不是,只是一種學說,也算是教派。源於春秋戰國的諸子百家。化為實體呢,據說是五胡亂華時那位華胥女首領流傳下來的,中心思想是華胥夢,正如「雙墟鏡」的名字來歷,能控夢的人也分為歸墟派和崑崙派。」

  「歸墟?我好像見過歸墟的刺客!」元無憂忽然想起來舞陰館驛內,見到的那個姓尉遲的歸墟刺客了。「就他們那彪悍的樣子,只知道打打殺殺,不像會控夢的啊?」

  眼前的黑衣少年卻搖頭道:

  「我不知什麼歸墟刺客,只聽傳說崑崙是眾生的來處,歸墟是萬物的終結。故而華胥從崑崙生,到歸墟死。崑崙主和,民心權謀,控夢。歸墟主戰,兵書戰策,武功養生……」

  這些神神叨叨的話元無憂雖聽不懂,但她表示尊重地點了點頭。

  「那你可要守好了這門控夢手藝,就這面雙墟鏡里的醉生夢死,夠你吃一輩子。」

  說起夢境,李暝見突然從袖中的口袋裡拿出一本書,含糊道:「這個…還給你。」

  元無憂接過書時,才瞧見封面的《玄女經》大字。而書皮居然有些卷翹。

  她瞭然一笑,挑眉望著面前的少年,促狹道:「這書頁都翹起來了,看來你沒少翻啊?那…試驗過沒有?」

  李暝見聞言,勃然怒道:「胡說!不許冒犯兄長!那是…被水打濕的…」

  「哦?什麼水啊?我只是關心一下兄長的身體嘛。」

  少年咬著後槽牙,語氣艱澀道:「我身上有禁制蠱蟲,說白了就是……不舉。又修持純陽體,這些東西根本動搖不了我半分。你也不許再和我聊這些了。」

  明明他語氣清冷慍怒,元無憂還是從他陰鬱的臉蛋上,瞧出了他雙頰泛起的異樣紅暈。李暝見那張染上怒意的臉上,終於添了幾分活人氣兒的生動,不再那麼陰鬱冰冷的像玉雕菩薩了。

  她忍不住欠兒欠兒地湊過頭去,細看他:

  「呦,哥哥怎麼臉紅了?害羞了?你跟我什麼沒聊過啊?」

  李暝見忍住一巴掌拍走她的臉的衝動,極力耐心地解釋道:「就算從前有些冒犯…那也是在滴血驗親之前,我沒體驗過那些,跟你討教而已。」

  她好奇道,「真沒體驗過?我怎麼覺得夢裡你的反應挺真實呢,你要不是我血親,搞不好又是一個高延宗。」

  李暝見頓時拍桌大怒,「當然不算!那都是意y!而且…我身上有禁制蠱,不會動情的。」

  「你嘴挺硬啊,但沒有夢裡那裡硬。」

  「不許胡說!」

  而穩坐在桌對面的妹妹,忽然玩味一笑,「生氣啦?被我說中了?哥哥莫非是捨不得離開我了?」

  「……我現在就走!」

  李暝見慌不擇路,起身之際,垂在身側的手卻被她一把抓住!

  旋即又被少年驚懼地扣住手腕,怒瞪她,

  「你鬧夠了沒?我原以為南疆已經夠沒有倫理道德了,怎麼你比我還膽大妄為?」

  她嘆了口氣,轉而恢復一臉誠懇:

  「李暝見,我聽說了苗疆那些祭月的事,包括你這個聖子……過的什麼日子,剛才的冒犯我很抱歉,我只想測驗你的本性有沒有被污濁。看來你這樣的性格不適合留在南疆,早點帶著舅舅回來吧,我們元家和華胥養你倆。」

  站在桌前的黑衣少年怔住,他側著身子頗顯削肩細腰,身形細挑又挺拔。此刻他眼神一黯,本就蕭條的側影更顯落寞、悽然。

  「倘若你真心認親,就別再冒犯兄長了。」說著,李暝見默默從袖中掏出一張繡帕來,伸手遞給她。

  望著手中的繡帕,元無憂詫異地望向他,「這是什麼?你繡的?」

  「你舅舅繡的,是…當年臨行前,你母親寫給我父親的詩。」

  元無憂展開一看,只見上面拿簪花小楷繡著:冥冥之中獨見曉,南雁北回朝凰來。

  她暗自吃驚,「這是…我母皇寫的?還真有點才氣啊,那血書咋能寫成那樣呢?」

  李暝見疑惑道,「什麼血書?」

  她擺手道,「那不重要,就是我母皇的遺詔血書,原本在鄭府,現在被土匪搶走了,等我找回來有機會再給你看。」說罷,她手底下還在擺弄著繡帕,

  「李暝見,這上面有你的名字呢。」

  「不止呢,雁回是我父親的名字。」

  元無憂由衷讚嘆道:「真是好名字!暝見也好聽,還得你們隴西李氏會起名字啊。」

  李暝見卻長睫低垂,眼神落寞道:

  「比起暝見,我更喜歡叫解憂,雖然我不喜歡為人解憂,但更不喜歡叫「招妹」。」

  聽著他語氣平靜、冰冷的訴說著不公,元無憂不禁心生憐惜,寬慰道:

  「什麼招妹啊,明明是你叫「黑暗裡能看見光」,而我叫「光來了」。不是你召喚我,而是我為你而來,正如連蝴蝶都飛不出的十萬大山,你卻出來了,你不是嬌弱的蝴蝶,你是北朝的雄鷹,是皇室宗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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