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194嘴硬犟種
卷六:《逐鹿中原·懷璧有罪與丹書鐵契》
自打高長恭嘴硬稱是解圍,元無憂便知他沒救了。
她發動所有人參與設局,唯獨將他排除在外,就為逼他表態,可這塊木頭死犟死犟的,純粹是一扶不起的阿斗。待得知江夏公主欲替蕭氏嫁給她,高長恭居然親自來通知,讓她把擱軍營的東西和白虜奴取走,以便在鄭府待嫁。
待嫁?她納女人為妾,犯得上動用這詞兒?!
白日西沉。
漸涼的日光打在二九之年的姑姑臉上,她頂著幼態嬌艷的娃娃臉,那雙琥珀大眼噙滿濕潤。
元無憂面上委屈的望著他,心裡已咬牙恨齒,她只想立刻立馬上馬回華胥,即日登基擁兵百萬,把逼高長恭和親的事提上日程。
她絕非那些待嫁閨中,被教育成活著為了嫁人和伺候夫家的嬌妻,她是華夏始母國的君主,從未認同男女有什麼天生的尊卑上下,有的只是孰強孰弱,勝者為王敗者暖床。
被攆出軍營的元無憂,跟高長恭屬實沒什麼好說的,只想收拾東西打道回府。
倆人剛一進營盤,便聽說那個蘭陵王從西北帶回來的狼崽子阿渡,今早一回到火頭軍營帳,就跟彌月打了起來,把人家臉都撓花了。
元無憂忙不迭跑過去,還把跟在後頭的尾巴給關在了炊房門外,隔著門勸鬼面將軍離去,別耽誤她教訓奴隸。
而後才回過身,走近打量被關柴房的倆人。
倆人被五花大綁,一門口一貼牆,隔挺老遠相望對視。遠處直挺挺躺著細瘦的鮮卑少年,拿粗麻繩捆著黑衣紅臉,甚至都瞧不見胸口有起伏,就跟斷氣後僵了一般。
近些的阿渡,昨夜還精神奕奕,此刻雙手被反捆,盤腿倚著門口,也一腦門凝固的血跡。
他從艷紅的胎記里睜開褐色瞳仁,恨道:
「昏君你瞎嗎?他是黑水城外那白虜狗皇帝!我早覺他眼熟了,你還把他放身邊養這麼久!一邊和蘭陵王親熱,一邊養舊相好是吧?」
「閉嘴!」
女昏君稚氣未脫的臉上毫無喜怒,光是橫了他一眼,連帶不摻情緒的一句冷聲呵斥,就讓阿渡瞬間噤聲。
元無憂繞過他,去瞧昏倒在一旁的彌月。這小子滿臉血跡,還有未掉的痂皮。
她微側過頭,望著身後滿臉怨氣,咬著後槽牙的少年,不禁低聲道,
「在蘭陵王地盤說這個,嫌我命長是吧?」
頓了頓,她又道,「跟我回華胥。」
紅臉少年倏然瞳光一亮,「何時走?」
「即日啟程。」
阿渡頓時興奮起來,「這才對嘛,你在中原有什麼好待的?還天天受男人的氣。」
元無憂不再理會他,自顧自蹲下,拍了拍鮮卑少年的臉。他治了近一月的臉上,大體已恢復了滑嫩冷涼的肌膚,但又添了幾道暗紅凝固的新傷,還有痂皮未落的舊傷,糊了血沫子的眼睫毛又濃又長,人也睡的很沉。
她於是先給阿渡鬆綁,又把白虜奴繩子解開,將人撈起來,背著男子出門。
阿渡瞧著她又托人家屁股又摟細瘦大腿的,生怕出去讓人誤會,便來跟她搶人,
「你背他幹嘛?我來吧。」
他剛扯過一條枯瘦的長腿,就不禁感慨,「這男的瞅著比紙片還薄,怎麼死沉死沉的!」
她旋身躲開他,看向少年的目光憐惜又好笑,
「有我在,還能讓你個華胥男子出力麼?咳…我怕你把他殺了泄憤。」
阿渡面露不滿,還是鬆開了手,
「你來中原一趟怎麼還挺固執?嫌我弱是吧?再說了,有仇也是你倆的,我泄什麼憤?!」
當倆人掀開門帘,只見外頭站個人。
紅袍將軍身穿明光鎧,頭戴鳳翅兜鍪,一縷似血殘陽打在鬼面男子背後,他朝她伸出了手,鋥亮的鳳眸被紅霞映紅:
「我來背他。」
「別別別,我怕你把他腦漿摔出來。」
高長恭霎時鳳目一寒,咬著後槽牙,「我在你眼裡,是那種草菅人命的?」
「原本吧是不覺得,但——」
「——我部明早要拔營起寨,南下援兵安昌,姑姑倘若信得過長恭,便把他送到中軍帳,有軍醫為其救治。」
見他這般誠摯,元無憂咽下了後半句話。
高長恭望著眼前的襦裙姑娘,即便明知,她這樣人比花嬌的貴女,不該受疆場黃沙的摧殘,仍是忍不住補了句,
「明日之後,你仍是木蘭城的鄭氏貴女。待來日你成親之時,若高長恭尚未殉國戰死,你大可修喜帖一封,我必會送上重禮賀喜。」
話雖如此,可他眼裡跳動的眸光,卻是鬼面都擋不住泄露的期盼。
元無憂真要被這犟種氣死了,估計等他戰死以後,渾身骨肉都爛了,就嘴還是硬的。
「你就不能說句人話?我臨走…你臨走都不肯坦坦白白的說一句,喜歡過我是吧?」
「……喜歡又能如何?」
這還有王法嗎?在外威風八面的蘭陵王,私下裡連嘴都沒長是吧?
望著眼前故作鎮定,時刻都一副沉穩冷靜姿態的鬼面大將,元無憂真想一把摟住他,狠狠親爛他那張銅牙鐵嘴,讓他知道知道她能如何!
可元無憂背上還有個人呢。
到底是高長恭把人背回去的。
一路上,元無憂謹慎地打探,才知周國最近在搞大動作,兩國邊境已有小範圍衝突,齊國這才調就近的蘭陵王和安德王部去駐守,威懾對方,她還沒確定歸期,高長恭居然先跑了!
就這麼捱到臨近中軍帳,元無憂望著眼前背著瘦皮猴似的男子,兩邊衛兵給鎧甲將軍撩開了帳簾,她忍不住道:「你把他搬回我帳子吧,他住你這裡不合適。」
鬼面男子微側過頭,「住你那裡就合適了?」
「他在這裡,耽誤我與你說心裡話。」
「哼,你還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相較於鬼面大將時刻持重的沉穩,元姑娘可比他率真多了,她眼含熱切,笑吟吟地望著他,
「想找媒妁提親,把咱倆的婚約提上日程。雖然鄭玄女配不上你,可我們元氏配得上。」
這姑娘灼熱的目光,簡直要把他的鬼面盔給燙出兩個洞來。
(本章完)