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466風既曉祿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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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6章 466風既曉祿位

  「…師尊?」她試探性地問出口,這個多年未曾鬆動的稱呼,卻仿佛生鏽了、堵在了她喉嚨一般。

  元無憂忙不迭找補一句,「你是假的吧?」

  「為師怎會有假的?你看你渾身的血……」

  白鶴隱那雙漆黑眸子緊鎖著眼前的姑娘,不禁眉心微蹙,步履如飄地往她面前移了兩步,白髮道人滿眼溢出來的憐惜。

  「你一定是…從以後來的對不對?你在哪處戰場?對戰何人?受的傷要不要緊?」

  元無憂愣了,難道自己回到過去了?

  「你為何這樣看著為師?是在外面受了委屈麼?你從未…這樣失態過。」白髮道人眼神緊張地盯著她,不放心地又朝她走近了些。

  而後停在她三尺之外,朝她一抬大袖,從布料中褪下手腕、露出一隻蒼白到不見血色的玉手,他那骨節瘦到連青筋血管都清晰可見,指頭勻稱修長,掌心也白到只有淺粉的紋路。

  他剛伸出玉色大手的下一刻、掌心便突然變出了一截梅枝,其上開出了朵朵晶瑩剔透的白梅花。

  「走,隨為師進屋暖暖。」

  因著某些男女有別、克己復禮的規矩,白鶴隱跟她素來會保持三尺距離,總是以梅枝或綾袖代手,牽引著她。

  許是因他的語氣太過溫和、慈祥,讓元無憂生不出討厭來,甚至有些貪戀他給予這種、深埋在記憶里的「慈父」溫情。

  元無憂便不再說話,小心翼翼地抓住那支白梅,跟著白髮仙人的背影,在撲棱著巨大羽翼的丹頂鶴地引路下,往室內走去。

  而當她一邁進多年未踏足的梅居,元無憂又被喚醒了久違的記憶!因著白鶴隱喜寒不喜暖,即便是盛夏三伏天,他的屋裡頭也依舊是死冷寒天,元無憂呼出一口氣都能看見白霧。

  一跟他進了屋,元無憂便拋開他手中的梅枝,轉而新奇地去研究他擺在正堂的煉丹爐,以及中堂前頭的供桌上,擺的一片牌位。

  元無憂上前仔細端詳那些牌位,最上方的自然是華胥女媧、西王母,其次是中堂的鬼谷子、赤松子等。

  元無憂瞧著熱鬧,不禁問道,

  「師尊,您供奉這麼多的神仙道人的靈位做什麼?看著不瘮得慌啊?」

  正在一旁從煉丹爐中取出什麼,往瓷瓶里倒的白鶴隱,聞言抬起頭來,沖她回道:

  「他們都還在。凡人眼裡的靈位,都曾是吾身邊活生生的友人。」

  「喔。」她含糊了聲,正想扭開頭,就瞧見正中赫然擺了座「風既曉」的牌位!元無憂登時嚇得毛骨悚然,愕然抬頭看向那白髮道人。

  「師尊!這裡為何有我的牌位啊?我還活著怎麼就給供上了?」

  白鶴隱聞言,不放心地走了過來,當著她的面,語氣無奈地解釋道,

  「此為長生祿位,專給活人供奉消災解難的。你可以仔細端詳,旁邊還有祈願華胥國運昌隆、生生不息的祿位。」

  「啊?喔…」元無憂點了點頭,這才仔細端詳著面前供桌上的祿位。

  只見從上到下寫的是:「華胥傳人風既曉,代天宣命民心所向,華夏復興國泰民安之長生祿位。」

  一旁的白鶴隱也不知在搗鼓什麼,忽然問道:「你還未說,如今是在同誰打仗?可真是姑娘大了有自己的主意,連師尊都不認了。」

  即便他語氣再輕描淡寫,也掩不住埋怨。

  聞聽此言,元無憂登時委屈極了。那是她願意忘記師尊嗎?不是他害自己失憶,跟異世女合謀頂替她的嗎?她一抬頭,正瞧見白髮道人手拿個酒壺,在往小白瓷瓶里灌硃砂酒。

  久遠的仇恨忽然間蜂擁而至,撲上心頭。

  她登時咬著後槽牙,咧著唇角冷笑,

  「白鶴隱你裝什麼?你不是算透天機未卜先知嗎?三年前明明是你!在母皇的棺槨前給我灌下硃砂酒!是你害我失憶毀容,是你幫異世女冒名頂替我!怎麼你還裝上失憶了?」

  在她一句一句拋出憤恨地威壓下,白鶴隱並未反駁,只是他那張經年蒙著冰霜的臉上,罕見地露出錯愕、驚詫,如冰面寸寸裂開。

  元無憂卻沒工夫看白毛老道震驚,只瘋了一般、在這間屋裡到處在找那面青銅鏡子!

  「鏡子呢?夢境裡都有鏡子出入口的…你們把鏡子藏哪了?」

  白鶴隱瞧著她在屋裡急的團團轉,也替她著急,「什麼鏡子?為師這裡哪有鏡子?」

  她憤然抬起臉來,露出一雙肅殺之氣勃發的琥珀鳳眸!咬著後槽牙一字一句地吐出:「秦王照骨鏡!」

  說罷,她便不再看向白鶴隱的反應,而是四處張望,扭頭尋找幻境的破綻!

  元無憂難以壓抑住胸臆間起伏的恨意,憋不住嘶聲怒吼——

  「李暝見你滾出來!鏡子藏哪了?你捏的白鶴隱太假了,拿他拉我入夢你算是拍馬蹄子上了,我告訴你,我恨不得殺了他!!」

  白鶴隱苦笑,「你找到雙墟鏡了?怪不得能與吾的真靈相見。」

  「你也知道雙墟鏡的事?」

  原本有些癲狂、暴怒的元無憂,在聽見他提到「雙墟鏡」時,戛然安靜了下來。

  她那雙琥珀鳳眸驚詫地,凝視著眼前,向她走來的白髮道人。

  白鶴隱毫無血色的薄唇微啟,音色清若霜雪:

  「據說,當年獻給始皇的「秦王照骨鏡」,本就是穿梭於崑崙墟與歸墟的上古神器,故俗稱為「雙墟鏡」。傳說,崑崙墟能重現眾生的過去,歸墟終極則埋葬了眾生的將來。因此造就了雙墟鏡的幻境裡,倘若引渡崑崙墟之人可見真實回憶,注入歸墟巫術可見虛假的明日。」

  在他宛若梵音、咒詞的釋意聲中,元無憂只覺昏昏欲睡,心情倒平靜了許多。

  她雖分不清眼前的白鶴隱來自過去還是將來,但她分得清虛實,幻與真。

  「你既然這麼了解雙墟鏡,為何雙墟鏡會被埋進地下溶洞幾十年?你居然未卜先知,便不知你來日會對我置之死地嗎?白鶴隱!你身上還有多少七情六慾?」

  白鶴隱神情無奈,只拂袖引她到牌位底下的蒲團上坐下。

  「雙墟鏡一事,等你重逢李暝見後,自會水落石出。徒兒,你且先跟為師說說,在外面碰到什麼委屈了?為師會竭力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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