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332兩頭易容

  坐在床頭與她閒話的男子長睫一掀,那雙深藍色瞳仁里,眸色深邃又清澈。¤ (¯´☆✭.¸_)¤ ❻❾𝕤Ħᵘא.ⒸⓄ𝐦 ¤(_¸.✭☆´¯) ¤他連說話語氣,都是一種決然赴死的鬆弛感。

  「朕引咎自裁併非不愛了,只是今生當這個傀儡皇帝,朕實屬被逼無奈,來生不願受制於人了。」

  元無憂算是悟了。

  太陽愛上月亮,是她的宿命必然,他飛蛾撲火愛上太陽的庇護和灼燒,也是宿命。這世上唯有他與她互補。

  元無憂明知他是意氣用事的瘋話,還是撇嘴笑了,「傻子,我當初怎麼……相中你這麼個蠢貨了呢?」

  宇文懷璧鳳眸微怔,沒有窮追不捨,而是語氣莫名地道,「只要你能回長安來,別說六宮,後位,你要什麼朕都給。」

  「嘖,你別是在給我畫餅充飢呢吧?一個兩個都說等我回長安,如何如何…但凡你是真心邀請,就別來那些虛的,給點實際的。」

  男子聞言,那對雙眼皮肉感深邃的翹尾鳳眼,驟然抬眸上翹,給人一種拒人千里不怒自威的冷厲,頗有上位者睥睨一切的孤傲氣勢。

  「什麼實際?」

  「呦,突然這麼嚴肅,你別這麼摳門啊。」元無憂瞧著他冷臉的緊張樣子,存心逗弄他,便故意從椅子上起身,眉眼帶笑的走近坐在床頭的男子。

  「你說呢?緊張什麼,怕我找你要軍備權勢,還是要你以身抵債?」

  宇文懷璧也是此刻才發現,他坐在床頭這位置挺危險的,眼瞧著這姑娘緩步湊近,臉上表情和那不算含蓄的話,都讓他心頭狂跳,他身體僵直的坐著,卻做不出半分潰逃的舉動。

  男子濃黑的長睫眨巴著,拿那雙星河璀璨的深藍鳳眸,眼神真誠地看著她,清咳道,

  「你和朕都…算得上老夫老妻了,還說這些…做什麼?待到你回了長安,便能與朕日夜相見了。」

  這句「日夜相見」,看似是隱晦的嬌嗔,實際上還是拿回長安勾引她。

  元無憂本來就志不在此,便站到他面前,抬手捏起他光潔瘦削的下頜,眼神傲慢地肆意打量他戴玉面的臉,脫口而出卻是:

  「別來那些虛的,你先告訴我,高長恭和高延宗在哪兒?」

  元無憂算發現了,周國最難攻占的就是宇文懷璧,這狗皇帝外表看起來孤高冷傲,當著傀儡挺可憐的,實則他最心機深沉,更是周國能推動府兵們軍政動向的中樞之人。只怕那位攝政太宰論心機,都玩不過他。

  而話又說回來,周國她最易攻占的,也是宇文懷璧。這個狗皇帝許是也跟她一樣,做著舊情復燃,或是拜帝為後的夢,總變著法的誘哄對方,便會施捨給對方一點甜頭。

  多虧宇文懷璧的鬆口,元無憂終於見到了高延宗。

  小長安聚的府兵營盤內,軍帳外。

  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的高延宗,被兩個黑甲府兵推攘到元無憂面前。

  日當晌午,高延宗還是身穿周國軍服那襲黑衫,高束馬尾,雪白額頭前的碎劉海兒有些狼狽,但絲毫沒消減那張俏臉的甜美。

  元無憂趕忙上前,從府兵手裡接下雙手被捆的高延宗,喝退府兵!

  「放手!鬆開他!」

  倆府兵對視一眼,依言而行,一把將高延宗推向了元無憂懷裡。

  畢竟是在周國中軍帳前面,身後還有宇文懷璧那冷涼的目光盯著,元無憂也不敢對高延宗太過親密、逾越。

  高延宗瞧見她,臉上露出個笑臉,「你怎麼才來救我啊?」

  他笑吟吟的臉配上虎牙,頗顯嬌媚可愛。

  元無憂冷著臉,目光凝重地抽出腕刀,去割斷困住高延宗手腕的粗麻繩。

  身體貼近之際,她還不忘問他,「你怎麼也來小長安聚了?」

  「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帶我來。」

  她的腕刀極為鋒利,麻繩又粗,元無憂拿刀細細的磨損麻繩時,不動聲色地握住男子纖細的腕骨。

  在依次摸過他手腕、護腕還沒感受到硬物之後,元無憂悄然停下了磨損麻繩的刀,翻手把刀抵在「高延宗」喉管上,一手扣著他被捆的手腕,貼身逼近他。

  「你是誰?宇文懷璧派你易容他的?」

  沒想到被她一眼識破,「高延宗」原本嬌俏甜美的臉上,表情瞬間冷凝、嚴肅起來。

  「你怎麼發現的?」

  元無憂冷哼,「第一眼就發現了。」

  ——與此同時,棘陽城外。

  尉遲迥一走,剩下這幫嘍囉府兵,根本捆不住高延宗,便被他三下五除二砍殺了,他順便還搶了一匹馬跑出來。

  高延宗想起聽見尉遲迥說,讓那個冷臉伽羅帶元無憂去「小長安聚」,他便縱馬往小長安聚趕。

  他縱馬狂奔,卻才過了棘陽城,逼近小長安聚,就撞見了個白馬黑衫的姑娘。

  這姑娘高束馬尾,頂著個稚氣剛褪的娃娃臉,坐在馬上腰杆直挺,策馬而來的英姿颯爽極了,簡直比太陽光還晃人眼睛。

  待到切近,這姑娘瞪著琥珀眸子,沖高延宗展顏一笑,出聲清朗:

  「安德王果然厲害,還能自己跑出來,是要去找我嗎?」

  雖然嗓音對上了,但這話太陰陽怪氣了。

  高延宗斜眼打量著策馬來的元無憂,發現她腰間沒佩劍,心下便已瞭然。

  即便知道來者是假的,倆人只一對視,他還是感覺到了陌生的壓迫感。有一瞬間,高延宗真被她唬住了。

  只一剎那間!坐在馬上的姑娘便貼身湊過來,抬手要摸他腰身,高延宗眼疾手快、一把擒住她的手!

  「露餡了。想在我身上找什麼?」

  被拆穿後,「元無憂」瞬間冷下臉去,翻手掐住他脖子。看著掌心下呼吸艱難的男子,貼臉湊近高延宗的臉,厲聲:

  「玉璽被你藏哪了?」

  高延宗表情迷茫,

  「玉璽?不是在蕭家手裡嗎?唔!」

  假冒的元無憂加大了掌心力道,冰晶似的琥珀眸子微眯,毫無憐香惜玉之情。

  「安德王,蕭家白袍軍請您一見。」

  隨後,高延宗被假冒的元無憂押到了一處野外。

  小溪潺潺流水,瀑布潑天而下。卻有軍帳安營紮寨,幾十個白袍軍列立在旁。

  當女兵解開蒙住高延宗雙眼的黑布條時,高延宗發現,眼前是一幫白袍女兵,正中間簇擁著、坐著在火堆邊烤魚的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